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嚓……”
眾人皆被這莫名出現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在他們的注視下,方瓊的“石像”身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裂痕,仿佛蜘蛛網一般極短的時間內便已遍布全身。
“速速散開!”
吳良立刻大聲喝道。
這一幕與此前在白龍堆那個神秘小湖中“駱駝石像”十分相似,但也有不少的不同之處。
那頭“駱駝石像”身上的裂痕主要并且優先出現在各個關節部位,似乎是在為接下的“復活”做準備,類似于進行“熱身運動”的感覺。
而方瓊“石像”上的裂痕卻出現在身體的所以部位,不分關節與軀干,仿佛要徹底摒棄這一層“石殼”,又像是準備破繭而出……
但不管怎樣,都不能排除方瓊“石像”中存在那種不知名的“紅色粘液”的可能性。
為了防止發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自然不宜靠得太近。
與此同時。
吳良也正在嘗試調動體內那股能夠“控水”的神秘力量,一旦方瓊“石像”體內流出“紅色黏液”并且出現了失控的情況,他便會立刻將其控制下來,避免影響到瓬人軍眾人的人身安全。
眾人聞言散開的同時,亦是做好了防范,而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著這個裂痕正在快速蔓延的“石像”。
“咔嚓嚓嚓……”
碎裂的聲音越來越密集,方瓊“石像”上的裂痕也越來多,越來越密集,使得其看起來就像一個由無數碎片組合起來的拼圖縫合產物。
裂縫之中卻并未如吳良所想的那般,滲出不知名的“紅色黏液”。
并且這種碎裂仍在愈演愈烈,手掌大小的碎片很快就分裂成了馬蹄大小的碎片,而馬蹄大小的碎片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繼續分裂,眨眼之間就成了指甲蓋大小的碎片,就算如此,這些碎片也依舊在不斷的分裂。
“這……公子,這尊石像該不會是準備自毀吧?”
于吉面露驚疑之色,下意識的問道。
“菁菁,你能否聽出石像內部有什么不太一樣的動靜?”
吳良并未作答,而是看向了聽力過人的白菁菁。
“并未聽出什么不同尋常的動靜,不過憑我的感覺來判斷,它應該是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在不斷碎裂,并非只是表層。”
白菁菁正色答道。
“全身上下里里外外?”
吳良有些看不懂了,這顯然也與“駱駝石像”的情況不太一樣,但這尊“石像”具體正在發生著什么樣的變化,最終又會變成什么樣子,依舊是個未知數。
而就在眾人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這尊“石像”身上的時候。
“砰砰砰!”
不遠處安置方瓊本人的那輛馬車竟也忽然傳來了動靜!
這響動就像是有人正在快速的敲擊著馬車上的木板,雜亂無章卻又令人心悸,畢竟身處如此詭異的死城之中,吳良等人的注意力還都集中在那尊出現詭異變化的“石像”上,這時候忽然又響起了其他的動靜,自是要比平時更容易令人心悸。
心中一顫的同時,眾人連忙又循聲望去。
“砰砰砰……砰砰砰……”
這響動立刻也變得更加劇烈與密集起來。
只見原本陷入昏迷的方瓊此刻腰肢已經如同拱橋一般反挺了起來,腦袋、雙臂、雙腿則正在如同觸電一般的不停顫抖與抽搐,而這越來越劇烈與密集的響動,便是抽搐的過程中身體不斷的與馬車發生磕碰產生的。
吳良等人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方瓊手臂皮下的肌肉,正如同蚯蚓一般劇烈的扭曲與抽動,就像抽筋了一般。
“她這又是怎么了啊?”
