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柯南沒想到的是。
白川悠不知何時撿起了被他踢出去的手槍,悄悄背手,藏在身后上膛,臉上保持著迷惑性的微笑。
柯南愣了半秒,目瞪口呆。
這家伙,不會是要對嫌犯開槍射擊吧?
雖然按照目前的形式來判斷,這樣做可以算作正當防衛……但鬼知道白川悠的槍法怎樣。
——要是一個不小心把灰原打傷,那可就沒法收場了。
所以,柯南連忙開始琢磨著能踢的物件,想要先白川悠一步救下灰原哀,免得他亂來。
然而,就在這時,變故再次發生。
還不等柯南激活足力健,或是白川悠開槍。
在所有人驚異的注視里,灰原哀瞪了瞪眼睛,非常生猛的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黑衣女人的手腕上。
用的力之大,以至于發出了輕微的“咯吱”聲音。
光是聽起來就疼的要命。
而果不其然,手腕傳來劇痛,黑衣女人瞬間發出女高音般的慘叫,像是甩掉爬上胳膊的蜘蛛一樣,拼命甩開灰原哀。
大人的力量比小孩子大很多。
這一甩不要緊,但直接把很小一只的灰原哀甩了出去,連帶著腦袋磕在辦公室的桌子上。
冷不丁這一下,比黑衣女人受到的咬擊還要疼。
灰原哀捂著腦袋,慢慢的站起來,嘶了口涼氣。
頭部遭到重擊,讓她一時間暈暈乎乎的。
但還沒等她緩過神,身后就傳來黑衣女人聲嘶力竭的怒叫:“混賬家伙!”
聞聲,灰原哀愣了下,倏的回頭看向身后。
黑衣女人帶著惱羞成怒的表情,舉起手槍,直接朝她扣下扳機。
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小心!”柯南扯著脖子對她大吼。
但灰原哀才剛撞到頭,根本來不及躲開。
眼睜睜看著槍口噴射出火舌,她的瞳孔劇烈收縮。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川悠像只敏捷的黑貓那樣一躍而出,迎著那道橘紅色的火舌,將灰原哀撲倒。
并且在完成這一動作后,右手護住她的后腦勺,在地上順勢一滾,兩人一起躲避開噼里啪啦的子彈。
接著,這個姿勢沒保持多久,白川悠就撐起半個身子,反手朝黑衣女人干凈利落的開出兩槍。
其中,第一槍精準穿透黑衣女人的手掌,爆出一團紅色的血花。
第二槍則是為了掩飾槍法,隨便開出去的樣子——子彈歪到黑衣女人旁邊的木頭桌子上,高溫的彈片被桌子崩飛,彈到兩名民警的腳邊。
全都是一瞬間發生的事。
黑衣女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手掌噴射出大量鮮血。
只是個假鈔慣犯的她,連槍都沒開過幾次,何時見過這等慘烈的狀況?
頓時哇哇鬼叫的捂著手,癱倒在地上,表情因疼痛而顯得猙獰。
仿佛戴上痛苦面具。
“這……”
兩名民警對這種陣仗見的還是太少了,此時直接被震驚的懵住。
但在柯南的提醒下,二人很快反應過來,一個上前去控制黑衣女人,一個跑到白川悠身邊扶他起來。
白川悠這會開完槍,便把手槍隨便扔在一邊。
他捂著腰腹處,齜牙咧嘴起身,坐在一旁。
剛才的一連串動作對他來說不算困難,但扯到腰腹處的酸爽,就讓他有點繃不住了。
至于灰原哀,由于被白川悠護在身下的緣故,一臉驚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她看了看被擊倒,在地上鬼嚎的黑衣女人,再看看在自己旁邊的白川悠,以及冒著淡淡硝煙的手槍……不難看出是怎樣。
——自己居然被仇家給救了。
真是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白川悠把她撲倒……剛才那么近的距離,她面對黑衣女人的子彈,必死無疑。
一時間,灰原哀心情復雜,在一旁看著白川悠調整呼吸的樣子,有些沉默。
柯南這時沖過來,查看白川悠的情況。
“白川哥哥!你還好么?”
“放心,我沒事,就是被這劣質地板硌得有點疼。”
白川悠吐出口氣,收起表情,擺出一副輕松的樣子,以免引起柯南的懷疑。
他朝愣在原地,好像被嚇傻一樣的灰原哀努努嘴。
“諾……你的小同學應該也沒事,剛才我有護住她的后腦勺,基本沒傷著。”
不過,柯南看到后,卻敏銳的瞇了瞇眼睛,朝白川悠的腰腹盯去,眼神有些懷疑。
“你真的沒事?”
不得不說,這小子的洞察力是真的準。
面對柯南的懷疑,白川悠只好翻了個白眼:“害,你當我跟你一樣丟人呢,這點不足掛齒的小事就會受傷?”
