先前計策是趁著孫傳庭入城之時把其直接拿下,然后再對失去統帥的禁衛軍展開進攻。現在孫傳庭不肯進城,先前的計策便失敗了。不過李巖卻不像宋獻策等人那樣表現出失望神色,因為他知道,造反之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出現這樣那樣問題。但身為大軍統率,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在部下面前露出軟弱來。
更何況,在李巖看來,己方未必沒有其他機會。孫傳庭急著率領大軍南下,這便是其破綻。即便沒有南陽城守軍的里應外合,只要死守營盤不與其決戰,耗也能把孫傳庭耗走!
“公子說得是,咱們還有很多機會。”一旁的牛金星瞥了宋獻策一眼,附和李巖道。
李巖部下之中,牛金星和宋獻策是第一批來投的讀書人,牛金星有著舉人功名,后來獲罪被免了功名,發配到汝州山區做礦工,聞聽李巖到來,主動出山投奔。而宋獻策雖然也是讀書人,卻只是一個連秀才都沒有考中的童生,為了生活扮做道士招搖撞騙維持生計,投奔李巖的目的也是為了投機,妄圖改變命運。
宋獻策之所以得到李巖信任,是獻出了一個“十八子主神器”的讖言。十八子是一個李字,暗示著姓李的將做皇帝。李巖之所以造反,自然是有野心的,雖然現在根本不敢暴露當皇帝的想法,卻不妨礙他對宋獻策青眼有加。更何況宋獻策確實有一些小聰明,做起事來也不差。
對宋獻策的受寵,牛金星自然是不爽的,畢竟在他看來,宋獻策只是一個招搖撞騙的騙子,哪能和自己堂堂舉人相比。故二人時常爭寵,現在看到宋獻策一手策劃的計策失敗,牛金星心里還是很高興地。
“公子,以在下看來,咱們不用急著和孫傳庭決戰,既然知道他急著南下,咱們死守營盤便是。等到其攻勢變緩大軍疲憊之時,再和唐王的軍隊內外夾擊便可。”牛金星建議道。
“軍師之言甚合我意。”李巖點點頭。
“公子,要想擊敗禁衛軍,僅憑咱們一家太難,需要守軍配合。我愿去城中唐王那里作為使者,幫助公子和唐王進行聯絡。”宋獻策再次道。
宋獻策知道,論處理軍中事務,論治軍的本事,自己和牛金星相差很遠,自己唯一可以憑借的是腹中的奇謀。
禁衛軍很快便會進攻,紅巾軍這里只能死守,真正破局之處還在南陽城守軍。所以自己必須進南陽城,協調守軍作戰,方能在打敗孫傳庭的過程中立下功勞。
“有勞先生了。”李巖點點頭,答應了宋獻策的請求。他清楚宋獻策的想法,也知道和禁衛軍作戰離不開南陽守軍的配合,派宋獻策過去勾連很是適當。
“先生告訴唐王,先不急著決戰。就讓禁衛軍進攻幾日,先他們挫挫銳氣再說。”李巖道。
“是。”宋獻策道。
跟隨唐王派出的使者來到南陽城下,然后便被吊上城池。
“李巖不讓我軍明天動作?”朱聿鍵驚異道。
“是,李公子說先守一下,挫挫禁衛軍銳氣,然后再發動總攻。”宋獻策解釋道。
“這樣也好,就怕禁衛軍太強,李巖撐不住啊。”朱聿鍵道。
“大王放心,李公子部下畢竟有著近十萬軍隊,守個數日還是不成問題的。”宋獻策道。
李巖手下足有十萬之多,又呆在堅固的營盤中,進攻的禁衛軍才兩萬余,任誰看都能受很久。
但是打仗不是憑想象的事,對禁衛軍的強大,很多人還是認識不充分。
第二天一早,孫傳庭便率領大軍對紅巾軍營地展開了進攻。
百余門火炮在紅巾軍營地前排開,對著營地展開了猛烈的炮擊。
“轟轟轟”
