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所言極是。”
戲忠臉上也盡是意外的喜色,卻又在一旁微微躬身自責的說道,“原本志才以為,僅憑使君留在兗州的兵馬糧草,兗州諸位守將能拼死守住幾城撐到使君回軍救援便已到極限,沒想到諸位守將竟有逆轉乾坤的本事,與呂布、張邈聯軍分庭抗禮,這是志才斷然沒有想到的。”
“此乃志才之失,若是早知兗州諸位守將能做到這步田地,志才斷然不會建議使君回軍救援兗州,正應借此良機一舉滅掉張超、陶謙所部徹底平定徐州,如此一來,使君再回來剿滅叛軍時,便可教那叛軍無處可去。”
“如今若是呂布、張邈自知不敵保存實力向東逃竄,仍可前往廣陵與張邈之弟張超匯合,如此一來呂布、張邈、張超、陶謙四路人馬匯聚在一起,便又是一個不容小覷的敵人,如今又適逢初冬已至,只怕想要攻打他們只能等待來年了。”
“那時這些人休養生息一番,天下局勢又瞬息萬變,恐怕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此次志才判斷有誤,導致使君誤了良機,愿領責罰!”
說到此處,戲忠將頭沉的很低,腰也躬的更深,久久伏于曹操面前不肯起來,慚愧之意溢于言表。
“志才快快請起,這如何能夠怪你?”
曹操連忙上來托住戲忠的手臂,一邊將其扶起,一邊一臉笑意的道,“你不曾料到兗州會是這般景象,我也不曾料到兗州會是這般景象,否則你我二人又怎會不謀而合?況且我當初在兗州究竟留了多少兵馬糧草,你我心中都有數的緊,僅憑那些兵馬糧草是否能做到這步,你會相信?反正我是斷然不會信的。”
“志才確實想不通其中緣由,尤其在夏侯太守與荀司馬在抗拒呂布、張邈聯軍的時候,還能分出兵馬交給安民與程縣令北上平亂,這簡直匪夷所思……”
戲志才心中的自責這才略微減輕了一些,抬起頭來一臉狐疑的道。
“所以我說,此間定是有什么你我二人想不到的變數,你不必自責,我也不會怪罪于你,只待見到了夏侯元讓與荀文若,自會真相大白。”
曹操臉上露出期待之色,臨了正色說道,“而今之際,便是如何阻止呂布、張邈所部向東逃竄與張超、陶謙匯合,若能將他們全殲于此,便可提前滅掉一個敵人……”
說到此處,曹操面色又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咬牙切齒道:“除此之外,我還想見一見那張孟卓(張邈),當面問他一問,我待他如自家兄弟,當年那袁本初曾屢次命我殺他,我寧愿與袁本初為敵也誓不從命,臨行前更加家眷托付于他,此番他為何要反叛于我!”
“而后,我要……”
曹操拳頭攥的啪啪作響,并不算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狹長的縫隙。
口中雖未將心中所想之話說出來,卻也已經明顯的不能太明顯,張邈只要落入曹操之手,斷然不會有好下場,甚至全族都不會有好下場。
戲志才沉默了片刻,并不打擾,一直等到曹操眼睛再次睜開,眼角的魚尾紋再次出現時,才終于說道:“使君,這次恐怕無法全殲呂布、張邈所部了。”
“使君未回來時,他們已與夏侯太守、荀司馬僵持不下,如今聽聞使君率大軍回救,定然不敢在兗州境內久留,只怕現在已經率軍東逃,而我軍此前不知兗州情形倉皇回救,并未提前布置攔截,如今已經錯過了時機。”
話音落下。
“報——!”
外面傳來一聲報令,一名將領得到回應后走進來,抱拳說道:“使君,末將剛剛探得消息,呂布、張邈率軍向東逃竄,如今已經出了濟陰郡,到達昌邑一帶!”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末將還無法查證……”
“直說!”
曹操正色喝道。
“末將打探到一個不好的傳聞,據說前幾日呂布、張邈等人得知使君歸來意欲撤離時,駐守濮陽的夏侯太守率軍全力反攻,欲將其留下等待使君到來,可惜最終不敵呂布敗北而歸,自己也被流矢所傷,目前生死不知!”
將領連忙低頭說道。
“元讓?”
曹操面色一驚,當即大聲下令,“再去探!務必探得確切消息!我要知道盡快元讓究竟是生是死!”
夏侯惇確實受傷了。
幾天前吳良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這個家伙得知呂布、張邈要逃之后,自是不肯輕易放他們離去,果斷率軍出城追擊。
可惜呂布確實厲害,又有陳宮獻計提前設下埋伏預防追兵。
于是夏侯惇便著了他們的道。
非但損兵折將,自己也被流矢所傷,最終橫著回到了濮陽。
這次歷史終于回歸了正軌,這一箭不偏不倚剛好射在了夏侯惇的左眼之上,歷史上的“盲夏侯”終于名副其實。
據吳良所知,其實這一箭力道并不大,夏侯惇本來最多只是瞎一只眼,當時還活蹦亂跳的來著,完全不至于橫著回去,從而流出生死未知的傳聞。
哪知這個家伙中了箭還非要裝逼,一把將箭矢與眼珠子一起扯了出來。
雖然倒并未像《三國演義》里描述的那樣,大喊一聲:“父精母血,不可棄也”,而后把眼睛塞進嘴巴里吃了。
但還是流了很多血,把整個脖子和左肩都浸透了。
于是沒一會就面色蒼白摔落馬下……
隨行兵士當時都嚇壞了,連忙把他抬回去,補血養氣的湯藥灌著靜養了幾天,總算性命無礙,這兩天已經能下床走動。
得到這個消息,吳良自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心中暗忖:“這么一來,就可以完全確定那個‘馬自達梗’只是巧合,夏侯惇并不是什么穿越者了,如此大家就可以安心做朋友了嘛,夏侯將軍,以后咱就是你的眼。”
幾日后。
曹操大軍路過鄆城。
戲忠見形勢已是大定,自己在與不在沒什么所謂,于是便向曹老板請了兩天假回家探親。
他的家眷都安置在鄆城,距離鄄城只有幾個時辰的路程。
如今距離曹老板發兵征討徐州已經過了四五個月。
不是誰都能像大禹一樣三過家門而不入,那媳婦得丑成什么樣啊?
不過戲忠回家主要是為了探望家中老母,他是十里八鄉有名的孝子,在漢朝“以孝治天下”的大環境下,早在十幾年前便被舉為了“孝廉”。
結果剛進門,戲忠便看到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外甥——周豐。
周豐的母親多年前便嫁了人,后來夫家在董卓亂政期間遭了大難幾乎滅族,母子倆自此無依無靠,便又跑回來投奔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