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汽車剛駛入街區的時候,肖恩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隨著他們一步步接近事發地,布雷斯登教堂,那種腥臭味變得越來越明顯了。肖恩不禁想起年輕時曾去往屠宰場的經歷。當時他站在門外,一股強烈的味道撲面而來,那陣熏風讓他很長時間都不想吃肉。而如今這味道喚起了他那時的感受,也不由得想起那些被懸吊起來的半邊動物軀體。
“不妙,所有偵查途徑都被反制了……”汗漿在巡林潘沙面具旁順著鬢角流下,“哈里斯主教……好像打算在教堂里進行某種奇怪的儀式。”
肖恩看到有幾個探秘者身上沾了血,而且狀態很不好:“你們進去過了?有探秘者傷亡?”
巡林潘沙吞了吞口水:“死了、死了兩個……”
肖恩嘆了口氣。
“我們想在你們來之前探查清楚里面的情況,沒想到發生了那樣的事……”queen級顫聲說道。那聲音讓人懷疑他也許會在今夜之后選擇退役。
“平民應該也出現了傷亡,不能再拖延了——你們跟在身后,只管援助和策應,不要過分靠近。”
在肖恩帶領下,他的小隊朝著教堂走去。身后的人們,包括牧羊犬在內,都用飽含敬畏的眼神,看著高級探秘者毫無畏懼地踏入現場……
幾個受到驚嚇的queen和Jack,對視了一眼,跟在King級團隊后面走了進去。
布雷斯登教堂已經有百年歷史,是新約市最早的建筑之一。這個規模龐大的教堂有一個前庭,唯有穿過前庭才能抵達教堂大門。
跟遠處的喧囂不同,前庭大門外一片死寂,只能遙遙看見遠處教堂彩色玻璃后亮著光。
那種血肉和脂肪散發的可怕腥臭味已經濃烈得無以復加。肖恩停在了前庭大門前。他們看到了過于慘烈的景象。
燈光太暗淡有些不甚清楚,但能看到墻上和地上狂放的血跡、崩散得到處都是的血肉,以及仍然戴著queen級面具的頭顱掉在角落……
幾個跟來的探秘者不敢朝前了,遠遠蹲伏著待命。
肖恩瞇起眼睛,他發現前方教堂大門似乎改變了材質,某種深色的肉質物在大門上流淌,不斷改變著形狀。
“你們是怎么查探的?”肖恩沒有回頭,震動撲克詢問身后的巡林潘沙
“標準手段——荊棘賢者分離靈質形成偵查單位,從下水道潛入進去看……
“他剛開始轉述里面的情景,突然就不說話了……
“然后他在前庭發了狂,殺了另一個queen級,然后、然后……”
月光微微瞇起眼睛:到底在教堂中看到了什么,竟然讓一個queen級發了狂?
“也就是并沒有獲得任何有效的線索,僅從queen級陣亡的情況就推斷為King級失控……”肖恩心中暗自揣摩。
果然是一個“中獎”任務。
queen級脆敗只能說明現場威脅在queen以上,但不能確保就一定是King能解決的。基于這一點,肖恩沒有急著開始行動,而是將自己掌握的信息通報給了協調中心,強烈要求Ace級就近增援。
King無法征召Ace,只能要求增援。得到肯定答復之后,肖恩才示意繼續前進。
從剛剛那個queen級的慘烈結局可以知道,任何通過靈力潛入手段的窺探,都可能帶來厄運。巡林潘沙等人遠遠觀察著,想知道King級要如何面對這個棘手的“黑箱”。
旁觀King級排除風險能學到很多,機會是十分難得的。
他們走入了一片狼藉的前庭,幾人停在了距離大門約十五米開外,壓低了身型。“天穹雷鳥”顯然是他們小隊的多面手和神秘顧問,他站在鋒線位置,將手舉起,顯然是要對教堂情況進行摸底。
但是他要怎么……
巡林潘沙和另外幾個探秘者眼睛頓時睜大了。他們察覺到天穹雷鳥召喚出了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如同一片巨大的云,從空中輕輕落在了布雷斯登教堂外。像是一塊幕布將整座建筑物蓋了起來。
然后,教堂內發射出來的光和音波反復激蕩在那塊“幕布”上,如同反射性雷達捕獲了眾多細節性信息。天穹雷鳥消耗靈力驅動大腦解析這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信息,并形成了一個近乎全息的還原景象,共享給了他的隊友們。
他的靈力一絲一毫都沒有進入那個教堂,卻對其中了如指掌。
幾個探秘者面面相覷,這種規模的反射式查探,在頃刻間就能消耗干他們的靈力。他們無法想象竟能用這么大的手筆去進行偵查小環節……
King級果然,不可理喻。
為了確保信息通達,巡林潘沙幾人也能通過降級畫質看到天穹雷鳥所還原出來的內部情況……
菱形架被無數燭光照亮。其上,受難約書亞上了彩漆的身體油油地反射著火光,他的眼神似乎有一些無奈。
完成默禱之后,“榮光信使”約翰·哈里斯終于轉過身,面對著他的信徒們。
哈里斯一雙眼睛已經潰爛了,沿著兩道深黑色淚痕,仍然有黑色液體在緩緩流下,染黑了他原本雪白的教士袍前襟。
他慈愛地環視被他留在教堂中的信者們,用的自然不是那雙已經被黑液蒙蔽的雙眼,而是拱破了眉心,形成的一枚深紫色菱形異目。
“這是,他的身體,他的血肉。”
“我們當知這面包,這酒水,是他的身體,他的血肉。”
“懷著感恩、虔誠之心用這些神食,當以此記住他的苦痛。他的犧牲……”
教堂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幾十個信徒的雙眼已經沒有神采,眉心浮現出紫色的腫包。蒼白皮膚下顯現紫色瘢痕。他們的嘴角流出血水,正在大口分食著受害者的肉。
血肉、內臟到處都是,教堂里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那些還保持清醒的人,連尖叫的力量都沒了。他們臉色慘白地擠在角落里,遠離著這一場瘋狂的神食禮……
有已經異化的教徒爬到了哈里斯主教腳邊。他慈愛地輕撫過他們的額頭,那里有什么正破土而出。
“祂的奇跡,將于今夜降臨。”主教嘴角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