響聲震耳欲聾、聲傳數里,便是十多里外的南陽城中百姓也都能聽得到炮聲。
伴隨著炮聲的是一枚枚炮彈落入紅巾軍營地,砸塌了很多頂營帳,嚇得營中士兵們大呼小叫。
說實話,實心炮彈的威力并沒有多大,只要不是恰好被炮彈砸中,根本就沒多大危險。但奈何這玩意聲勢太大,太過嚇人。聽著震耳欲聾的炮聲,看著一顆顆炮彈落入營中,看著有同伙被炮彈砸的血肉模糊,對其他紅巾軍士兵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這些紅巾軍士兵都是剛剛放下鋤頭不久的農民,平日里頂多遇到過放炮仗,而這百余門火炮的同時轟擊,可比過年時的炮仗厲害上千萬倍。眼看著炮彈落在身側,很多士兵嚇得抱頭鼠竄,營中頓時一片混亂。
“傳令下去,各守本營,禁止亂竄,敢有違軍令者,立斬不饒!”眼看著營中情形,李巖連忙下令。
幾十個親兵跨上戰馬,向各營奔馳而去,把李巖的命令傳達下去。
接到李巖的命令,各營將領開始努力的控制著局面,很多亂跑的士兵被直接斬殺,騷亂很快平息了下去。
“轟轟轟”禁衛軍火炮還在不知疲倦的轟鳴著,反賊營地卻一片安靜,很多反賊士兵哆哆嗦嗦躲在帳篷里,任由炮彈落下。跑出去便會被督戰隊斬殺,他們都不敢亂跑。
“繼續轟擊,我看他們還能撐到幾時?”孫傳庭冷笑道。
紅巾賊一開始被炮擊時營地出現了騷亂,卻很快平息了,這讓孫傳庭意識到營中有能人。不過他并不在意,絕對的實力足以碾壓一切。
“久聞禁衛軍火力強大,沒想到竟然這么強!”南陽城樓,朱聿鍵側耳聽著隱隱傳來的炮聲,忍不住嘆道。
“王爺勿憂,孫傳庭好像沒有重炮,聽聲音都是些小炮,應該奈何不了紅巾軍營地。”護衛在朱聿鍵身側的朱成答道。
朱成是軍戶出身,曾隨軍去過遼東戰場,作為客兵參加過薩爾滸之戰,不過卻被建奴擊潰。從遼東逃回河南后,正巧唐王府招募王府護衛,朱成便被選中,因為其各種素質遠超其他人,深受朱聿鍵的父親老唐王的賞識,故賜其姓朱,讓他當上了王府護衛指揮。
從火炮轟鳴聲音上,朱成聽出并沒有紅夷大炮這樣的重炮,而普通火炮想轟破營地恐怕很困難。
“自從得知孫傳庭率領軍隊南下以來,李公子便下令重修了營盤,營墻厚度都超過了一米,李公子還下令不斷給營墻上潑水,現在整個營墻成了一面冰墻,孫傳庭的火炮應該轟不破營墻。”宋獻策也道。
果然如同他們猜測一樣,炮擊持續了整個上午,只在營中造成了一些騷亂,轟塌了數百的帳篷,砸死了百余個紅巾軍士兵,此外再沒有其他戰果。
“督師,賊軍營墻太厚,上面又結了一層冰,根本轟不開。“指揮炮戰的總兵徐澤對孫傳庭道。
若是不能轟塌營墻,那么就只能翻越營墻才能攻入地方營中,雖然這營墻只有一丈高,但想自己翻過去也不可能,必須借助梯子,而那樣的話,和攻城戰又沒有太多區別。
“看來賊軍是想躲在龜殼里不出來了。”李鴻基道,“督師,要想迅速擊敗他們,靠炮擊不行,只能強攻了。”
孫傳庭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在考慮著得失。強攻的話,以禁衛軍的戰斗力自然能攻得進去,但是傷亡必然會大。還要去江西和反賊作戰,孫傳庭可不想損失太大。
可是不強攻的話,僅靠火炮轟擊根本無法轟塌營墻。
若是換做其他時日,孫傳庭根本不會著急,只需要慢慢耗便是。只要以騎兵封鎖戰場,斬斷敵軍補給路線,敵軍烏龜殼再硬,沒了糧食也支棱不起來。
可是現在,自己沒時間耗下去啊!
