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
空頭支票吳良自是不會吝嗇,連連點頭道,“若這丹藥果真能夠煉制成功,我又怎會忘了余年兄,自當管飽管夠。”
“那就多謝賢弟了。”
王慶大喜,一臉期待的拱手謝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若賢弟沒有旁的交代的話,愚兄這就回去安排此事。”
“有勞余年兄。”
吳良笑道。
“黑火藥”的事情就算是安排完了。
這玩意兒乃是天朝古代四大發明之一,后世發現最早的確切記載乃是唐朝的《太上圣祖金丹秘訣》,其中的“伏火礬法”對其進行了較為詳細的記載。
不過那時候的“伏火礬法”還比較落后,其中依舊混雜了許多沒用的成分,這樣的配比方式導致其容易受潮,雜質也多,威力也小,因此那時候的“黑火藥”主要是用于娛樂,比如放個煙花、聽個響什么的。
后世也有學者通過研究方術古籍,從一些只言片語中推測。
“黑火藥”早在秦漢時期就被一些煉丹方士給煉制了出來,只不過那時候方士們想要的煉制出來的是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這玩意兒對于他們來說毫無用處,一不小心還會導致炸爐,反倒搞得他們焦頭爛額。
后來經過后世的不斷改良,黑火藥通過不斷的改良,威力逐漸增加,終于還是投入了戰爭。
據吳良所知,明朝改良出來并且一直沿用到后世現代的最佳配比率應該是:硫磺10,木炭15,硝石75。
所以只要搞到了原材料,吳良便可以輕而易舉的制出最佳配比的“黑火藥”。
當然,就算是這樣,吳良搞出來的“黑火藥”肯定依舊無法達到后世的威力。
因為這個時代的提煉工藝還十分落后,他教王慶幫忙找來的材料純度肯定也不會太高,其中絕對會含有不少雜質,這些都會成為影響“黑火藥”威力的因素。
不過這對于他來說已經夠用了。
關鍵時刻防個身,遭遇障礙的時候開座山劈個石,絕對不在話下,沒必要太較真。
而且他想的很明白。
“黑火藥”屬于危險品,運輸的過程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反害了自己,所以他斷然不會提前將“黑火藥”做出來,而是將會將這些原材料分開帶上,等到有必要的時候再將其混合配制出來,既安全又能出其不意。
王慶離開后,陳留城內有飛奴傳來了消息:方瓊醒了。
也得虧她醒了,這年頭不能像后世一樣輸送營養液來助她維持生命,最多只能從口中灌入一些米汁來意思意思,若是她長久醒不過來,恐怕過不了幾天就會咽氣。
若是如此,吳良還怎么從她口中再撬出自己感興趣的東西來?
“看住她,待我回去再審。”
吳良命人用飛奴傳回了這樣一條消息。
時至此刻,他這次的事便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唯有“金剛傘”與“飛虎爪”依舊是他的一樁心事,這次若真要去鄯善國路途遙遠,而且受到戰事與地域的影響,遭遇險境的概率絕對要比此前的盜墓之旅多了不少。
若是出發的時候能夠帶上“金剛傘”與“飛虎爪”,自是又多了一些保障。
如此想著。
吳良離開駐地之前便又去了一趟工坊,方才他已經將解決“根切”現象的秘訣傳授給了孫業、百里香、諸葛亮三人,不知道他們是否領會,又是否解決了最根本的問題。
結果剛一進門。
“公子!”
孫業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拎著一個刨子向吳良沖了過來。
典韋見狀已是將剛到手的手戟握在手中,若這“獨眼龍”膽敢有絲毫危險舉動,到不了吳良身前恐怕便要人頭落地。
然而。
“噗通!”
快到吳良身前的時候,孫業卻是忽然又雙腿一曲,伏在地上對吳良磕起頭來,一邊磕頭還一邊極為正式而又誠懇的喊道:“公子在上,請受小人三拜,懇請公子收小人為徒傳授,小人愿奉上茗茶寫下門生帖,三年幫工,三年學藝,一日為師,終生侍奉!”
