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即使吳良沒有密集恐懼癥,面對此情此情依舊頭皮已麻,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這……這片礁石難道曾經是一處怪魚的巢穴,不知什么原因才浮出了海面,成為了這座島嶼的一部分?
當然。
也有可能就連這座島嶼也是由于地質的變化從海底升起來的,而這片礁石本就是這座島嶼的一部分。
不過不管事實究竟什么,這座島嶼存在的時間都絕對不會短,畢竟地質變化本就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一點輕微的變化可能需要上萬、甚至是上億年的時間,就像被人們追崇的玉石,它們的形成也同樣需要上億年的時間,對于只有幾千年文明的渺小人類而言,玉石完全就是不可再生資源。
收回目光,吳良不自覺的撫了撫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
幸虧這里只是一片漏出海面的礁石,而那些凹坑之中的怪魚也都已經化作了碎石,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否則……
吳良完全可以想象,倘若此前穿越鬼洞底部的那個水潭時,水中游動的不是海豚,而是這種尖牙利齒的怪魚,進入水中的人只怕只需要幾分鐘,便會變成一具被啃食干凈的骨架吧?
吳良不記得后世有這樣的怪魚,卻對亞馬遜流域的食人魚有所耳聞,別說是人了,便是皮糙肉厚的牛進入河中亦會遭受食人魚的圍攻,照樣撐不住幾分鐘,而當地人想要過河,則通常會先將一個新鮮的牛頭丟入河中,待牛頭的血肉吸引食人魚的注意時,趁其不備轉進時間渡河。
“吳太史,你還好么?”
背后的礁石外傳來巫女呼關心的聲音。
“沒事。”
吳良應了一聲,回頭沖巫女呼所在的方向喊道,“你若是一個人害怕,就帶上那只獼猴一起進來吧,不過我還沒有探明此處的情況,不要跟得太緊。”
“我……還是在外面等待吧,吳太史若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便及時喊我一聲。”
巫女呼的聲音明顯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選擇留在外面策應。
“行,注意不要胡亂走動,此地視野不佳,這些礁石又宛若迷宮,稍有不慎便會走差了道,到時想再匯合便要花些力氣了。”
吳良搖頭笑了笑,特意囑咐道。
“知道了。”
巫女呼應道。
經過簡單的交流,吳良繼續沿著這個狹窄的夾層向前摸索。
這個過程中除了觀察那些礁石上的凹坑與凹坑中的怪魚,他也在悉心觀察著礁石上本性的外貌,從而嘗試判斷這個地方究竟經歷過什么。
于是很快他便又發現了另外一個與自己此前預想不太一樣的細節。
此前他推測這片礁石呈現如今這副模樣可能是常年遭受海浪沖刷與侵襲的結果,但如今看的越是細致,吳良反倒越是無法堅持這個觀點了。
因為他發現,礁石表面那些遭受侵蝕的痕跡并不是橫向的,而是豎向,使得這些礁石豎立在這里,表面看起來很像后世常見的一種叫做“腐竹”的豆制品。
這就很不符合常理了。
海水斷然不可能自上而下沖刷礁石,因此海水斷然不應該留下這樣的痕跡,哪怕是戈壁灘上的風化巖,也斷然不可能形成這種自上而下的侵蝕痕跡。
除此之外。
吳良還在這些礁石的表面發現了許多粗細不等的劃痕,這些劃痕緊密的排列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有人用耙子從上面耙過一遍似的,而這些劃痕大多也都是自上而下的走向,深度也就只有幾毫米的樣子,很像是人工凋刻出來的浮凋。
但若是仔細去看,又會發現這些劃痕并沒有組成什么具有明確意義的圖桉,
并且幾乎隨處都可以看到……
想到這座島上來過的人極少,而有些地方又極難攀爬。
再加上目前吳良所知到達過這里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識字的,若真想留下什么信息,完全可以直接刻下字跡或是刻下圖桉,沒有理由花費這么大的力氣在這么大一片礁石上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
如此排除掉人工的可能,那么似乎便只有一種可能。
這些奇怪的劃痕是自然形成的!
