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的工廠。
第一車間。
翻涌的黑霧里,江城等人正在與一群詭異的玩具對峙。
血腥味越來越濃,仿佛是在強行往所有人的鼻子里鉆,濃得令人作嘔。
一束手電強光是這個黑暗空間里唯一的光源,光線掃過之處盡是暗紅,粘稠的液體爬滿了所有機械裝配線,而后又滴落到地上,慢慢匯聚到一起。
“淦!江城,你快想想辦法,這些玩意貌似不是假的。”
“別急。”
江城從兜里掏出幾張紙巾,隨意擦了擦身上的血跡。
剛才是他草率了。
根據已有條件,推測出來的結果居然是錯的。
“確實不太對勁,這只生物需要大量生命力去補全自身,就算要嚇我們,也沒必要用這么多真實的血肉。”
剛才從玩具內部掉落出來的血肉,現在依舊在地上。
江城緩緩蹲下,伸手撈起一團爛肉。
“血腥味混合著惡臭味,這肉像是新鮮的,又像是已經腐爛了許多天,仿佛是……在生與死之間轉換?”
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想到了什么。
“江兄弟,你看出什么了嗎?”骷髏頭飄下來。
“嗯……問題可能比較嚴重了,我們都低估了那只生物成長速度。”
江城丟掉手里的血肉,起身拔出袖子里的短刀。
這刀是他特意請人打造的,材質上乘,野外求生必備。
他右手持刀,用力刺向一旁的金屬裝配線。
“哧——”
并沒有發出金鐵碰撞的聲音。
這些金屬機械似乎只有表面一層極薄的表皮。
短刀沒有受到太強的阻擋,整個刀身都沒入了機械內部,只留下刀柄在外面。
江城神色凝重,這種手感他太熟悉了。
這是捅入血肉的感覺。
“滴答……”
“滴答……”
一滴滴暗紅色的粘稠液體順著刀身流出,緩緩滴落在地上。
周圍的黑霧翻涌得更劇烈了。
河貍揉了揉耳朵,他懷疑自己在剛才那一瞬聽到黑霧里傳來了極小的慘叫聲。
他看了眼地上濺起的血花,發現這些粘稠的液體似乎在蠕動。
“淦!不會吧……”河貍也猜到了那種情況。
“應該是。”
江城抽出短刀,用紙巾擦了擦刀上的血液。
“是什么?”骷髏頭疑惑,“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離開這里,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連毛絨玩具和金屬都會流血……”
“不用著急,如果接下來的事必須在工廠內完成,那么我們去哪兒都一樣。”
“為什么?”
“很簡單……”江城抬頭看了看,“我們可能正身處那只生物的體內。”
“什么?”
骷髏頭提高了音量。
他沒法做出表情,盡量用語氣表現出那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當然我的猜測也不一定準確。”江城把手電筒遞給骷髏頭,“這個廠房太高,有黑霧遮蔽,我沒法看到頂部的樣子,骷髏兄弟,你咬著手電筒飛上去看一看,順便看一圈四周的墻體。”
“看什么?”骷髏頭疑惑,沒有咬住手電筒。
“或許什么都沒有,又或許能發現些什么。”
“江兄弟,你能不能不要當謎語人……”
“不能。”
“好吧……”
骷髏頭一口咬住手電筒,帶著一束光芒,開始往上飛去。
黑霧遮擋了其余人的視線,隔絕了大部分聲音。
沒多久,骷髏頭與那束光就消失在了濃濃的黑暗里,無聲無息,仿佛從未存在過。
無人說話,整個世界又安靜下來。
“卟嚕!”
大果凍往江城腳邊挪了挪,因為地上那些血液已經快蔓延到他們這里了。
骷髏頭
會不會
風蕭蕭兮
一去不返
“別擔心。”江城安慰道:“如果他死了,我會為他選一個瓦力城最好的墓地,不用像之前那樣睡在亂葬崗里。”
“卟嚕!”
這片黑霧對骷髏頭的傷害很低,頂多讓他骨質酥松。
所以江城敢放心讓骷髏頭去探路。
過了一段時間,骷髏頭叼著手電筒回來了。
“怎么樣?”江城把他嘴里的手電筒拿出來。
“你沒發現我一臉震驚嗎?”
“沒有。”
“奇怪,為什么那些動畫電影里的骷髏就可以做出不同表情,回頭我得學一學,不能每次都用語言來表達……”
“說正事。”
“噢……”骷髏頭開始闡述他的發現,“我們頭頂這片工廠的頂棚上,爬滿了網狀的血絲,有的是純粹的血肉絲線,還有的更像是血管,內部有液體在流動,四周的墻壁也是,密密麻麻的血肉和管道生長在墻體上,十分惡心,看得我頭骨發麻。”
“看來應該沒錯了。”江城點頭。
“在這么下去,過不了多久,整個工廠都會被血肉吞噬。”骷髏頭憂心忡忡,“我們進入工廠內部,豈不是相當于送上門的補品?”
“所以現在就只能拼時間了。”江城看了眼前方的黑霧,“先去救龍先生,祈禱那只生物不要蛻變得太快吧。”
“江兄弟,你有信心解決那玩意嗎?”
“沒必要我們自己動手。”江城聳了聳肩,“旅社和教會的強者都在往這邊趕,我們保證自己不死就行了。”
“有道理。”
小團隊繼續前進。
車間里這些詭異的玩具并沒有進攻他們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看著他們。
這驗證了江城之前的推測,那只生物暫時還沒有主動進攻的能力。
“唉,也不知道濤哥他們能不能撐到現在。”河貍長嘆了一口氣。
“有黃弟在,應該問題不大。”江城安慰道。
“就怕萬一……”
龍濤在旅社里的地位,應該相當于一個脾氣溫和的大前輩。
他實力不俗,而且帶過很多新人。
許多東西都需要一個傳承。
最初帶龍濤出任務是江城父親江道宗。
但江城父母多數時候都一起行動,而且經常去往十分遙遠的大城市,動輒十天半個月,龍濤也不好意思在兩人之間當電燈泡。
后來一直帶龍濤的則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前輩。
那位旅社的老前輩同樣喜歡帶新人,他對龍濤影響很大。
后來老前輩出了意外。
就像老西部電影的牛仔那樣,那天老前輩說干完這一票就退休,回到出生的郊區租一個農場,每天坐在落日的余暉中……
可他死了,甚至都沒來得及和龍濤細說那個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