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蛇輕飄飄一句話,蛇仔卻好像被一座大山迎面壓來,額頭上頓時滲透出了冷汗。
“干爹,那個姓林的進來之后就很不老實,當眾用電棍電我,若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以后人人有樣學樣,你也知,我們監獄守衛人數很少,犯人若是團結起來搞事情,養成反抗的習慣,真的很難搞的。”他連忙解釋說。
獨眼蛇僅剩下的一直眼珠轉動了一下,看向蛇仔:“一點教訓一點教訓,就去放出大象?”
“額……干爹,你不是一直教育我,說監獄里,我們和犯人是不一樣的,我們是人,他們是畜生是工具,我們不要自降身價去對付他們,要讓犯人管理犯人,犯人處置犯人的嘛。所以我才讓山貓去串通大象。”蛇仔說。
“犯人對付犯人,這的確是監獄的規矩。可是現在,大象解決他了嗎?”獨眼蛇反問。
“干爹,我也沒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這個人好像很能打的樣子,居然連大象都解決不了他。也是很奇怪啊,他居然能搞定大象,那豈不是和鳴海一樣厲害?”蛇仔不解說。
“和誰一樣厲害,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搞定了大象!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啊?”獨眼蛇問。
蛇仔之前自作主張辦砸了事,此時連忙說:“干爹,我聽你的,你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
“你知不知,為什么我們明明有權力,卻不去用,反而把管理的權力,給四大天王?連平日犯人犯了錯,我們都很少直接處理啊?”獨眼蛇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知道知道,因為我們是私立監獄,外面有很多人反對辦私立監獄,我們犯了一點點錯,都會被人抓住把柄。那些公立監獄的警察,就算打死人,最多也只是職務過失,連誤殺都很難判,我們就不同,萬一出事,真的會坐牢。所以,我們自己手上一定要干干凈凈,到了任何時候,哪怕監獄開不下去,最起碼我們都不會有事,我們沒有事,那就不可能從我們這里突破,牽連到上面的人。”
蛇仔口齒伶俐說了一大堆,這些東西其實人人都知道,但是既然干爹問,那他一定要大聲的、及時的、充分的說出來,這樣才顯得他把干爹平時的教誨放在心上。
“對啊,我們不能做的,是違法的事!可是不代表,我們什么都不能做!”
獨眼蛇把擦拭著手上鋒利的鐵鉤,說:“那個姓林的,在監獄里打死人,這種危險人物,當然要關禁閉,你說,關多久比較合適?”
蛇仔一愣,
打死人?
大象并沒有死,
監獄醫生去搶救的時候,發現大象只是失血過多,那截鋼管沒有捅到要害,只是插破了外面一層脂肪,尖銳從腎臟旁邊穿過,停在胃部的前段。
簡單來說,當時看著很慘,其實做一個小手術就可以,并不會死。增寬考慮
死了?
轉念一想,頓時明白,大象死不死的不重要,或者說,死了豈不是更好?
“對對對,監獄犯人在洗澡時候斗毆,結果搞出了人命!殺人的那個,是一定要關禁閉的,而且,我們還能借機,向上面要一筆經費,來重修浴室,進行加固,建立起監獄全方位的監控管理系統。”
蛇仔連連點頭:“依我看,要關一個月!”
“一個月?呵呵,歷史上從來沒有在禁閉室里關一個月的,你這么說,如果有人查,豈不是可以說我們亂來?”
“那干爹你的意思是?”
“按照規矩,關五天五夜。”獨眼蛇說。
“五天五夜?這么短?”蛇仔微微一愣,
禁閉室就是一個狹小空間,沒有床,也沒有走動的空間,只能放下一只馬桶和一張很小的床,人在里面很難受,沒有聲音光線,不要說五天五夜,就是五個小時,正常人也不舒服。
問題是,也僅僅只是難受而已,并不會造成嚴重的傷害,出來之后睡一覺就補回來了,除非是這個人本身就有嚴重的生理疾病。
事實上,國分監獄的禁閉室和公立監獄一樣,主要的作用,并不是要把人折磨死,只是懲罰、反省而已。
“五天五夜,如果沒吃沒喝呢?”獨眼蛇反問。
“哦……我懂了!”
蛇仔用力點點頭,五天五夜,沒吃沒喝,加上幽閉空間,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罩不住,出來之后,一定是一灘爛泥。
五天不吃東西,人還勉強能活,但是不喝水,只要最多三天時間,就會陷入昏迷,緊跟著是大量脫水。
就算這個人再能打,五天熬下來,出來后也成軟腳蝦,到時候隨便怎么揉捏。
“干爹,那我立刻就去辦。”蛇仔說。
“去吧,這種事你總不會辦不好吧?”
