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事件平息,第二天一早。
媒體將這件案子,以新聞的方式傳播了出去。
向民眾公開的傷亡人數,被議員壓到了一個還算能看的數字……這都是常規操作。
至于另一起大樓爆炸案,警方還在沒什么頭緒的調查中。
昨天晚上的現場實在太亂了。
雖然有目擊者看到庫拉索跳河,但后來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再加上街道很多監控被爆炸的火勢燒毀,警方完全斷了線索。
另一邊。
不光是警方毫無線索。
組織中,朗姆同樣還沒有和庫拉索取得聯絡。
一整個晚上,庫拉索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聲音和動靜,就連他裝在對方身上的定位器,這會也完全收不到訊號。
朗姆實在是想不通。
不過,他稍微關注了下明面的新聞,再用眼線打探警方那邊的情報,發現其中一個天臺爆炸案的現場中,有一把燒焦的手槍,正是庫拉索攜帶的。
除此之外,天臺還發現了打斗的痕跡,燒焦的折刀,炸彈引爆器……
朗姆整個人陷入沉思。
情報給他具體到這個份上,傻子都能看出,這件事絕對和克什瓦瑟有關系。
克什瓦瑟那小子,果然參與到案子中了。
而且,說不定最后是在天臺和庫拉索打了一場……
可是,有一點很奇怪。
在朗姆看來。
庫拉索的實力,都夠打十個克什瓦瑟了。
在近距離搏殺中,克什瓦瑟更是不可能贏得過庫拉索。
再加上庫拉索的秘密,又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克什瓦瑟連最拿手的調查情報都沒法展開調查,更不可能知情庫拉索的資料,提前暗算設陷阱什么的……
所以,假設倆人真的在天臺打起來,現在庫拉索應該早就提著克什瓦瑟回來跟他領功才對,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玩起失蹤。
但話又說回來。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朗姆一律按照最壞的情況來處理。
——要么是克什瓦瑟耍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讓庫拉索丟了半條命,失去行動能力,之后秘密的將其俘虜,打探關于自身的情報。
要么是天臺那場爆炸是克什瓦瑟所設計,現在庫拉索已經丟了性命,尸體被克什瓦瑟秘密的丟棄處理掉……
不過,不管是哪種。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庫拉索雖然不知道他的老底,但也知道他身為朗姆的不少情報。
這些情報若是被克什瓦瑟得到,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朗姆的動作很快。
他現在已經派出一些親信,去調查庫拉索的下落,與庫拉索接應了。
同時,他內心糾結了一下,最終還是拿出手機,按出一串郵件地址。
下一秒,七子之歌按鍵音的旋律響起。
同一時間。
組織的酒吧據點中。
琴酒和伏特加兩人,正好也收聽到這則新聞。
——和案件不相關的天臺發生爆炸,有一具男性的尸體,以及彈痕刀痕的打斗痕跡,還有一個嫌疑人疑似在逃……
伏特加沉默一會,等聽完了新聞,才看向琴酒:“大哥,你怎么看?”
琴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此,伏特加還以為大哥沒看出來隱藏的細節,于是指著新聞畫面,自以為很聰明的說道:
“大哥,你發現沒有?”
“在天臺發生的爆炸,炸彈是被一把折刀釘在墻壁的縫隙中。”
“……這兩種武器,完全就和克什瓦瑟的平時慣用的一模一樣!”
