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幕覆蓋著大地，連天上的星辰都消失不見。
天空中只有一個帶著淡粉色的月亮，看起來是粉色的，但是仔細看去，卻是淡淡的猩紅。
紅月的光芒揮灑下來，宛如薄紗籠罩在連綿大山上
山腳下，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村子。
沒有雞鳴狗吠，只有靜悄悄的死寂。
家家戶戶緊閉門窗，似乎是害怕什么。
直到天蒙蒙亮了，這才有了低聲說話的聲音。
竊竊私語，低沉而詭異。
一直等到了上午，太陽完全出來，耀眼的光芒釋放著毒辣，村子里的人氣才完全活了過來。
“村里的三大爺說了，二狗子能不能挺過來全靠他。”
“死了倒也清凈、解脫，這樣半死不活的吊著，還需要人伺候著，就是白白的浪費糧食。”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二狗子畢竟是我弟弟啊。”
吧嗒吧嗒。
抽旱煙的聲音在姜夜的耳邊響起。
莊稼漢身旁的草席上卷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只不過這身軀實在太過于孱弱瘦小，完全不像是十四五歲的孩子。
“也是，死人可賣不上價，明天仙師就會來咱們紅山村，二狗子只要能夠撐到仙師來就足夠了。”
女人的聲音中充滿了尖酸刻薄，甚至還有一股子嫌棄，更多的確實希望這個所謂的二狗子不要死的這么快。
二狗子為什么會死？
二狗子其實并沒有死。
姜夜能夠感覺到身軀中有一團弱小的意識，這股子意識相比于姜夜而言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的光芒，在黑夜之中燃起。
“二狗子嗎？”
姜夜還是不適應的，這少年的意識還存活著，而姜夜現在就潛藏在少年的身軀中，盡管身有千鈞力量，要是這少年死了，姜夜也會被世界意志注意到。
當然，這種偏逢屋漏連陰雨的事情也不奇怪。
姜夜只是有些奇怪為什么系統會選擇這樣的一個瀕死之人。
“如果你想活下來，那就盡全力挺過來吧，若是活不過來……”姜夜沉吟了一番開始思考這人要是活不下來他是應該把自己的真身剝離出來，還是直接接管少年的身軀。
姜夜雖然沒有睜開雙眼，但是他寄宿在這個二狗子的身上卻可以通過感知屬性感知環境。
這家的老大快要三十歲了，叫姜大，而這個被裹在席子上的瘦弱小年叫姜二，諢名二狗子。
姜大姜二的父母前幾年故去，當家的就成了姜大和姜大的媳婦。
一個尖酸刻薄的婦女，好吃懶做，還總是指揮著二狗子干活。
這一次也是因為需要二狗子上山采藥，姜二從山上摔了下來，被進山的村民撿回來的時候已經氣弱游絲，要不是姜夜寄身給了他一些莫須有的支持，昨天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中午晚上又給喂了一些湯水，姜大和他老婆就回大屋睡覺去了，偏草房只留下裹著席子的姜二。
夜晚紅月降臨，姜夜已經弄清楚了自己的狀況。
他現在只要把二狗子的意識給踢碎就足以占據肉身，不過一旦二狗子的意識消失，泛世界意識肯定會注意過來，姜夜尋思著再等等吧。
再說了，上午聽姜大和他老婆的話，明天會有所謂的仙師過來收人。
“噠噠……噠”
細微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細微的腳步聲。
昏迷之中的二狗子打了一個哆嗦，姜夜卻一下子來了精神。
“嘎吱。”
茅草屋的門縫被一只慘白的手給扒拉開，隨后一顆直勾勾的眼珠出現在門縫。
門外的那玩意一下子注意到了裹著席子的二狗子。
宛如黃鼠狼偷雞一樣把門縫悄悄的扒開，躡手躡腳的順著門縫溜了進來。
竟然是一個長著慘白貓臉的老太婆，對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冷意，一雙翡翠貓眼盯著裹在席子里的二狗子。
貓臉老太的眼中露出喜色，就連嘴角都勾了起來。
伸出枯槁的慘白小手，嘴巴也漸漸的張開，露出里面的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將裹在席子里的二狗子給生吞活剝了。
貓臉老太靠近了二狗子，慘白的小手放在二狗子的臉上，鼻子微微動了動，貼近了聞著味道。
張開大嘴就要咬下去。
一條粗壯的手臂猛的從二狗子的后背上伸了出來，一把攥住貓眼老太的脖子。
貓眼老太的眼珠子都差點被這一攥給擠突出去，掙扎著想要逃離。
二狗子的脖頸上突然張開了一張血盆大口。
“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這么大的響聲整個村子都聽到了。
但是多數人只是打了一個寒顫，或是蒙上被子，或是閉緊門窗，一點理會的意思都沒有。
很從從夢中驚醒的也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只是他們翻來覆去的能不能睡著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脖頸上的血盆大口閉合隨后消失，就像是根本沒有出現一樣。
