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只是個竊賊嗎?”江城疑惑,“你們居然出動這么大的力量,而且還沒抓到?”
“不是小偷小摸,她偷過許多珍貴的物品。”
安瀾細數著菲法的罪行。
有價值數千萬的老古董,也有無法用價值衡量的公司機密。
這個少女跟她的名字很配,干的事情就沒一件合法的。
“剛才我一共聽到了十六聲槍響,居然沒有一槍命中的。”江城很不想吐槽,但為了瓦力城的治安著想,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這……其實情況很復雜。”
安瀾有些尷尬。
本來是他對江城進行問話的,沒想到被江城反過來問了一句。
“就算人類治安官的槍法不好,那些機械治安官總不至于吧?”江城對機械有一定的了解。
“江同學,不是你想的那樣,治安所還沒腐敗到這種程度。”
安瀾很無奈出聲解釋。
他看了眼遠方深邃的迷霧,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這個菲法有些邪性,無論槍法多好的老治安官,在一定距離的遠處對她開槍,都無法命中。”
“近距離呢?”江城問道。
“近距離就更邪乎了,上次一個老治安官用槍指著她腦袋,結果子彈卡住了。”
安瀾這段時間似乎是太憋屈了。
他坐在路燈下的街邊,雙眼爬滿血絲,一股腦說了很多事。
“上上次,我們和奧德市那邊聯手,把她困在內海的一艘游輪上,本來一切都妥當了,然而突然有一只大烏賊襲擊了游輪,那些觸手遮天蔽日,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那么大的烏賊……”
“上上上次……”
“唉……”他搖頭嘆道:“有些東西,江同學還是不知道為好。”
“詭異生物。”江城平靜開口。
“咦?江同學也知道嗎?難道是你父母告訴你的?”
“我父母?”
“你父母失蹤之前,經常為我們治安所提供技術支持,你父親可以說是整個瓦力市最優秀的法醫,你母親也經常推測出嫌犯的躲藏地點。”
“怪不得。”
江城點頭,怪不得安瀾會對他說這么多治安所的事。
按理說這些東西不該讓普通人知道。
安瀾接著說:“我覺得那個菲法可能是擁有某種極度幸運的詭異能力,所以才會每次都逃脫追捕。”
“也可能是無限放大小概率事件。”
“江同學說得有理。”
“安先生可以讓令妹收了狙擊槍嗎,我總感覺腦袋有點發涼。”
“嗯?”
安瀾聞言抬起頭。
隔著迷霧,在不遠處的低矮樓房頂端,他妹妹正架著狙擊槍,一動不動。
本來是為了圍堵菲法,但現在……
可想而知,準鏡里出現的肯定是江城的腦袋。
“抱歉,我馬上叫安鑫撤走。”安瀾無奈,“她始終覺得你是殺了劉易的人,所以不太放心我跟你靠得這么近吧。”
“令妹也有詭異能力?”江城問道。
“說不上吧,但……她的直覺確實遠超常人,經常可以一眼在人群里認出殺人兇手。”
“天生的?”
“對,很小時候她就展現這種能力了。”
“真幸運……”
江城現在還不知道該怎么使用那塊木牌。
給他牌子那個老大爺只顧著世外高人的風范,說了些沒頭沒尾的話就飄走了。
晚上八點。
江城與安瀾結束了交流。
一直到離開的時候,他都感覺有什么東西威脅著他的腦袋。
……
第二天。
十二月六號,周四,晴。
難得的晴天。
東城區第一精神病院內,無數精神病人被放到了院子里活動。
冬天的灰色草木在陽光照耀下多了一抹綠意。
一個少年走進醫院大門。
“您好,請問劉易醫生在嗎?”
“你是……”
被詢問的女護士抬起頭來。
眼前是一個清秀俊逸的少年,皮膚白皙,長長的睫毛令人印象深刻,睫毛下是寶石般的淡金色的瞳孔,一縷微卷的金色頭發垂在額前。
少年的笑容很和煦,與今天溫暖的陽光十分搭配,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來。
“我叫羅蘭,是劉易醫生以前的病人,這次是特地來感謝他的。”少年微笑著回應。
“他……”
“他出了什么事嗎?”少年問道。
“死了。”
“哦……”
羅蘭似乎有些意外,愣神了片刻。
很快他回過神來,恢復了臉上和煦的微笑,對護士說了聲感謝后,就轉身走出了病院大門。
病院門口車來車往,迷霧束縛了車輛的速度。
羅蘭靠在灰白的矮墻邊,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這么簡單的任務,殺個人而已,怎么會死?”
他很不理解。
殺人應該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不要想得太復雜就行了。
劉易好歹是個醫生,心理素質肯定比普通人強的。
可還是死了……
“哧——!”
劇烈的剎車聲打斷了羅蘭的思索。
伴隨著剎車聲的,還有接連不斷的碰撞,以及婦女與孩童的尖叫。
這聲音很近。
就在眼前。
一場連環車禍。
迷霧中的行車很危險,車禍在瓦力城算是常有的事。
羅蘭捋了捋額前的長發,平靜的眸子里映出一輛失控的小轎車,那輛車正在急速向他身側撞來。
按照軌跡推測,這輛車并不會撞到他,但會撞到他身旁一個抱著小孩的婦女。
婦女的尖叫就在他耳畔回響。
羅蘭覺得這尖叫令他很煩躁,于是淡淡說出一個詞。
“靜止。”
仿佛有某種無形的法則被勾起。
在婦女驚駭的目光中,那輛失控的小轎車就這么停了。
沒有任何東西阻攔,仿佛是撞到了游戲中的空氣墻,直接停下,速度歸零。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羅蘭。
就在前一刻,她分明聽到一個詞語,從這個俊秀的年輕人嘴里傳出。
但她尚未來得及表達感謝,就聽到了第二個詞語。
“遺忘。”
婦女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東西。
她看著眼前停止的小轎車,突然覺得很幸運,用力抱緊了懷里的孩子。
幸好這輛車停了,不然她和孩子今天都有生命危險。
羅蘭整了整衣領,平靜從車禍現場走過。
在一片殘破的現場起始處,一個搖搖晃晃的中年司機從轎車里爬出來,一臉通紅,滿身酒味。
羅蘭厭惡地看了眼那個司機。
“死亡。”
中年司機重重倒下,失去了呼吸。
羅蘭緩步從他尸體旁走過,臉上重新浮現出和煦溫暖的微笑。
他低頭看了眼右手,此時右手手心有些發癢。
一枚畸形的眼睛不知何時浮現在手心。
羅蘭臉上的微笑有些扭曲了。
他用力扣下那枚眼珠子,連帶著手心的血肉,鮮血淋漓,猩紅的血肉尤為恐怖。
“該死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