吳良一愣,這貨竟是要拜自己為師?
與此同時。
“家主,成了!”
百里香也是小臉激動的走上前來,對吳良欣喜說道,“家主方才只是隨口點撥了一句,便助我們解決了多日沒有成效的轉心軸斷齒問題,孫先生說家主乃是深藏不漏的工匠大師,技藝恐怕未必在他的祖師爺之下。”
“有才哥哥,你看,這便是我們用你的辦法進行嘗試的結果。”
諸葛亮笑呵呵的則將一個簡易的小型轉心軸模型展示給吳良觀看。
這個小型轉心軸模型一端連接著一小袋沙子用來模擬運行時可能承受的壓力,諸葛亮用力轉動另外一頭的搖把,幾個連在一起的轉心軸便轉動了起來,那一小袋沙子很快被提了起來,運行十分流暢。
“我們依照有才哥哥所言,將這些轉心軸的軸齒都做成了17個,而后來回運作了許多次進行嘗試,這軸齒的根部非但沒有出現損壞,甚至連一絲磨過的痕跡都沒有出現,有才哥哥真乃神人也!”
一邊演示著,諸葛亮一邊頗為敬佩的說道。
“公子非但能夠說出那些驚為天人的力道原理,又胸懷如此深厚的造詣,能夠一語道破轉心軸的奧秘所在,樁樁件件皆是宗師才有的本事,小人以為便是公輸祖師在此,恐怕亦是要與公子平起平坐。”
孫業順勢又道,“因此小人斗膽懇請公子收小人為徒,只求有生之年技藝能夠再進一步,請公子成全!”
這……
方才似乎裝的過了點,把這些家伙都給唬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如此便可令這些家伙,尤其是這個孫業更加盡心為自己辦事,對自己也沒什么損失。
“你起來吧,門生貼就不必寫了,其實我也不是什么都懂,不過若是知道的事情,我自是不吝與你分享,只是至于你的技藝是否能夠精進,那便看你的天賦了。”
吳良笑了笑,頗為謙虛的給自己留了條后路,萬一以后被問住也不至于太沒面子。
“多謝師傅。”
聽到吳良這么說,孫業自是連忙又拜了一拜,連稱呼都已悄然改變。
這個時代的師傅與后世有著很大的區別,后世這個詞已經成了人們口頭上的稱呼,司機可以叫師傅,工人可以叫師傅,年紀大一些的陌生人可以叫師傅,只能算是一個普通的敬語。
而這個時代的“師傅”,其實便是“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師父”。
這個稱呼可不是誰的當得起的,無論年紀大小,這個稱呼都直接與輩分關聯到了一起,而在以孝道治天下的漢朝,“師父”的地位十分超然。
“家主,婢子也愿拜師,奉家主為師父!”
眼見孫業竟搖身一變成了吳良的徒弟,百里香自是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影響,也是連忙跪下拜道。
“香兒,你就別湊熱鬧了,你奉我為爹……呸,家主便是了,我自會一視同仁。”
吳良笑呵呵的說道。
也不知道是無意識禿嚕了嘴,還是惡趣味釋然有意為之。
百里香聽到這話自是羞的俏臉通紅,低下頭連忙說道:“是,爹……啊,不是不是,家主。”
“欸。”
吳良竟還笑意盈盈的答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在答應哪個稱呼。
唯有諸葛亮沒有來拜,他與吳良已與兄弟相稱,現在嚴格說起來輩分還比孫業高了一層,哪里有主動自降輩分的道理。
不過在聽到百里香與吳良那復雜混亂的稱呼之中,他那小臉上已是露出一抹疑色,看看吳良再看看百里香,眉頭微微簇起,也不知道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吳良則抿著嘴笑了半天才又問道:“如今這轉心軸的問題已經解決,我那‘金剛傘’與‘飛虎爪’制作起來可還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問題?”