于吉那張臉瞬間又皺成了苦瓜。
如果說方瓊的“石像”莫名出現裂痕已經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那么現在的方瓊如此狀態無疑便可以用驚悚來形容,與后世某些影視作品中惡靈附體的場面簡直一模一樣。
“菁菁不是剛說聽到了呼嘯風聲么,黑龍暴可能很快便要出現了,而方瓊與這尊‘石像’忽然出現的異象,極有可能與即將來臨的黑龍暴有關。”
吳良凝神說道,“也就是說,我們探查的方向應該也是正確的,依照此前的想法繼續查下去,應該會有收獲。”
說著話,吳良又回頭對典韋說道:“典韋兄弟,你來協助我制住方瓊,我試試能不能暫時教她平靜下來。”
那“石像”的碎裂吳良管不了,也不知應該如何去管。
但方瓊的抽搐吳良卻還能嘗試一下,對于一個正常人而言,若是這種程度的抽搐持續時間太久,亦是可能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而方瓊可能現在還有用處,吳良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諾!”
典韋應了一聲,隨即與吳良一同來到劇烈抽搐的方瓊旁邊,而后在吳良的示意下用力按住了方瓊的肩膀。
吳良則已經將裝有“失魂香”的小瓷瓶取了出來,拔下塞子湊到了方瓊鼻下。
片刻之后。
“失魂香”起了作用,方瓊終于停止了抽搐,只是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如同此前一般重新陷入了昏迷。
“呼——”
吳良輕輕的喘了一口氣。
此前他便已經拿不準方瓊究竟是不是人,就算是人也斷然不是正常人,因此并不確定“失魂香”是否能夠對她起作用。
現在起了作用,也算是多了一項能夠有效控制方瓊的方法,這自然是好事。
而另外一邊。
“咔嚓嚓嚓……”
那尊“石像”的碎裂卻仍在繼續。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那些表皮可見的碎片已經從指甲蓋大小分裂成了米粒大小,使得整個石像已經變成了密集恐懼癥患者最沒有辦法直視的模樣。
終于。
大約兩盞茶的功夫之后。
“嘩……”
那尊“石像”就這樣當著吳良等人的面,如同受到了沖擊的沙雕一般瞬間散開,化作了一灘勉強維持著人形輪廓的如同砂礫一般的碎末。
吳良等人面面相覷。
此前于吉便已經猜測這尊“石像”是不是正在自毀,吳良等人自然也早已有了這個準備,但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它徹底化作碎末,心中還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感。
“公子,現在怎么辦?”
楊萬里率先打破了沉默。
“若黑龍暴果真即將來臨,咱們現在進入駱駝墳便太過冒險,不若暫時留在城中歇息,待黑龍暴過去之后再深入查探。”
吳良想了想,說道,“鑒于我們現在的處境,再加上方瓊與那尊‘石像’出現的情況,我懷疑我們現在所在的奇異世界,便與太陽墓與那些傳聞中遺跡乃是同一個空間。”
一個時辰后。
此前萬里無云的天空已是黑壓壓的一片灰黃之色,就連太陽都已如同被天狗吃掉了一般暗淡無光。
此時就連吳良等人亦是已經可以聽到呼嘯的風沙之聲。
非但如此,他們還能夠清晰地看到正在駱駝墳中肆虐的巨大龍卷沙暴,就像一個通天達地的巨大居人,揮舞著拳頭要將整個天地撕裂一般。
好在吳良等人所在的扦泥城并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只是感受到了比平時要略強一些的風力,聞到了空氣中較為明顯的沙塵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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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良作為對沙塵暴有所了解的穿越者,自是立刻帶領眾人回到了王宮之內,就算需要登上王宮頂層的瞭望樓觀察駱駝墳的情況,也會教眾人用一塊布蒙上口鼻,或是直接戴上防毒面罩,成天盜墓暫時沒出什么問題,別在這種小事上陰溝里翻了船才是。
如此這場可怕的黑龍暴竟肆虐了整整一天的時間。
一直到第二天接近晌午的時候,黑龍暴才漸漸散去,留下了一座灰蒙蒙的扦泥城,與尚未散去的漫天沙塵。
“出發!”