“從故事的架構來打個比方,我肯定是主騎,你是二騎。”
“吃癟肯定得你比我先吃癟,出風頭也肯定是我比你更出風頭……不然怎么能顯得我厲害呢?”
柯南:“……”
雖然他聽不懂白川悠在說什么,不過八成是在玩爛梗。
而且,好吧……
既然能這樣嘴上不饒人的埋汰他,說明這家伙是真的沒出什么事,各種意義上都還精神得很。
搖搖頭,正色一番。
柯南很快便把白川悠那點破事拋到腦后。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黑衣女人背后的組織,以及神秘的代號貝爾摩德等等。
眼下雖然抓到黑衣女人落網,可黑衣女人手掌中槍后,情緒很不穩定。
他只能等警察過來,才能打探到黑衣女人關于組織的情報。
與此同時,另一邊。
白川悠和柯南對話的工夫,熊孩子們圍聚到灰原哀身邊,關切的噓寒問暖。
步美代替受到驚嚇的灰原哀,甜甜的朝白川悠道謝。
俊也小朋友則是和松綁的哥哥抱在一起,兄弟倆激動重逢。
沒多久,更多的警察涌到報社樓下。
幾輛警車開過來,目暮扶著帽子,從警車中走出來,上到樓上,從民警口中了解一番情況。
在聽到“報案的人擅自開槍,打傷犯人”后,本來他眉頭變得緊鎖起來,但在弄清楚開槍的人是老熟人白川老弟后,頓時又像朵盛開的雛菊那樣笑開了。
變臉速度比翻書還快。
“白川老弟,真巧啊,這件案子又是你破的?”
白川悠點點頭回答:“算是吧……路上遇到柯南在調查一個失蹤的人,托他的情報,我才一路跟孩子們追查到這。”
這句話惹得一旁的柯南直翻白眼。
明明是你自己提前調查好的情報,我什么都不知道而已……這會就變成自己的功勞了?
不過柯南并未點破。
因為他也理解,白川悠跟自己一樣,是在保持低調,不吸引人注意,給隱藏的一層身份打掩護。
在柯南的注視里,目暮語氣嚴肅了一些,又問:“那對嫌犯開的兩槍,也是白川老弟射的?”
白川悠聞言,耿直似的撓撓頭:“是啊……本來尋思把她的手槍擊落就行,可惜我的準頭差了點。”
目暮:“……”
一槍打穿人家手掌,一槍歪到桌子上被彈飛……這槍法確實差了點。
不過,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犯人已經失控,瘋狂朝人質開槍,大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白川悠就算把黑衣女人射死,也屬于迫不得已的正當防衛,不需要承擔什么責任。
所以,目暮點點頭沒多說,只是對白川悠例行批評教育了一番。
然而批評完吧,他還怕白川悠不高興。
不高興,下次不幫警方破案可就不好了……
于是他心里頭覺得不是滋味,愣是把話鋒轉回來,又給白川悠說了兩句好聽的,大肆表彰。
接著,結束和白川悠的交談。
目暮苦口婆心,又是對少年偵探團的一番批評教育。
這里值得一提。
可能是為了省去麻煩吧,灰原哀在接受警方批評時,故意露出小孩子被嚇傻一樣的表情,梨花帶雨的抹起眼淚。
見此,目暮也是沒轍,只能大手一揮,將這些小孩子盡快打發回家,自己和其他警察留下,進行相關的善后檢查。
臨走前,柯南瞅準機會,上前暗示目暮,說多增派些人手,對女人進行嚴查,揪出這犯人背后的組織。
然而,聽到這話,目暮卻告訴柯南,女人的背后根本沒有什么組織,他認識這個女人,代號是銀狐,專門制造假鈔的慣犯。
和貝爾摩德壓根沒有關系,這次也只是搗毀一個普通的假鈔團伙罷了。
“……”得知這個事實,柯南肉眼可見的失望。
本以為,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觸到組織的線索,結果最后只是一場虛驚。
女人是個體組織犯罪,并不是什么跨國犯罪組織的成員。
總之。
弄清楚一切真相后,柯南頓時沒了再逗留在現場的興致。
跟目暮道別后,他打算先和一群孩子結伴回家。
至于找白川悠打探情報……這家伙貌似還得留在現場,配合警方做筆錄,自己只能推遲到明天聯系了。
思及此處,柯南突然又想到,最近白川悠問過他不少次,有沒有去阿笠博士家什么的……
他不明白這話有什么隱晦的意思,但既然能讓對方反復提及,肯定有什么深層的含義。
柯南思考著。
既然這次回去順路,干脆就去博士家坐一會吧。
昨天發生那么嚴重的事態,也算是去找博士問個平安。
自己最近,確實有一陣子沒往他老人家那里去了。
跟在小隊的末尾走著,柯南腦中不斷思考。
由于灰原同學在案件中被犯人挾持,這會隊伍間整體的氣氛比較偏壓抑。
冷冷清清沒人說話的氛圍,給了柯南不少思考的空間。
