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景林看來,費氏肯定在猶豫,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故而遲遲沒有任何反應。不過無所謂,這反而給了自己從容布置的時間。
當天下午的時候,侯景林吩咐下去,家在河口鎮及周邊村子的士兵可以晚上回家過夜,家在鉛山縣其他的地方的士兵可以輪流回家看望家人,只需要按時歸隊即可。
讓這些士兵回家和家人團圓是一個目的,在團圓的同時,也交給了這些士兵一個任務,就是宣揚均田釋奴的政策。
「爾等回去以后,多和親朋鄉鄰交流,讓鄉親們知道咱們禁衛軍是來幫助他們的,然后發展一些積極分子加入農會,組建咱們的基層力量。」侯景林吩咐道。
「是,大人。」即將歸家的士兵們興高采烈的答應著,然后紛紛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他們原本都是被士紳勾結官府為叛軍強征的士兵,都是被迫才加入叛軍,當初離家時都人心惶惶,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見自己家人。
現在他們不僅回來了,還帶回了禁衛軍發的軍餉,自己還成為了禁衛軍的一員,等地方官府成立以后就是官府的公務員。這等好事以前簡直想都不敢想,現在都迫不及待的去和家人分享......
「兄弟們離家太久,都太想家了。」劉文斌微笑著道。
「你不回家看看嗎?」侯景林問道。劉文斌也是河口鎮人,不過家并不在鎮上,而是住在距離河口鎮五里遠的劉家溝。
「正要和縣尉辭行。若是縣尉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這便回去了。」劉文斌拱手道。
「回去吧,帶我給你家人問好。」侯景林點點頭。
劉文斌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把這三個月發的餉銀還有一些其他財物裹在包裹中,背在了背后,然后提著帶鞘的刀走出了衙門。
劉文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鎮內轉悠了一下,采買一些東西。離家超過了半年,現在手中又有些錢財,想給父母妻兒還有妹妹買些禮物。
河口鎮上百家商鋪,賣什么的都有,更有不少挑著擔子的貨郎。劉文斌給父親買了一件新的蓑衣,給母親買了頭巾,又裁了了一大塊紅布一大塊黑布,足夠給父母妻兒妹妹每人裁一件新衣,又買了兩盒核桃酥點心,還有兩串糖葫蘆,給三歲的兒子、十三歲的妹妹一人一串。最后想了想,買了五斤豬頭肉和二斤散酒,決定陪父親好好喝上一杯,也讓家人解解饞。
買了一大堆東西,也不過花了半兩銀子,劉文斌行囊里足足有五兩銀子,是這幾個月的軍餉。不過他沒有再亂買東西,而是決定拿錢回去,趁著冬季農閑季節,把家里房子好好修繕一下,去掉茅草鋪上瓦片,這樣就不用擔心來年房子再漏雨。
看了看天色,劉文斌沒有敢再耽擱,拿著東西向鎮外走去。….
「三郎,是你嗎?」快出河口鎮時,突然有人喊道,劉文斌定睛去看時,卻是鄰村的一個熟人,名叫李寶,數年前二人曾同在一間私塾讀書。
「三郎,當初聽說你被抓壯丁進入了軍隊,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沒想到咱們兄弟還能見面,你這是?」李寶快步走了過來,驚疑的上下打量著劉文斌。
「原來是李兄,李兄一向可好?」劉文斌笑呵呵打著招呼,見對方盯著自己衣服看,便解釋道,「我現在投了禁衛軍,現是鉛山縣侯縣尉手下文書,也是今天剛回的河口鎮,侯縣尉開恩,允許我歸家探望。」
「就是上午搶了費家客棧的那什么縣尉嗎?」李寶驚疑的問道。
劉文斌點點頭:「正是。不過不是搶,而是征用,侯縣尉奉皇帝圣旨前來鉛山縣上任,決定把衙門設在了河口鎮,便征用了費家客棧為臨時衙門。」
「原來是這樣,不過三郎,看
在咱們兄弟的情誼上我提醒你一下,費家可是不好惹啊。」李寶嘆道。
劉文斌冷笑道:「費家再不好惹能大的過天嗎?我們是奉皇命前來,費家又能怎么樣?」
李寶嘆道:「歷任鉛山縣令哪個不是奉皇命上任?來到鉛山不都得乖乖的主動登門拜訪費家,不然的話就休想在鉛山縣安穩做官。而這侯縣尉剛來就強占費家客棧,這分明是在打費家的臉,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得從鉛山滾蛋。三郎你聽我一句勸,你是本鄉本土人,是要一直生活在河口鎮的,何必跟著一個外來的官員與費家作對?」
「李兄是為費家做說客來的嗎?」劉文斌警惕的問道。
李寶搖搖頭:「三郎你也知道我和費家沒什么關系,不過是看在以往同窗份上善意提醒一下罷了,至于聽不聽全在三郎你自己。」
「李兄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兄弟我先走了,半年多沒回來,實在有些想念家人。」搞不清李寶的目的,劉文斌也不愿再和他廢話,微拱下手,便重新提起東西告別。
「三郎你家......」李寶欲言又止,「算了,你還是自己回家看看吧。」
李寶的話讓劉文斌一顆心提了起來,莫非家里出了事情?見李寶不愿說的樣子,劉文斌也沒再追問,反正離家不遠,回到家里就能弄清楚。
歸心似箭,五里多路程劉文斌只用了小半個時辰便趕到了劉家溝,他家就在村口第一戶。
推開虛掩的柴門,一眼看到衣衫襤褸的妻子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三歲的兒子則蹲在地上逗螞蟻玩。
「夫君......」聽到推門聲,妻子扭過頭來,驚喜的喊道。兒子狗兒則抬起頭來,迷茫的看著李文斌。
看到妻兒無恙,劉文斌的心放下一半。
「爹娘還有燕兒呢?」在妻子接過手中物品的時候,劉文斌問道。
「娘,娘在屋里躺著呢。」妻子低頭喃喃道。
「爹和燕兒呢?」劉文斌急聲問道。
「燕兒不在家里,爹,爹沒了......」妻子紅著眼睛說道。
「啪」的一聲,劉文斌手中的包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