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我們出來了!”看著沉重的天空,特斯勒瘋狂地震動雙臂……
被放逐幾個月,早已經失去了逃離的希望……
天知道此刻的他有多么興奮!
肖恩以靈質鉤索,帶著特斯勒和奧莉薇,躍出了打開的天幕。
落地之后,他們站在了一種光滑的平面上。
我們在哪?
肖恩還在思索的時候,特斯勒仍在揮舞著雙手:“我們出來了!泥巴,我們真的出來了!”
狂嚎在北風中化作低聲的嗚咽,壓抑許久的特斯勒掩面:“嗚嗚……泥巴,謝謝、謝謝你……我們真的逃出來了……”
領著兩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肖恩聽到了遠處傳來海潮的聲音,在漆黑的天空下,隱隱約約聞到了海洋的味道……
迷宮島之瞳……
迷宮島……?
“我們真的在一座島上?”
肖恩大約明白了迷宮島之瞳的機制。
迷宮島并非位于一個異度空間之內。
它被修筑于一座島上,故名“迷宮島”。
而“迷宮島之瞳”,是一件有著傳送能力的神秘遺產,可以將人囚禁到這個島上迷宮之中……
想到這里,肖恩又有些犯難了。
“如果我們在不知何處的島上,我們要怎么才能返回大洋城?”
“肖恩?”
聽到奧莉薇的呼喚,走在前面的肖恩回過頭來:“怎么了?”
“有聲音!”
肖恩停下了了腳步,細細聆聽。
在狂亂的風的呼嘯聲,以及遠處海潮的聲音中,肖恩隱約聽到了,仿佛是某種低音鼓的聲音。
咚!……
咚!……
咚!……
臉色一變,他延伸靈質,拉著特斯勒和奧莉薇朝著海邊的方向跑去:“媽的,米諾陶斯追過來了!”
無法理解那件精密煉金的奇觀,是如何跌入深淵而存活的,肖恩直接帶著兩人往前奔去。
風中,特斯勒喊道:“那泥巴呢?泥巴會不會也沒有死?!”
肖恩一臉嚴肅,不置可否地往前狂奔——他現在沒有余裕思考問題。
似乎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即使有強敵追來,特斯勒卻在風中笑了起來:“太好了!泥巴,也許還活著……”
一聲號角吹響般的嚎叫打斷了特斯勒,肖恩回頭,正看見那個碩大的牛頭,從打開的天幕中伸了出來……
“它是怎么爬上來的?”肖恩皺著眉,心中滿是難以置信。
只有一個解釋——米諾陶斯是迷宮島的清理者,達爾·芬奇給它設計了其他走出迷宮的辦法。
迷宮之外的天氣極冷,北風呼嘯之中,雪片開始飛舞。
被米諾陶斯追逐的肖恩顧不上寒冷,只管往前狂奔。
一行人在迷宮光滑的頂上奔跑,身后的巨蹄仿佛敲響了世界之鼓……
燃燒著并未恢復多少的靈力,肖恩裹挾著特斯勒,終于可以看見迷宮的邊緣——一片怪石嶙峋的海岸。
狂暴的海浪一波波趕赴岸邊,將自己撞得粉身碎骨。
肖恩忽然意識到……
前方是海洋,他們無處可逃。
之前頗為興奮的特斯勒,似乎終于察覺到了天氣的寒冷,縮著脖子開始發起抖來。
肖恩轉過身,看見黑色巨影越來越近。
“沒有辦法了!”肖恩咬了咬牙,從隱形胃袋中拿出了那個手提箱。
迅速將最后一個密碼轉為數字6,三位密碼形成了三個6。
三個6的刻痕中,鮮紅的血液溢出,“公平的軍火販”的鎖咔嗒一聲打開,有著硫磺味道的煙霧從手提箱的縫隙中鉆出。
“歡迎使用,公平的軍火販……”一個粗啞的煙嗓說道。
“噢,閣下現在面臨的窘境實在是萬分危急,
“此刻選擇我們的服務實在是明智至極……
“針對這樣的情境……”
米諾陶斯的身影距離肖恩三人已經不足百米。
“我們將給予您這件……武器。”
一只滿是褐色粗毛的手從手提箱中伸出,暗紅色指甲的粗糙手指中,捏著三張票券似的東西。
肖恩接過了三張票,仔細看去。
上面有著鮮紅的機打字母……
“‘不屈號’單程船票?”肖恩皺著眉念道。
對方輕佻的態度,讓他有些懷疑“公平的軍火販”的能力。
“享受您的旅程,并期待您下次光臨。”硫磺的濃煙之中,滿是粗毛的手臂如同摔門一般,猛然關上了手提箱。
捏著三張船票,肖恩呆呆地看著米諾陶斯一步步沖來……
就這?