“強攻吧!”孫傳庭終于拿定了主意。皇帝的圣旨不能不聽,所以必須盡快擊敗眼前的敵人,方能率部南下。為此,孫傳庭不得不決定承受一定程度的傷亡了。
隨著孫傳庭的命令,禁衛軍開始對著紅巾軍營地展開了進攻。
先是填平營外的壕溝,可能是天氣冷的緣故,反賊營外壕溝挖的并不深,還不到一丈,寬也只有一丈而已。但即便這樣的壕溝,也能阻擋住禁衛軍的去路,不填平壕溝根本就沒法攻擊紅巾軍營地。
在盾牌楯車的保護下,禁衛軍士兵開始填壕,而紅巾軍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壕溝被填平,在李巖的指揮下,營墻上的紅巾軍弓箭手箭如雨下,向著填壕的禁衛軍士兵展開了射擊。
禁衛軍士兵都穿著布面棉甲,外面還罩著厚厚的棉衣,對射來的箭矢,士兵們并不在意,很多人甚至不刻意去躲,只要不被射中面門,這樣的射擊根本造不成多大傷害。
當然也不能只挨打不還手,孫傳庭也派出了千余火銃手,在壕溝前排開,和營墻上賊軍展開對射,以掩護其他士兵填壕。
營墻上下,箭來彈往,不時有人發出慘叫,而發出慘叫的以守墻的紅巾軍士兵為多。
居高臨下,守軍原本在對射中有很大優勢的。但奈何李巖手下的紅巾軍素質太低。
李巖手下的軍隊,大部分都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根本不懂得打仗,更不會用弓箭這樣武器。弓箭不會,火銃更不用說了,況且李巖手中根本就沒有什么火器。
后來連續攻下好些城池后,一些明軍士兵加入了李巖的部隊,繳獲了一些弓箭,才使得李巖手中有了一支以弓箭為主的遠程兵。但數量也不多,也就一千余人。而這一千余弓箭手也良莠不齊,有箭射的好的,也有很多人濫竽充數。
而禁衛軍士兵,則是清一色的新式魯密銃,雖然仍然是前裝銃,裝填麻煩,沒有膛線命中率差,但仍然碾壓營墻上的守軍。畢竟禁衛軍士兵,不管是軍官還是普通士兵,都有自己的鎧甲,普通士兵穿的是布面甲,將領們則是鎖子甲,但不論什么樣的鎧甲,防御弓箭射擊還是可以的。
所以一輪對射下來,禁衛軍火銃手幾乎沒有多少傷亡,而城墻上的守軍弓箭手卻被射殺百余人,其他弓箭手嚇得再也不敢露頭。
而趁著己方火銃兵吸引了守軍的主意,負責填壕的士兵迅速的動作著,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填平了一段二十余丈長的壕溝。
孫傳庭下令,立刻對營地展開進攻。
禁衛軍士兵們在軍官的指揮下,向著營墻猛沖過去,一架架短梯架在營墻上,士兵們開始攀爬。營墻上落石如雨,而進攻的禁衛軍也還以顏色,紛紛把點燃引線的手雷拋上城頭,然后“轟”然炸開。
一枚手雷在營墻頂部爆炸,立馬清楚干凈一片營墻,其他禁衛軍趁機爬到營墻上,控制住這段營墻,而其他禁衛軍士兵則順著這段營墻攻入營中。
“傳令下去,先奪取營門!”觀察著戰場情形,孫傳庭下令道。只要能搶到營門,大軍便可以一擁而入,此戰便算勝了。
從營墻上翻越過去的禁衛軍開始集結,向著營門殺去,試圖打開營門接應大軍入城。而其他禁衛軍士兵則繼續往墻上攀爬,試圖擴大著優勢。
兩相之下,很多紅巾軍士兵撐不住了。已經有了潰敗的跡象。
萬不得已,李巖不得不親自上前指揮,指揮手下死守營門,同時調遣軍隊向丟失的那段城墻發起反擊,試圖奪回營墻,把禁衛軍驅趕出去。
戰斗局面焦灼著,孫傳庭很冷靜,不斷抽調軍隊展開進攻,調度指揮的同時觀察著守軍的弱點,尋找著破局的機會。只要找到守軍弱點,孫傳庭便會發出雷霆一擊,一舉拿下整個營地!
李巖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先有火炮轟擊大營,使得手下驚恐不已,再有禁衛軍攻上了營墻,消息傳開,更讓很多紅巾軍士兵驚懼。眼下的情形,雖然自己還掌握著十萬軍隊,看似擋住了禁衛軍的進攻。但李巖清楚,若是再繼續下去,最先崩潰的肯定是自己的手下。
“快馬前往南陽城,告訴宋獻策,可以開始了。”李巖命道。原來還想著支撐幾天消耗一下禁衛軍,挫挫禁衛軍的銳氣,現在看來,恐怕連一天都支撐不住了,只能提前發動攻勢。
ps:感冒了,腦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寫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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