至于白川悠這邊,看著柯南一群人離開后,也是趕緊拿出跟警方的熟人特權,找個借口開溜。
他開車,先一步繞到柯南和灰原哀回家的必經之路,找到一處適合說悄悄話的小巷路燈,在那里幾處隱蔽的位置做手腳,安裝微型的錄音設備,打算事后再去回收。
竊聽設備的話,他沒有去安。
反正只要能有現成的錄音,作為可利用的把柄就行了,聽不聽得到無所謂。
而且,竊聽器那玩意的暴露系數太高,以柯南的等級背不準什么時候就能發現。
想用那東西糊弄過去,實在有些難度。
做完這一切,白川悠把車開到隱蔽的位置停好,熄火關燈,在車中半躺著等待,等看好戲。
沒過多久,兩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街道盡頭的路燈下。
白川悠趕緊開啟解析能力看過去。
正是柯南和灰原哀。
一路上,少年偵探團其他孩子都陸陸續續回家了,最后只剩他們兩人,于是柯南被眾人拜托,被迫接下護送灰原哀的任務。
看著還在哭哭啼啼的灰原哀,柯南心中不由一萬個頭大。
這算什么事?
為什么自己偏偏要護送一個愛哭鬼回家呢?
他是個正值青春的高中生偵探,可不懂怎樣去哄受驚的小孩,更別說還是小女孩。
柯南在內心嘆了口氣。
走到無人的一條小路時,他試探性的加快步伐,和灰原哀拉開幾步距離:
“那個,灰原同學……現在你可以自己回去了么?”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灰原哀的小聲抽泣。
看來是沒戲。
柯南硬著頭皮,擠出一絲微笑。
然后,他本著“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的無賴原則,慢慢往遠處挪動腳步。
一步又一步的遠離灰原哀。
“那我就先送到這吧……”
“拜啦,明天學校見。”
最后,柯南背好雙肩小書包,與灰原哀道別。
就在他內心舒了口氣,走出幾步時,卻忽然感覺身后的抽泣聲消失了,徹底安靜下來。
還不等他往深思考這一變化……
背后,小女孩的抽泣聲,突然變為清冷的說話聲。
聲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仿佛像個咬文嚼字的機器人——
“哈?”
柯南停下腳步,腦袋有些發懵,不明白這位轉校生一會哭一會不哭的在抽什么風。
在他轉過頭,有些不明所以的注視里,灰原哀投來冰冷的視線。
小姑娘背著手,醞釀出一副神秘統治者般的氣息,并對柯南反問:
“這個……你知道是什么嗎?”
柯南愣了愣,沒說話。
他吃不太準對方的意思。
無人的街道安靜一瞬。
見柯南沒有回答,灰原哀繼續語氣淡定的自顧自道:“……就是你吃下那種藥的名字。”
風輕云淡,舉重若輕的態度,簡直讓人拿捏不準她的態度,更讓人感覺不出她的年齡。
明明剛才還是個一直在哭泣的小丫頭而已。
強大的反差,簡直讓人打心里的產生一股詭異感。
不過,不管怎樣。
“藥”這個關鍵字眼一出口,柯南心中劇烈顫動,大吃一驚。
他有些驚疑不定的望向灰原哀。
吃藥變小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區區一個小學生,怎么會知道自己的秘密?
莫非是自己之前不小心當著她的面說漏嘴,被她記住了以后,想來向自己惡作劇么?
柯南皺了皺眉,隨即立刻舒展開。
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但柯南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轉過身,對灰原哀抱以訕笑,熟練的裝傻:
“你,你在說什么啊?我才沒吃過那種奇怪的藥呢。”
灰原哀看著柯南故作鎮定的樣子,嘴角稍稍上揚,笑得和白川悠那種笑一模一樣。
本著攤牌這個目的,她也順帶著,想在柯南身上尋求一些愉悅感。
畢竟小半天下來,她被克什瓦瑟那種詭異的氣場壓的喘不過氣來。
現在好不容易能有個翻身,利用情報優勢戲弄柯南,出一口氣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就這樣,在柯南拙劣的演技中,灰原哀若無其事的回過頭。
仿佛絕對吃定柯南一般,背對著他:“啊啦~,這個藥名我是肯定不會弄錯的。”
“因為那可是組織命令我……由我親自開發的毒藥。”
故意拉著長音說出后半句。
灰原哀在心中竊笑,想象著柯南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