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堂之外還圍著更多的鎮民,由于心智也被艾格溫控制著,此時的他們也處于混亂狀態。有些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有些抱著頭痛苦地滾來滾去。
跌跌撞撞跑到了議事廳門前,肖恩從威爾森的口袋中翻到了汽車鑰匙,將車門打開了。
“協會要求我盡量拖住艾格溫,剛剛我用哀痛迷霧影響到他,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再留在這里只是白白浪費生命而已。”如此想著,肖恩幫助茉莉和月光上了車。
他在駕駛位發動汽車,掉了個頭,油門到底,輪胎尖叫著讓汽車朝著新約城的方向竄去。
“他很想得到「神根」,醒來后大概率會來追我。”肖恩緊握著方向盤,時不時瞟一瞟后視鏡,“援兵應該是從新約城的方向來,祈禱在他追上之前,能遇到援兵……
“如果他一時半會沒追來,我就直接前往探秘者大廈躲起來,直到艾格溫被控制后再離開。”
車離開萊溫鎮一段距離之后,一直處于木訥狀態的茉莉終于大哭起來,沾滿血污的手遮掩住自己的面部,哭聲震得車內人耳朵發痛。
月光也是狼狽不堪,但仍然輕拍著茉莉的背。
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肖恩將帶來的急救碳酸糖漿分了,之前使用的靈能嗅鹽讓他恢復了一定的靈能,他一邊開車,一邊分心用靈藥之霧彌漫在月光骨折了的右手。
靈藥之霧對于創傷的治療效果是“復原”,而不單是“愈合”。如果治療物品的效果是“愈合”的話,那么對骨折等破壞性傷害是沒有太好療效的,不僅如此,還可能因此引發骨刺等問題。
泛著青黃色光芒的霧氣凝成一團,帶著暖意包裹住了月光的手。鋼琴家驚奇的發現,手指那種劇烈的疼痛減輕了,還有種酥酥麻麻的舒服感覺——他甚至能感受到骨骼、肌腱這些難以恢復的地方也在逐漸復原。
“復原”是比較難得的治療屬性,對于手指重創可能影響自己彈琴技藝的擔心頓時消弭了大半,月光感激地看著肖恩,后者只是全神貫注的開車。
肖恩絲毫沒有因為駛離了萊溫鎮而松懈,由于道路平坦,車速一直穩定維持在一百碼。
也許是為了緩和一下車內的氣氛,月光說道:“肖恩,其實……見習任務通常不會這么變態的……”
肖恩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還是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想——這個過于危險的見習任務是有人針對他。
“恩召到底是怎么回事,會造成怎樣的破壞?”肖恩問道。
此時的茉莉平靜了一點,只是掩面哭泣,喉嚨已經沙啞。月光回答道:“按照救世教的教義來說,恩召指的是圣父基恩將天使召回了天上。不過這種召喚的力量,可以直接蒸發一座小鎮或者小型城市……”
肖恩想起在雷曼教授的夢中看到的恩召——這跟月光所描述的差不多。一陣劇烈的白光,似乎一切都湮滅了……
不過,夢中的艾格溫逃離了恩召。
這并不是說明,艾格溫會在恩召發生時逃離,因為剛剛的夢境,并不包括艾格溫的思維。
“這只能說明,雷曼教授見過一次恩召的發生,而那個天使逃離了恩召!”肖恩想到。
“逃離恩召?”肖恩直覺這件事非常怪異,“圣父的子民,為何要逃離主的恩召?”
肖恩微微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的級別還遠遠沒達到可以思考這種事情的階段。
“接下來我們直接前往探秘者大廈。”肖恩一邊轉動方向盤躲避著公路一處凹陷,一邊說道。
“我同意,估計艾格溫會想要報復……”
月光的話還沒說完,他們就聽到了身后遠處傳來了一聲唱詩的回響。
那是一種圣潔的聲音,仿佛上百兒童齊唱。不過,對于肖恩和月光來說,卻是最恐怖的聲音——那是天使的吼叫!
接著,唱詩的聲音再次響起。肖恩和月光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因為聲音變大了一些,這意味著艾格溫追來了,而且速度快到讓人眩暈。
“他來了!”肖恩握緊了方向盤,不過車速已經沒法更快了。
艾格溫在短時間內蘇醒并沒有出乎肖恩的意料,因為雖然“哀痛迷霧”有著影響情緒的特殊效果,但肖恩的總體靈能和靈魂強度還是有限,不可能對一名天使造成長久的影響。
那六發靈質子彈,雖然也起到了攪亂艾格溫腦海的作用,不過更是效果有限——那不過是用來滅卻靈體敵人的武器,對于艾格溫也不可能造成重創。
“我們交換一下位置,他如果真的追上了我們,你就減速讓我跳車!”肖恩并不認為隊友的存在能起到任何幫助,如果沒有其他的奇跡發生,他們只會變成陪葬。
月光的手指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他呆呆地看著肖恩,有些無法理解:“為什么要這樣做?你要犧牲自己?!”
肖恩并不打算說出「神根」的事:“我們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一個全力追來的天使,等到他追上了,這臺車就是一口鐵棺材!到時反正也是死,不如讓我去引誘他,你們還有逃跑的可能。”
肖恩并不是一個偉大到不顧性命也要拯救別人的人——只不過他的思維方式告訴他,一起犧牲并不劃算:艾格溫要「神根」,如果他追上了的話自己肯定活不成,那還不如讓月光和茉莉逃掉。
“我拒絕。”月光吸了吸袖口的嗅鹽,往后一靠,仿佛決定賴著不走,“從沒有將乘客拋下船的道理,更不要說我們是好朋友了。”
肖恩無法理解月光的腦回路:“你到底想清楚了嗎?這樣我們都得死!”
“那就一起死。”月光咧嘴笑了。
肖恩眼睛睜大,這比看到艾格溫升華還讓人頭暈:“那茉莉呢?她為什么也要一起死?!”
月光看了看仍在掩面哭泣、絲毫不被外界影響的茉莉,湊過腦袋,輕聲在肖恩耳邊說道:“我看她好像也不想活了,不如我們就替她做決定算了。”
他說話的口氣仿佛只是臨時改變旅行計劃而已。
即使是如此緊迫的局面,肖恩還是分心望了月光一眼:他第一次懷疑起這位好朋友的精神狀態。
后者只是揚了揚眉毛,仿佛在說:我這個主意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