對上伏特加大聰明似的神色,琴酒的眼角輕微抽了抽。
他當然知道這事跟克什瓦瑟有關,這根本是一目了然。
但他現在在想的是——能讓克什瓦瑟大打出手,最終還大費周折炸掉天臺收尾的人,究竟是什么敵人。
克什瓦瑟的實力他很清楚。
打架不算厲害……但憑借那種惡劣無底線的性格,基本就沒輸過。
放眼組織內,能把對方逼到這種地步的存在,實在是鳳毛麟角。
想到這,不知怎的,琴酒突然有些好奇,克什瓦瑟現在是個什么狀態。
如果他的推測正確,真是這樣……
那么昨晚克什瓦瑟應該是被某個高手襲擊,迫不得已之下引爆天臺逃走,順便挑了個倒霉蛋當替死鬼,吸引警方的注意。
這樣一來,克什瓦瑟現在肯定也不會好過。
要么是受了傷之后偷摸的療養。
要么是吃到教訓之后徹底老實,變得低調。
總之,那臭小子,接觸的場面太少,總算挨到社會的毒打了。
這樣想著,琴酒哼笑著站了起來,指示伏特加去探探風聲。
兩人準備動身前往情報屋一趟。
琴酒準備打探昨天的情報,順便欣賞欣賞克什瓦瑟的吃癟臉。
可就在這時,琴酒突然瞇起眼睛,伸手攔住要出門開車的伏特加。
伏特加不明所以的愣了愣。
但琴酒沒理他。
他保持著這種警惕的目光,轉頭看向酒吧的大門,同時左手慢慢握住腰間的手槍。
注意到這個動作,伏特加頓時不敢亂動了,直接屏住呼吸。
凝重的氣氛下,幾秒鐘后,酒吧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還不等琴酒有什么動作,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嘿,琴醬!幾天沒見,甚是想念啊!”
琴酒無語的放下槍。
在兩人啞然的注視中,某個櫻桃酒掛著二百五一樣窮開心的開朗笑容,走進酒吧里。
一進屋,看見琴酒和伏特加準備往外走的樣子,白川悠忍不住笑得更開心了。
“喲,看這樣子,你們不會是準備去看望我吧?”
琴酒:“……”
好嘛。
這催人血壓升高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
看來想看對方吃癟之后的樣子什么的……屬實是自己有點想多了。
隨口找個借口,把伏特加支開到外面把風。
琴酒知道,克什瓦瑟特意主動來這里,應該是有什么想說的重要情報。
不然,直接在家里跟他煲電話粥就行了。
而且,對方身上似乎還受了點傷。
察覺到這點,琴酒敏銳的轉移視線,朝白川悠腰腹間被踢的位置瞄去一瞬。
視線轉移的同時,他不禁感嘆剛才的推測是正確的。
克什瓦瑟或許是真的挨了頓毒打。
但可惜的是,這家伙神經粗大,沒心沒肺是天生的,挨了頓毒打還能保持清爽的心態,一如既往。
另一邊。
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克什瓦瑟,伏特加心里也是很懂。
推推墨鏡,他老老實實的一個人出去充當門神,把談事情的場地留給兩位大魔王。
等伏特加出去后。
在琴酒的注視中,白川悠表現的十分自然。
他慢慢走到離吧臺最近的卡座,朝琴酒的方向側過身子,翹起二郎腿,像個不良學生似的,一屁股坐在上面。
步伐輕快,舉止悠然,絲毫看不出是一個被打傷的狀態。
琴酒沒急著說什么,只是坐在吧臺靠邊的座位上,確保視線的余光可以注意到克什瓦瑟。
然后,才不急不緩道:
“既然你現在還能主動往據點跑,就說明昨天的天臺對決,是你贏了吧?”
白川悠挑眉一樂:“琴醬啊,感情你在據點里喝著酒,還知道我和別人在天臺對決?”
琴酒冷笑一聲,朝新聞的畫面揚揚下巴:
“天臺的現場有你的折刀和炸彈……整個東京市,除了你以外,可沒人會把這兩種玩意搭配在一起防身。”
聞言,白川悠沒太驚訝,似乎是意料之中。
他攤開手,并未否認:“好吧好吧,不過你拿整個城市的人來列舉,是不是有點不妥?”
“省省你的廢話吧。”
琴酒面無表情的說道。
隨后,他再次看了看白川悠腰腹的位置,淡淡問道:“對了,你的傷怎么樣?”
聽到琴酒這話,白川悠再次感到意外:“誒?琴醬還知道我受傷了?”
“……我身上的外敷藥味難道還沒消失么?”
