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致白發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精神問題、營養不足或者用腦過度。
當然江城并沒有以上問題。
他撤回了右手,平靜掏出手機,打開前攝像頭看了看。
出現白頭發的地方很特殊,是在兩鬢。
“十多根……還好,問題不大,沒有影響顏值。”
江城摸了摸鬢角,隨后收回手機。
河貍一臉嚴肅,雖然他擔心龍濤等人,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城送命。
“小子,你應該先讓我的分身去探路。”
“我只是要驗證一個猜想。”
“什么猜想?”
“旅社與教會派了成員進入黑霧,這些成員都有詭異能力。”江城指了指腳下泛黃的草地,“如果進去那一瞬感覺到不對勁,他們會立刻退出來,但目前還無人退出,或許都迷失在了黑霧深處,但他們剛進去的時候肯定沒有問題。”
河貍也低頭看了眼地面。
在黑霧翻涌的邊界,草地呈現泛黃或是枯黃的樣子。
黑霧之外則是一片青綠。
“你是說,黑霧對詭異生物的影響力很小,但對普通生物卻是致命的?”
“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那你……”河貍頓時就糾結了,“你現在還是個普通人,豈不是不能進去?”
“卟嚕卟嚕!”
大果凍也看著江城。
若是江城不進去……
河貍自問,他自己加上這個大果凍,估計很快就會迷失在里面,從救人的變成被救的。
到時候沒食物了,只能吃果凍充饑。
“別擔心,我再試試。”
江城知道河貍在想什么。
他神色不變,從懷里掏出那塊布滿裂痕的木牌。
這一次,他用右手握住木牌,然后再伸進黑霧里。
依舊是那股特殊的冰涼。
黑霧里與黑霧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江城感覺他的右手似乎正處于某個空曠死寂的平野上,四周空無一物,孤獨與荒涼包裹著整只手。
“怎么樣,這次有白頭發嗎?”
“我看看……”
河貍后退了好幾步,踮著腳尖張望,在江城身后左看右看。
很快,他的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神色。
“沒有!”
“那就好,走吧,該進去了。”
“小子,你有把握救出濤哥他們嗎?”
“如果龍先生他們依舊待在原地,那么問題不大。”江城已經記住了整個園區的地圖,“園區面積很大,而且每一棟建筑都長得差不多,各個廠房內部結構十分復雜,加上黑霧干擾,所以容易迷失,走著走著就分不清方向,直到被徹底吞噬。”
“你有什么辦法?”河貍開口詢問。
他們總不能像大果凍那樣鉆管道。
大多數管道很細小。
血肉生物很難鉆進去。
而且經過這一天多時間的蔓延,黑霧估計已經滲透到地下了,鉆管道也不一定安全。
“簡單,開上帝視角。”江城打了個比喻,“把我們三個想象成游戲人物,然后對照我腦子里的地圖,控制我們三個向那個玩具廠出發就行了。”
“小子,我要是經過訓練,能達到你這種程度的記憶力嗎?”
“不能。”江城給了個很肯定的回答。
“淦!”
自從遇到江城后,河貍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人,生來就帶著外掛。
做好準備后,江把木牌揣進懷里。
他沒有猶豫,直接帶著身后兩只生物進了黑霧之中。
那股詭異的寒意頓時襲來。
冰涼包裹了他整個身體。
寒冷中帶著一絲悲意,像是一個人行走在冰凍的湖面上,四周寒風呼嘯,又像是被丟棄在陰暗潮濕的無人街角,無數壓抑或是哀傷的負面情緒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要撕裂江城的大腦,吞噬他的每一份神經與細胞,異常的絕望與冰涼爬滿了每一寸皮膚。
很強烈的不適感。
黑霧帶來的不止壓抑,還有瀕死般的窒息,如同十二月的冰冷湖水,讓進入其中的生物異常難受,似乎很快就會沉入水底,讓刀刃般的冰水割裂氣管與肺泡,然后在血腥與痛苦中死去。
“呼……”
江城長舒了一口氣,花了十多秒鐘來適應這種感覺。
適應之后,整個世界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極度安靜。
江城的大腦中開始緩慢響起各種聲音。
有心臟的規律跳動,也有胸膜的摩擦以及其余臟器的蠕動,仿佛這些血肉器官都有了意識,在粘稠濕滑的體內扭曲抽搐,掙扎著相互撕扯。
“好安靜啊。”
一旁的河貍忍不住出聲。
他平緩的聲音向著遠處的黑霧中擴散,暫時攪碎了這份足以令人發瘋的死寂。
“卟嚕!”
“確實安靜。”
江城拿出強光手電。
四周幽暗深邃,濃霧翻涌。
每一個方向都充滿了恐懼與未知。
哪怕有手電的強光照射,能見度也不足五米。
人類的肉眼在這片冰涼幽寂的黑霧里,被削弱到了極致。
“昨晚濤哥他們讓大果凍出來求救的時候,黑霧還沒有吞噬整個玩具廠,現在黑霧已經吞噬了大半個工業園區。”河貍憂心忡忡,“照這個速度,等到明天早上,黑霧就會蔓延出去,如果制止不了,那就是一場災難,比那個多羅市還要嚴重。”
“別急,這種時候需要穩重。”
江城走在最前面,臉色至始至終沒有發生太多變化。
河貍與大果凍則分別注意左后與右后兩個方向。
詭異能力都有限制。
河貍施展能力需要拔毛。
大果凍的分裂則會導致他自身口感變差,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所以能不用詭異能力就盡量不用。
“小子,你的上帝視角真能行嗎?”
河貍不太放心。
四周漆黑一片,分不清方向。
他只能通過腳下的瀝青路面,判斷出目前三人依舊在園區內部的道路上。
“放心,如果地圖沒錯,那么再往前走十米,我們會看到路邊的一個裝飾性電話亭。”
“能有這么精準?”河貍表示懷疑。
“往前走就知道了。”
事實證明,江城的記憶沒出錯。
那份地圖也相當正確。
三人往前走了五六米后,一個電話亭的模糊輪廓出現在幾米外的光線盡頭。
“厲害,我服了。”
“然后再往前走五十米,左轉后再三十米,可以看到一個餐廳,接下來再……”
話還沒說完,江城忽然皺起眉頭。
他微微低頭,挽起左臂的袖子。
一股熟悉的刺痛感傳來。
只見左臂上,那條寄生蟲般的灰白短線在皮膚之下扭曲著,再次往上攀爬。
“還沒到十二點,詛咒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