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狂風。
南大陸的居民們,很少有機會見到這般紛紛揚揚的大雪。
雖然那兩只禁忌生物都很克制,把領域維持在只有半徑一公里的小范圍,但此時的外界早已受到影響變了天。
周圍半徑幾公里都在下雪,很大的雪,雪中還夾雜著冰雹。
卡巴城主城區也受到了影響。
寒風在城市中呼嘯,穿梭于低矮的房屋與廢墟之間,讓許多外出的居民瑟瑟發抖。
黃昏旅社外,
一個年輕的成員緩緩伸出手,接了幾滴冰涼的雨絲,感嘆道:“這就是禁忌生物的威力嗎?只是其領域的些許影響,就能帶來天災般的恐怖威力,若果真的全力以赴,怕是能一人滅一城?”
“不然怎么會把禁忌生物稱作‘移動核武’呢?”另一人笑著回應,“幸好,人面法庭肯定已經出手了。”
人面法庭靠近了。
三支隊伍,三個禁忌生物領袖。
在寒冷的風雪中,他們背后的金紋白袍緩緩飄揚,像是永不墜落的旗幟。
白霧開始蔓延,順著曠野的草木,一絲一縷驅散周圍的所有冰冷與寒意。
那些雪花無法入侵,在他們上空幾十米就湮滅,或是向著其余方向飄蕩而去。
或許是感受到了人面法庭帶來的壓力,坐在冰雪王座上的女子眼眸微抬,彈了彈白皙雪膩食指。
在領域邊緣,無數肆虐的風雪緩緩匯聚,化作她的分身。
分身同樣擁有精靈般精致的容顏,一對深邃的藍眸宛若寶石,白發飄蕩,披著一層風雪化作的薄紗,赤足走出領域的區域。
她面對那三支逐漸接近的隊伍,冷冷問道:“人面法庭要插手?”
這語氣很強硬,沒有絲毫妥協的感覺。
對面的曠野中,那三支隊伍依舊保持緩慢的速度,慢慢接近這女子所在。
當中那個領隊開口了,聲音宛若天籟,飄忽不定。
如果江城在此,一定能聽出來,這家伙就是當初把他帶去人面法庭的那個。
“殺戮過重。”
只有這四個字,卻清晰表明了人面法庭的意思。
那女子毫不退讓,冷聲道:“都是些螻蟻,殺了又何妨?”
“不可。”
“有何不可?”
“秩序。”
“弱者才需要遵守秩序!”
那女子美眸冰冷,輕輕一揮。
霎時間,風雪肆虐更甚,呼嘯不止,宛若天譴,在極短的時間內開始毀滅領域內的一切。
那些礦場設施、員工宿舍、一草一木等等,都在這極端的冰寒中,開始破碎坍塌。
有一個員工房的房頂被掀翻了,隨風遠去。
一瞬間,冰寒刺骨的狂風就灌入了這個房間內。
蜷縮在這房間內瑟瑟發抖的眾多礦場員工齊齊斃命,化作一具具冰雕,臉上的恐懼神色被寒冰凝結。
普通人,在禁忌生物眼中,確實是隨時可以碾死的螻蟻。
同一時間,租賃的廠房外。
那只鯉魚正在勸說:“崔小少爺,如果你死在了這里,你的父母該怎么辦?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此,你的父親已經來到這片風雪領域之外了,你母親也停止了正在開的會議,準備傳送過來……”
崔悲冷冷問道:“他們兩個居然舍得浪費時間來看我?這點時間用來賺錢該多好?”
“你父母已經認識到了家庭教育的確實,以后肯定不會那樣了。”
“抱歉,我不能離開我的朋友。”
“難道這些半路朋友比你的父母還重要?”
銀白鯉魚很耐心,懸浮在風雪中。
他沒有一個禁忌生物該有的威嚴,反而像是個鄰家大叔,一字一句勸道崔悲。
“人這一生就是一趟旅程,從始發站開始,有的人會在中途上車,與你共享這段旅程的美景,有的人會在中途下車,從此杳無音訊……崔小少爺,朋友來來去去,最后剩不了幾個,只有父母親人是最珍貴的。”
銀白鯉魚的聲音很沉穩,帶著些許沙啞的磁性。
如果他本體是人類,肯定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演講家。
崔悲只是搖頭,說道:“麻煩告訴我父親,我……”
“砰!”
沉悶的聲響在廠房中響起。
崔悲摸了摸后腦勺,只感覺眼前一黑了,意識模糊,隨即倒地。
他身后,隱形狗咬著大鐵棍優雅落地。
后方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剛才那一刻,隱形狗咬著大鐵棍一躍而起,然后甩了甩狗頭,用力鐵棍將砸在崔悲的后腦勺上。
崔悲本來激活了防身物品。
但為了保護眾人,他把防身物的范圍激活到最大,將隱形狗等生物都保護在其中。
這也就導致,隱形狗可以肆無忌憚對他動手,不會受到阻攔。
“汪!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廢話真多!”
隱形狗吐出嘴里的鐵棍,往前走了兩步,伸出爪子摸了摸崔悲的手腕。
還有脈搏,說明沒被他打死。
他立即扒拉開崔悲的衣服,把他身上所有寶貴的東西都扒了出來,然后對著門外那條銀白鯉魚說道:“來吧,把他弄走,帶他離開這片區域!”
“狗狗大義!”
銀白鯉魚稱贊一句,然后開始調動風雪的力量。
他很清楚,隱形狗這是抱著能走一個算一個的心思,讓崔悲先走。
雖為禁忌,但鯉魚不愿開戰,所以才會一直勸崔悲。
一旦開戰,整片區域都會被毀滅,或許無人能活。
那精靈般的女子太強勢了。
她確實強大,同為風雪領域,她在禁忌這個等級的力量比鯉魚更強。
開戰之后,鯉魚沒有信心護住崔悲的周全。
“諸位保重,這女子或許要與人面法庭那幾位打起來了。”銀白鯉魚擺了擺尾巴,在風雪中游弋,“如果她愿意妥協,或者等會混戰導致她無暇他顧,我再尋機將你們帶走。”
銀白鯉魚做出了承諾。
他從崔天亦那里拿到了一大筆資源,得到的任務也只是帶走崔悲而已。
但剛才隱形狗的行為,讓他心中頗有觸動。
他想起自己當年還很弱小的時候,有幾位朋友為了保護他,死在了人類釣魚佬的手里。
當年,他還生活在一個小魚塘里。
那個釣魚佬由于釣不到魚,心煩氣躁,一氣之下,竟然弄了一臺抽水機……
“唉,時光荏苒啊……”
銀白鯉魚輕嘆一聲,轉過身子向領域之外游去。
一縷縷風雪飛舞在他身后飛舞,將崔悲的身體卷起,帶著崔悲與他一同離開了這片廠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