但是臉色蒼白好似隨時就會死亡的二狗子竟然面色紅潤了起來，而且就連本來起若游絲的呼吸也漸漸正常了。
“小子，算你好運，現在我要借用你的意志和身軀躲避泛世界意志的壓制，吃了這么大補的東西，你也該活過來了吧。”姜夜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二狗子的身軀太弱了，他只是稍微的動用了一番自己的力量，手臂就萎縮了一些。
而且剛才有一股子龐大的意志力掃了過來，這玩意應該就是系統說的世界意志了。
姜夜絲毫沒有氣餒，他很有耐心，反正等二狗子實力提升起來，他能夠使用的力量也就更強了，總比直接魂穿的效率要高的。
入夜，二狗子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少年二狗子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斷腿已經好了，甚至精力充沛的好似能夠一腳踹開牛自己去犁二里地。
就連手上腿上都能夠看到明顯的紅潤。
只是一想到自己迷糊之中聽到哥嫂的話，不免垂淚，一時間悲從心中來，竟然止不住眼淚了。
明日仙師來，他怎能不知道是來干什么，一是收購死人，二則是收購活人。
二狗子清楚為什么大家都叫仙師，但是仙師是有大能耐的，能飛天遁地，而對于仙這個概念，二狗子也沒有。
但是活人死人的概念還是有的。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這個世界很危險，就算是活人被收購了，也沒見過有人真的活著回來過山村，也許是早就已經死在了外面罷。
也許是哭累了，還是清醒了回來，二狗子終于安靜了下來。
二狗子的回憶沒有什么可看的，自爹媽死后，二狗子的生活就一直不如意，動輒被鞭打，而且缺衣短食，營養跟不上連帶著發育不良。
攤上一個不管事只要賣了自己的大哥，還有一個尖酸刻薄的嫂子。
二狗子覺得自己要反抗，要抵抗，但是一想到仙師的強大，二狗子又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跑到了天井弄上水洗刷了一通，紅月的光芒下，二狗子背上有一個滿背的紋身，猩紅色的線條，最后匯聚成了一個屠夫的圖案。
二狗子也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紋身，轉頭就鉆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小伙子，不要氣餒，你只要能夠按照老夫說的做，保你萬事無虞。”
“誰？！”
“誰在說話，是人是鬼？”二狗子驚恐的縮到了墻角。
他們早就接觸過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本能的感覺到恐懼，而且他都聽人說了，越是大病的時候越容易被那些臟東西找上來。
“完了完了，我就要死了。”
“昨日要不是老夫救你，你早就已經死了。”
“救了我？”
“不需多言，也不需要驚慌，老夫只是想問你，你想要變得強大起來嗎？”
在惡靈之眼的影響下，二狗子漸漸的安穩了下來，目光露出向往。
“強大，能夠比仙師還強大嗎？能夠吃白面饅頭嗎？能夠……”
“能！”
姜夜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仙師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本來等在村子口的村里人全都精神了起來。
遠方的天空突然出現了淡淡的陰沉云霧，聲勢看起來不小。
等到離的近了才能夠發現那其實是御劍飛行的人。
一個駕馭著飛劍的青年人從飛劍上走了下來，一眼掃過去，眼中布滿了不屑的高高在上的是神色。
青年神色平淡，看這些平民就像是在看螻蟻，甚至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
青年直奔主題問道：“今年的份額在哪兒？”
“回稟仙師，都在這里了，一共三十具尸首，其中十具保存完整。”村長趕忙的迎上來，然后讓周圍的青壯把尸體都抬上來。
因為仙門有給保存尸體的法子，所以也就能夠長時間的保存尸體。
青年微微點了點頭，隨后問道：“活人呢？”
“本村一共有三個二十歲以內的仙苗，范六七，周五，姜二。”隨著村長的點名，那三個少年也走了出來。
“不錯。”青年掃了一眼，在二狗子的身上和范六七的身上多停了一下，氣血充裕意味著能夠有更大的概率通過考核，青年當然高興。
“既然已經完成了，自有后來執事來此。”青年把眼前的尸體一掃，收進了儲物袋中，然后手中不知道什么力量一轉，三個孩子被他隨手扔到飛劍上。
不需要告別，也沒有那么些時間，青年來的匆忙，走的也很匆忙。
飛劍拔地而起，周圍泛起淡淡的迷霧，青年已經帶著所謂的仙苗御劍飛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