至于究竟如何形成?
吳良想到了一種雖然與考古有些關系,但其實屬于地理學專業的特殊地貌――冰川痕,或者也可以叫做冰川擦痕。
他畢業之后沒有機會參與實地考古工作,因此并沒有太多的考古經驗,也從未親眼見過這種較為特殊的地貌,只是通過書本與網絡了解過一些相關的知識。
據說這種劃痕通常都是在冰川移動的過程中產生的,尤其是冰河時期,整個地球幾乎都被巨大的冰川占據,這些冰川在移動的過程中,可不僅僅是帶動一些巖石與山體,甚至會影響到一整條山脈,如此便會不可不免在巖石與山體上的留下“冰川擦痕”。
不過吳良也知道。
判定“冰川擦痕”并不是一兩句話的事,必須有專業的地質工作人員對當地的地質、地貌條件進行全面調查分析,嚴格調查,才能夠判斷出擦痕產生的原因,才可以判定巖石上留下的擦痕是否與冰川有關。
吳良沒有這個能力,因此暫時也沒有辦法斷言,只能姑且當作一種假設。
記住這些細節。
吳良繼續保持著謹慎沿夾層探索,如此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之后,他終于來到了這個夾層的頂頭。
接下來呈現在他左手邊的則是一條略寬一些,不過極不規則的夾層。
兩邊的礁石依舊有許多凹坑,凹坑里面依舊有許多此前細細看過的古怪石魚,不過這里的古怪石魚顯然要比之前的又大了一號,許是因為這個夾層略寬一些,便與體形更大的怪魚游動的緣故。
此刻吳良對這種古怪石魚已經見怪不怪了,此前那被勾出的密集恐懼癥也不再發作,只是頗為平靜的順著夾層向更遠出張望。
夾層內依舊沒有什么異物。
腳下還是沙灘與碎石混合在一起的松軟地面,只是哪怕穿著鞋底十分結實的革履,偶爾還是會有些硌腳。
這個地方的涼意也略微濃郁了一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吳良真心很難想象這是一處陽光明媚的海岸,而不是冷風開足了的空調房。
吳良還注意到。
這個夾層已經不再像剛剛通過的那個夾層一樣封閉,短短十幾米長的距離,左邊的礁石上看起來便有一大一小兩個缺口,右邊的礁石上也有一個缺口。
“可以叫她跟過來同行了。”
見此處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而且地勢也開闊了許多,吳良便準備將巫女呼叫過來。
可當他才剛剛吸了口氣準備回頭喊一聲的時候。
“啪嗒!”
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自前方傳來。
吳良的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立刻循著聲音望去。
他沒有強化記憶、過目不忘的本事,卻也很快就發現前方大約4米外的那處左邊略小一些的缺口前面多出了一塊碎石。
《女總裁的全能兵王》
這塊碎石顯然也來源于那些古怪的石魚。
因為他在碎石的表面看到了些許鱗片的痕跡。
“這……”
吳良凝神。
難道是某個礁石高處凹坑中的古怪石魚碎塊北風吹的掉落下來?
這種可能并非沒有,雖然大部分石魚就算碎裂,也依舊保持著原狀留在凹坑之中,但這地方畢竟是漏天的,而且還時常有鸚鵡一類的飛鳥光顧,那些飛鳥將石魚的碎塊清理出來,將凹坑占為己有的可能性并非沒有。
若是那塊碎石被正好扒拉到了凹坑的邊緣,風輕輕一吹便有可能掉落下來,自己只不過是趕巧了而已,不需大驚小怪……
然而就在吳良如此想著的時候。
“咯吱……咯吱……”
背后那條方才走過的狹窄夾層中忽然又傳來了奇怪的響動,很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這次不只是精神,吳良的身體也瞬間緊繃了起來,驀然轉身。
可惜他現在已經走出了那條狹窄夾層,轉身也無法立刻無法看到夾層中究竟有什么東西,必須再向前走兩步探出身子才行。
但在沒有搞清楚究竟什么狀況之前,貿然將身體探出去過去冒險。
吳良有些猶豫,緊緊握著銅匕首小心防范,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試探性的嚎了一嗓子:“呼姑娘,你還在么?”
