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江城匆匆翻閱過整本書。
但他的注意力大多被倒數第二頁這位古神阿薩所吸引,似乎僅僅是“阿薩”這兩個字,就充滿了某種神秘的吸引力,以至于他居然對最后一頁沒什么印象。
按理說,以江城的記憶力,不應該把最后一頁的內容忘得這么快。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緩緩翻過這一頁。
不出所料,最后一頁的上方,就是幾行現代文字所寫的驅逐咒語。
這幾行咒語可以與前一頁的接上,組成一段完整的文字。
一直墊著腳的眾人終于看清楚了,有不少記憶不俗的成員,在極短的時間內記住了整段驅逐咒語。
有人提議道:“等會要是出了問題,咱們大家就一起念唄,總得有一個能驅逐成功。”
“群體施法?這能行嗎?”
“問教會唄,他們是專業的。”
“話說……用現代語言念嗎?”還有人覺得不妥,“總感覺哪里怪怪的,有一股很強烈的違和感。”
不僅是違和感。
這些驅逐的語言,用現代話讀出來,還有種莫名的羞恥感。
比如開頭那一句:啊!偉大美麗且善良的神靈菲奧娜……
這里還用小括號標注了,要情緒飽滿。
“這要不是現代語言,咱們還沒法看懂。”
“這一頁最下面還有幾行很小的文字,扭扭曲曲的,看起來應該是某種古代文字。”
有細心的人注意到了。
在最后一頁的下方,還有幾句話。
這幾句話扭曲宛如蛇爬,每個字首尾相連,文字很小,而且字跡很淡,泛著淡黃的顏色,幾乎與書頁的顏色相同。
“咱們旅社有沒有精通古文字的?”有人問道。
“江城他自己就懂。”賈仁回應。
“不能說精通,只是略懂。”
江城沒有謙虛,他確實是略懂。
許多看似相同的古文字符號,在不同的語言中,有不同的含義。
很小的時候,江城就一直分不清這種蛇爬一樣的文字,現在勉強懂一些,但讀起來很艱難。
許多字,分開看他能知道意思,但連在一起,他就不太清楚了。
或許以后可以認真找找增加學習能力的詭異物品……
“江兄弟,這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啊?”
“別急,我看看……”
江城開始認真在腦海里搜索能對應上的文字。
幸好這些文字都算是常用的,而且可以聯系前文。
“這幾句話大概說的是……菲奧娜邪神喝了幾杯生命之水,喝醉了,倒在棺材里呼呼大睡,沒有給出驅逐咒語,下一次醒來不知是什么紀元,所以幾只骷髏怪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瞎編了一個驅逐咒語……”
“什么?”
眾人紛紛震驚,這反應與剛才的姬禮如出一轍。
“也就是說……這個驅逐咒語根本沒用?”河貍的眼睛都瞪大了,死死抱住自己手里那本產后護理。
“嗯。”江城平靜點頭,“別急,還有最后兩行字,我翻譯翻譯。”
“江城,你認真點,可別翻譯錯了,我還年輕。”河貍的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意,想到自己尚未在夕陽下奔跑,尚未擁有逝去的青春。
“我也年輕,也沒活夠……”
“但你一臉平靜的樣子!”
“對面那位林語執事不是才說了,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
“……”
河貍無話可說。
對面的林語微微點頭,略感欣慰,只是可惜江城目前對教會還沒什么好印象。
江城繼續翻譯:“最后這兩行話,說的是……倒霉的凡人,如果你不幸成功召喚,請快速離開,不要被前期的黑霧吞噬,然后找一個風水不錯的墓地,靜靜等待死亡到來,根據我的經驗,墓地的位置最好比較偏僻,這樣不會有后來人在你的墳頭蹦迪,也不要用太多水泥封堵,這樣不方便你詐尸,記得買一個黃歷,在合適的時間詐尸……”
“啊?這就完了?”河貍差點傻了,“這幾行字這么小,密密麻麻的,不應該只有這點內容吧?”
“還沒完,最后還有一句。”江城淡淡一笑,“如果僥幸召喚了很小一部分,你可以靜待其成長,然后與其融合,搶奪控制權。”
“搶奪控制權?”
“什么意思?”
江城的聲音不小,雙方的人都聽到了。
有人提出疑惑。
但也很快有人反應過來,想通了這話的意思,同時也明白了為何之前姬禮會面露欣喜。
“真能搶到嗎?”
“貌似也只能搶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坐著等死……”
“要怎么融合?”
每個人關心的重點不同。
可惜,他們的問題,都沒法通過這本薄薄的召喚之書解決。
最后一頁就這么點內容,再沒有別的方法或提示。
“咚咚……咚咚……”
第九車間內,心跳如鼓動。
黯淡的手電光芒中,人影綽綽,眾人交頭接耳,晃動的影子投射到蠕動的血肉上。
邪異古怪的氣息始終籠罩在這個車間里,吊著的肉條,破爛的筋膜,流淌的血水……
過了片刻,所有人尚未商量出個結果,江城也還沒在書上找到更好的答案。
有人提議,齊心協力把整個工廠的血肉切割破壞,阻止那只生物進化。
但這個提議很快被否決。
還有人提議趕緊逃命,讓少部分愿意嘗試融合的人留下。
這個提議得到了多數人支持。
無論是旅社還是教會,在面臨不可知的危險情況時,逃命永遠是第一選擇。
前提是,如果能逃得掉。
“咚咚!咚咚!”
心跳聲驟然變大。
轟鳴的聲音仿若雷霆,在眾人耳邊炸響。
大部分人都被震顫得東倒西歪,頭暈眼花,根本沒法站穩。
紅霧驟然變濃,甚至比之前最濃的黑霧還有濃幾分。
強光手電幾乎徹底失去作用。
龍濤等人距離江城很近,也就不到一米,但江城根本沒法看見他們,說話聲也被壓下。
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心跳。
“凌晨五點。”羅蘭看了看時間,“那位大人估計得還挺準的,這生物也該現身了。”
他抬頭看了眼江城的方向,又看了看教會三個執事的方向,緩緩后退幾步。
隨后,他從自己懷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左輪手槍。
暗金色的花紋刻滿冰冷槍身,從槍管到彈倉,再蔓延至堅硬槍柄,復雜無比,看起來眼花繚亂,卻又帶著某種特殊的規則感,仿佛中世紀煉金術師在迷醉時分弄出的完美造物。
“咔!”
彈倉從左側甩出。
羅蘭取出帶有暗金色花紋的子彈,動作緩慢,將其一枚一枚填進彈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