“你放心,這次一定搞得定!”
蛇仔轉身離開餐廳,獨眼蛇揮了揮手,讓另外的守衛也離開,等餐廳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起身,打開了餐廳邊的一扇門。
門后,是一間裝修豪華的大臥室,一個穿著迷彩緊身背心和迷彩褲的男人,正在沙發上隨意的翻看著一本雜志,
這個人身材高大,渾身的肌肉好像鋼鐵鑄就一般,裸露在外的皮膚和臉上,隨處可見傷疤,有的是冷兵器造成的,有些卻明顯是彈孔,
僅僅在那里坐著不動,便給人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甚至可以從他身上聞到硝煙的氣息。
北倉天王,鳴海。
“你也聽見了,五天禁閉,這個人出來,你不會搞不定他吧?”獨眼蛇問。
鳴海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說:“何必這么麻煩,難道你以為,他不關五天我就動不了他?”
“阿海啊,做人呢,還是穩穩當當比較好,這個人能干掉大象,自己身上竟然一點傷都沒有,高手啊!萬一你和他交手,有個閃失,豈不是陰溝翻船,我從哪再去找一個像你這么能打又聽話的人,做北倉天王?”獨眼蛇說。
“獨眼蛇,大家是合作,你如果把我當成狗,那便錯了。”鳴海說。
獨眼蛇呵呵一笑:“怎么說都好,反正呢,你搞定他。”
“知道。”獨眼蛇點點頭,起身離開。
聽著沉重軍靴的聲音遠去,獨眼蛇的嘴角浮現起一抹陰沉的笑意。
蛇仔和林家俊的矛盾,他根本無心關注,更不是為了幫干兒子出頭,所以才安排鳴海對付林家俊。
林家俊的來歷,他一清二楚,港島西九龍重案組的督查,之前抓住陳金城的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讓他死!
這一次,他被送來國分監獄,到底是什么原因,獨眼蛇其實并不能準確判斷:
年輕人春風得意,張狂沖動,做錯事,丟掉大好前途,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警方故意做局,讓他來國分監獄臥底,調查監獄的問題,以及之前陳金城押送時間路線的泄密案。
但是無論是哪種可能性,獨眼蛇都不準備再讓林家俊出去。
這個警察,代表的利益方,和獨眼蛇代表的利益方,是完全沖突的兩方,如果能干掉林家俊,無異于打掉對方的一個重炮臺,上面有很多大佬會高興。
當然,鳴海也不是個好東西,四大天王中,就屬這個家伙桀驁不馴,有時候吩咐他做事,討價還價,敷衍塞責,這樣的人,已經不適合做天王。
原因很簡單:鳴海在監獄外還有勢力,只要想辦法還掉之前他欠的錢,就能隨時離開監獄。
最好的結果,就是鳴海干掉林家俊,然后再以此為理由,讓鳴海當替罪羊。
“俊哥,我不能久待,你讓我查的我查過了,監獄里沒有叫做賀力王的人,那個封于修,在黃泉手下,也是才進來不久,不過進來之后就很受黃泉賞識,混的不錯。”
黑洞洞的禁閉室,從送飯的小窗戶外,傳來徐大江的聲音,整個禁閉室居然是修建在地下,連打開窗戶都看不到光,
徐大江語速飛快的小聲說:“俊哥你忍一忍,每日會有人送兩頓飯來,五天很快就過去了,我會看著他們,如果他們要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我立刻向警局報告。”
“你什么都不要為我做!”林家俊果斷的說:“你現在比我的目標還大,你接下來,不到生死關頭,不需要和我有任何接觸,做好你的事,去收集證據。”
林家俊之所以搞出這么多事,就是為了主動挑破國分監獄里的膿瘡,
國分監獄有問題,什么問題?不是空口白牙,而是要實實在在發生一些惡性事件,這些事是不可預料不可控的,那干脆就由自己主動去‘找事’,或者說‘惹事’,然后等待看監獄方怎么處理。
比如大象事件,他好端端的為何會出現在浴池要殺自己?他之后又是到底怎么死的?
這些‘事’,林家俊已經促使它們發生,作為囚犯,他并沒有能力去收集保存證據,總不可能隨身帶一個照相機,就算帶,他也接觸不到文件檔案,
所以他和鬼見愁的分工明確,他負責讓事情發生,鬼見愁,負責記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