三張船票?
米諾陶斯低下了巨大的頭顱,尖銳的巨角降低,穿破寒霧,朝著肖恩三人所在頂來……
肖恩聽到身后海浪澎湃、濃霧彌漫的黑色海面傳來了幾聲磅礴巨響。
有火光在霧中漸次亮起。
幾聲突破音障的爆響,米諾陶斯如同神像般的頭顱突然爆炸!
驟亮的光焰和劇烈的爆震中,肖恩和奧莉薇用各自的方法擋住了沖擊波。
霧中的炮聲沒有停止,艦載炮此起彼伏地奏響鼓點,一顆顆炮彈直接轟擊在米諾陶斯身上,讓巨大的機關獸朝著陰云密布的天空哀嚎起來……
“不屈號”?
非常熟悉的艦名。
不會,是那個“不屈號”吧……?
濃霧之中,一艘巨大的艦艇破浪而來。
那是一艘于一戰期間服役的戰列艦,船舷上黑色的字母拼成了“不屈號”的單詞。
那艘黑色的戰列艦,渾身冒著滾滾濃煙,一如她在傳說中的樣子……
“那艘船是被擊中了嗎?”特斯勒冷得臉頰顫抖,“怎么冒著那么濃的煙?”
肖恩臉色陰沉:“不止是被擊中了——不屈號早在八年前的尼德蘭大海戰中,就已經被擊沉了。”
狂風之中,特斯勒一臉驚異地望向肖恩。
炮擊還在繼續,傷痕累累的迷宮清道夫承受不住打擊,開始撤退……
“一戰中,萊昂的皇家海軍與格爾曼的公海艦隊,在北海進行了一次海上決戰。”肖恩望著那濃煙滾滾的戰列艦。
“戰役中,被圍困的公海艦隊,發現了一個突破皇家海軍艦隊封鎖的機會,在最關鍵的時刻,不屈號艦長愛德華·諾丁頓下達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命令……
“由于位置的原因,他將他指揮的戰列艦,橫在了公海艦隊突破的前方,成為阻攔公海艦隊的閘門,也成為了靶子。
“在兩艘無畏艦、三艘巡洋艦和兩艘U型潛艇的夾擊之下,不屈號一如它的名字般,堅持了十分鐘才爆破沉沒……
“也正是由于愛德華·諾丁頓的犧牲,才阻止了公海艦隊的突圍,讓皇家艦隊取得了那次海戰的戰略性勝利。
“雖然格爾曼國聲稱自己擊沉的船只更多,自己才是尼德蘭大海戰的勝利者……
“但是,自那之后,格爾曼國再也沒有在海上與萊昂進行過正面的戰斗。
“有船員拍攝下了當時正在阻攔公海艦隊的不屈號……
“一如現在,剛毅不屈,濃煙滾滾。”
“濃煙滾滾的不屈號”,正是當日號外的標題。
而那篇號外,正是肖恩當時所在報社撰寫的,所以他知道得如此清楚。
“已經被擊沉的戰列艦?”望著海上那如同從地獄航出的戰列艦,特斯勒有些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也許是愛德華·諾丁頓的意志,以及不屈號的事跡,甚至撼動了神秘之中的存在吧。
“不屈號似乎已經被深民們改造,成了一種介于生死之間的強大武器……”
望著逃跑的米諾陶斯,肖恩捏著三張船票,對于那件A級神秘遺產的力量再無半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