說著,他抬起胳膊,朝袖口輕輕嗅了嗅。
看到他的蠢樣,琴酒嘲弄的輕笑一聲,什么也沒說,只是回給他一個沉默而又淡然的眼神。
不斷散發出“我只是看一眼,就能知道了”的意味。
注意到這種眼神,白川悠只好停下動作。
他聳聳肩,朝腰腹的位置輕拍幾下,如實說道:“一些皮外傷,主要側重在腰腹,對開槍和揮刀影響不大。”
“……有殺人放火之類的組織任務,盡管艾特我,不用跟我客氣。”
“……”琴酒點點頭。
雖然嘴上沒再說什么,但他的眼神,卻從白川悠的腰腹部位轉移開。
皮外傷,對組織成員來說,確實是家常便飯了。
——不過,琴酒如果知道,白川悠是被一腳踢飛幾米遠,再撞到墻上的具體過程……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么想。
兩個男人互相沉默了一會。
不知為何,白川悠半天都沒有表明來意。
琴酒等了半天,終于有些忍不住的點燃一支香煙,主動沉聲問道:
“所以呢,克什瓦瑟,你這次來酒吧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琴酒擺出的冷臉,白川悠臉上浮現出氣定神閑的微笑。
下一秒,他手指在卡座邊沿上敲了敲,突然深吸一口氣,答非所問道:
“琴酒,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幫你個忙……?”
琴酒咬著香煙,冷不丁的,有些沒反應過來白川悠的意思。
不過,語氣正經了不少,那個惡心的稱呼突然被對方省去,倒是讓他感覺到不對勁。
于是,抬起頭,對上對方略微瞇起,稍顯認真的眼神時,琴酒瞬間就懂了。
——克什瓦瑟這小子,恐怕是想趁這次機會,提出他最不想面對的那個頭疼問題了。
從這家伙被朗姆盯上的時候起,琴酒就知道,一淵難容兩蛟,這一天遲早要來的。
果不其然。
看到琴酒瞬間理解的表情,白川悠笑了笑,輕嘆道: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琴醬你應該明白吧?”
“有賊惦記著我,三番五次想偷我的東西,我一次次被動的防賊,但這解決不了實質的問題。”
“想要解決,只有從根本解決問題才行……治標不如治本,斬草不如除根,玩戰術的人也是一樣,守不如攻,最好的防賊方法就是直接抓賊。”
白川悠冗長的說出一大段話,意思也很明顯。
他在十分大膽的試探琴酒的立場。
朗姆和克什瓦瑟,你到底想要支持哪邊?
——說白了,白川悠想問的就是這個。
現在的局勢中,朗姆的存在已經成為對他嚴重的威脅。
這次一個不小心,被庫拉索打到輕微內出血。
下一次,他不敢保證還能游刃有余應付朗姆的所有陰招。
當務之急,對付朗姆的計劃必須要提上日程了。
就像是當初對付貝爾摩德那樣。
——迅猛,而且奪命,不留后患,不給對手機會,不為自己樹立夜不能寐的敵人。
只不過,和貝爾摩德不同,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在組織內根深蒂固。
白川悠到現在,除去代號和這老頭的長相外,完全查不出有關朗姆的半點情報。
盡是無從下手的感覺。
說到底,他手頭能動用的勢力,還是都太低級了。
除了混黑道的糙漢子外,就只有一些三流的野雞殺手,普通的線人等等……和高手云集的組織一比,簡直天壤之別。
對付朗姆這種高級敵人,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場。
所以,他需要有個強勁的,與自身實力相當的伙伴才行。
不然,不制造個突破后,怕是要拖到原作中,朗姆出場,正式暴露在明面舞臺上才有機會。
而朗姆出場都能有幾百集,一千集左右了。
白川悠可以等。
但他實在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命去等。
說不定朗姆還沒正式出場之前,他就已經被對方玩死了。
對白川悠的意思,琴酒基本理解。
這也就是克什瓦瑟……若是換個人來問他這個問題,琴酒怕不是得當場掏槍,讓對方身首異處。
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理性點思考。
一邊是未來可期,很有手段的新晉成員。
一邊是組織中混了幾十年,城府深沉的二把手。
這道站隊的選擇題,放給琴酒選,肯定會選后者。
——克什瓦瑟又不是地位和二把手齊平的存在,他就算心里想支持,條件也不會允許。
琴酒眉頭緊鎖。
最終,他深深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克什瓦瑟,你要知道,我們的任務,是履行職責。”
“最好的防賊方法就是捉賊,這點是不錯……”
說到這,琴酒短暫的停頓。
接著,語氣變冷了幾分。
“但有些東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潛規則,不是可以輕易觸犯的。”
“如果有人一定要試一試的話,就會有很多人死。”
“……而我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除去履行職責外,還需要維護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