“暫時是沒有了。”
三人連忙回道。
“那就盡快制作吧,越快越好,過些日子我要出趟遠門,希望那時候可以帶上‘金剛傘’與‘飛虎爪’傍身。”
吳良點頭說道。
“十日應該可以完成。”
孫業凝神盤算了一下,說道,“如今大部分模子已經用木頭設計完成,只需用細土拓印出來模具,將那些鑿子熔做鐵水倒入模具便可成型,之后我們再細心打磨一番……算起來這么長時間應該差不多。”
“我倒覺得七日即可,若家主需要加急,五日亦并非不可能完成。”
百里香卻又立刻說道。
一聽這話,孫業與諸葛亮皆是一臉夸張的看向了百里香。
很顯然,這丫頭把時間壓縮的著實太緊,把這兩個家伙都給嚇到了。
“那就十日。”
吳良自然也看出了百里香的心思,這丫頭平日里便是如此,每次給她安排了什么事情她都將其視為天大的事,吳良已經不止一次見過她頂著兩個熊貓眼了,真擔心這丫頭什么時候把自己給累壞了,那也是他的損失。
“對了香兒,再過幾天上巳節,我要為你們行笄禮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最近幾天你先準備笄禮的事情,待行過笄禮再說。”
吳良又找了個借口說道。
“是。”
百里香從來不會忤逆吳良,自是輕聲應道。
“好了,你們先忙著,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你們,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便用飛奴傳書。”
撫了撫百里香的腦袋,吳良轉身出了工坊。
如此一直等到吳良的背影消失,諸葛亮才又忽閃著眼睛看向了百里香,笑嘻嘻的問道:“香兒姐姐,行過笄禮便可以嫁人了,你心中可已經有了如意郎君?”
不知為何,百里香竟被這個問題嚇的身子一顫,回頭白了諸葛亮一眼斥道,“你這乳臭未干的孩童懂些什么,莫要亂說!”
“我怎么不懂?”
諸葛亮一臉臭屁的道,“別看我年紀小,其實有才哥哥已經為我定下了一門親事,待那姑子行過了笄禮,我便可以跟隨有才哥哥上門迎娶,不信你問孫先生,他還是我的證婚人呢。”
孫業一愣,卻并未做聲。
只因諸葛亮的婚期,或許便是他的忌日,這是他對黃家的承諾。
“香兒姐姐不說,那便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也不知是誰竟有如此福氣,竟能博得咱們雍丘神女的青睞。”
諸葛亮又笑嘻嘻的故意說道。
“你還敢亂說!”
百里香卻是忽然板起了臉,嚴肅說道,“自我被賞賜給家主的那一天,我便已是家主的人了,如何還有什么心上人。”
“可行笄禮不就是為了出嫁么?”
諸葛亮不解道,“有才哥哥心中定然也是希望香兒姐姐有個好歸宿,若香兒姐姐已經有了心上人,以我對有才哥哥的了解,他定會成全才是。”
一聽這話,百里香身子又是一顫,似乎被諸葛亮點醒了一般,俏臉逐漸陰郁了下來,眼中浮現出一抹水霧,抿起失去血色的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留郡,吳府。
“吳有才,這個女人醒來之后似乎不太正常。”
見到吳良,才剛剛查看過方瓊情況的白菁菁立刻迎上來蹙眉說道。
“怎么個不正常法?”
吳良奇怪的問道。
“她醒來之后便一直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我稍微一靠近便大喊大叫,仿佛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另外……她似乎已經完全認不出我了,每次看到我眼神都十分陌生,口中還在不停的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白菁菁盡可能詳細的描述道。
“有這事?”
吳良一愣。
頭部受到重擊確實可能會導致一些并發癥:眩暈、失憶、瘋癲、幻覺……等等情況,后世亦是難以避免這些情況的發生。
不過也不排除裝瘋賣傻的可能,并且這種事自古便有,戰國時期的孫臏便是裝瘋才在龐涓眼皮子底下逃出了魏國,后來找到機會將龐涓反殺。
所以會裝瘋賣傻的人,往往都是最聰明的人,而且是狠人。
至于方瓊嘛。
吳良現在也說不好究竟是什么情況,還需看過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