“在啊,吳太史可是要我現在跟過去?”
夾層之外很快便傳來了巫女呼的聲音,方向與距離都沒有問題,看來方才聽到的聲音應該與巫女呼無關。
“來吧,先進入我剛才經過的礁石夾層,先看看能否瞧著我,我就在這邊等著你。”
吳良頗為無恥的喊道。
這個家伙自己不敢輕易冒險探出身子,此刻卻叫巫女呼先去試探,這種行為若是傳到后世,不知道要有多少小仙女氣抖冷了。
不過吳良卻一點都不覺得理虧。
若是換了人軍眾人,吳良便不會教他們如此替自己試險。
而巫女呼則不同,且不說這姑娘是不是倭國人,首先作為前來天朝探索秘密的異國使者,吳良便永遠不可能對她一視同仁,甚至這一路上已經不止一次產生過“倘若發現了什么對天朝極為重要的秘密,為了避免秘密傳去他國,事成之后必須將她永遠留在天朝”的想法。
因此巫女呼在他眼中,最多只能算是個暫時搭伙的合伙人,而且還可以是個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合伙人,做為這樣的合伙人,肯定沒有理由臟活累活危險的活都讓他一個人承擔,巫女呼卻坐享其成吧?
“來了!”
巫女呼似乎并未察覺吳良的意圖,當即應了下來。
如此過了幾秒鐘之后。
狹窄的教室夾層中傳來了巫女呼的聲音:“吳太史,我已經進來了,只能看見你那邊的拐角射出寶珠的幽光,卻見不到你人吶。”
“什么都沒有么?”
吳良心中驚疑,巫女呼既然能夠看到他這邊隨侯珠射出的幽光,視線便已經確過了整道夾層,若非什么都沒有看到,這姑娘又怎會毫無反應。
于是吳良終于略微安心了一些,保持著警惕自拐角處走了出來。
隨即他便也看到了立于對面牽著老獼猴王的巫女呼,在他們中間的夾層中,則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吳良不解。
他很確定自己剛才沒有幻聽,那的確是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的聲音,只是當他對那聲音做出反應的時候,uu看書那聲音便又立刻消失不見了。
首先吳良可以確定一點,從登上這座島嶼到現在,吳良沒有發現任何一丁點活人的蹤跡,因此這地方還有其他人活著的概率極少。
難道是其他的動物?
這島上倒是有不少動物,光是吳良知道的便有那些鸚鵡、那只老獼猴王以及還未遭遇的獼猴群,還有徐福留下的簡牘中提到的蛇、魚、野兔之類。
但就算是動物,除了會飛的鸚鵡,其他的動物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吧?
何況鸚鵡飛行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吳良甚至懷疑這其實是巫女呼在搞鬼。
但方才他聽到聲音之后立刻呼喚巫女呼便也是在試探她,結果她的回應很快就傳了過來,并且從聲音上判斷她當時的確應該還留在原地,倘若是她搞的鬼,根本就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轉移,除非她有瞬間移動的本事。
“吳太史,我可以過去了么?”
見到吳良好端端的出來,巫女呼臉上的少許不安亦是減弱,向他這邊招了招手問道。
“地上有許多碎石小心硌腳,慢一些過來吧。”
吳良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
“沙沙沙……沙沙沙……”
吳良勐然又聽到自己的背后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連忙又轉頭循著聲音望去。
聲音隨著他的動作戛然而止。
然而吳良卻是瞬間驚出了一聲冷汗。
只見在他身后那條略寬一些的還未走過的礁石夾縫中,不知何時地上的沙土表面竟多出了一排清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