吳良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也不帶沙塵徹底散去,便與早已做好了準備的眾人出了扦泥城,頭也不回的向駱駝墳進發。
此時方瓊仍然處于昏迷當中。
這已經不是“失魂香”在起作用,“失魂香”的效力通常也就四五個時辰,過了時辰就算不用“回魂香”正常人亦是能夠轉醒過來。
吳良自然是希望方瓊此時能夠醒過來的,如此他便有機會從方瓊口中多套出一些可能對此次行動有所幫助的信息。
并且他不遠萬里將方瓊帶來此處,本就是希望方瓊在故地重游的時候受到一些刺激,從而想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結果現在可好。
自打進了白龍堆到現在,她壓根就沒醒過。
如此心中郁悶著,途中吳良忽然回過頭來對躺在馬車上昏迷不醒的方瓊暴喝了一聲:“方瓊,莫要再裝,我知道你已經醒了!”
這一嗓子沒能將方瓊喊醒,卻將瓬人軍眾人嚇了一跳。
眾人詫異的望著吳良,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馬車上毫無反應的方瓊,那叫一個滿頭問號,表示完全看不明白吳良在干什么?
“不必在意,我就是試試,萬一她已經醒了卻還在裝昏,我這一下說不定就詐唬到她了。”
吳良沖眾人擺擺手,腆著臉嘿嘿笑道。
眾人更是一臉懵逼,卻敢怒不敢言。
“嘁——幼稚不幼稚?”
唯有白菁菁翻了個白眼,頗為直白的做出了一個符合眾人心意的評價,而后卻又徑直來到方瓊的馬車旁邊,伸出拇指猛然掐住了方瓊的人中,一邊掐一邊道,“她若是在裝昏,這么一掐就算她忍得住,五官也定會控制不住做出一些細小的反應,就算不是裝昏,如此也有可能令她轉醒過來,你又不是沒用過這種手段……”
說到這里,白菁菁的語氣忽然停滯了一下,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緋紅。
她又不自覺的想起了與吳良初次坦誠相見時的情景,那時她著了魔脫得一絲不掛,吳良便是使用這種手段將她喚醒過來的。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啊。
作為白家派來的隨珠人,她肩負著白家的崇高使命,現在卻已經可以十分自然的在吳良面前一絲不掛了,非但如此,還掌握了許多叫人面紅耳赤的榨汁手段,就連吳良這個教師爺都時常招架不住……
想著這些,白菁菁的俏臉越發泛紅,甚至已經隱隱發燙,連忙甩了甩腦袋跳過這一話題,接著說道:“看來她的確不是在裝昏,暫時應該也醒不過來,不用試了。”
進入駱駝墳的第一天,吳良等人沒有任何收獲。
與此前去過的孔雀河北岸的那片荒漠不同,駱駝墳才是正兒八經的沙漠。
以至于他們的馬匹在這里行走時,每一步馬蹄都會陷入松軟的沙子之中,行走起來十分費力,已經不太適合馱著人繼續趕路,所以他們只能被迫下來步行,行進速度自然大打折扣。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馬車上套的是駱駝,因此物資倒還不用自己攜帶。
就這兩頭駱駝還是他們前幾天前往孔雀北岸查探時隨行的,若非如此,自打他們“消失”之后,扦泥城內的所有活物都已經消失,他們想換都沒得換。
如此到了第二天。
吳良等人一大早起來趁涼趕路,終于在半上午的時候發現了兩塊斜躺在沙丘中的巨大石碑,石碑上刻有一些超出了吳良認知中的天朝古文范疇的奇怪符號。
“老先生,你可識得此文?”
吳良率先請教了于吉。
這種符號可得歪歪扭扭看起來有些像是稚童的筆跡,不過這應該與稚童沒有什么關系,因為沒有人會將稚童的筆跡刻在石碑上,尤其是兩塊這么大的石碑,古時有限的生產力絕對不會這樣浪費。
另外,這些符號中,還有幾個與吳良所知的文字有類似之處的符號。
其中有一個不太規整的“豐”字,除了有些歪之外,三橫也完全一樣長。
還有兩個類似于英文大寫字母“z”和“w”的符號。
還有一個左右對調了的小寫“k”的符號。
吳良印象中有一種域外的古文字之中似乎是有這樣的符號,但又不能完全確定,自然不能輕易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