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審問室,一個犯人被繩索綁在椅子上。
嘴里塞著一張不知道是被口水還是額頭滴落的汗水,浸濕的毛巾。
這名犯人周身沒有一個傷口,唯有身上衣物的胸口處有些皺巴巴的,像是被人用力搓揉過。
“黃sir,我們這樣做,海哥不會生氣吧,他不是最恨別人用這種手段審犯的嗎。”
如果李奇在現場,估計能一眼認出站在囚犯兩旁的警員,都是海sir組里的人。
門外還站著同樣是海sir的組員,正在把風。
房間內的兩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站出來攔住海sir,有著和李奇不謀而合想法的資深警員。
“丟,你都不會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啊,現在誰還管得了那么多啊。
一個普通的臨檢,上頭都把海哥叫去警告一頓,要是這單案子破不了,我們全組還有好下場嗎?“
被叫做王sir的中年人,看年紀和海哥相差不大,但是性子比起年輕人來說,還要火爆。
不僅對幫手的警員吼叫一番,還用舉起握著錘子的手,作勢要砸過去。
“丟,這個家伙嘴巴真硬,不過阿叔以前還審過更加死心眼的,快,把那本書再墊上去。監獄里沒有什么X光,透視眼那些機器,外面沒有痕跡,就不怕他亂講。”
年紀稍小一點的警員,畏懼前輩的手里揮舞的鐵錘,顫顫巍巍地將一本本厚厚的書籍,從拼命蹬腳的犯人背后,死死壓在了他的胸膛上,生怕黃sir錘到自己的手掌。
“不用怕,阿叔當年也是跟過探長的,如果不是為了避過那些鬣狗,也不會淪落到海哥這個組,別怕,抓穩了。”
“砰!砰!砰!”
“說!瀟灑的老窩在哪里,他手下刀疤幾天不見人影,是不是在看著那個學生妹!”
“啊啊啊啊!我講,我講!”
海sir在和上司爭吵完對瀟灑的處理方法后,面無表情地走回辦公室。
只是原本稀疏的眉毛,好像又掉了一些,越來越接近一個無眉大俠了。
“海哥,情況怎么樣,上頭同不同意加派人手,把瀟灑的場子掃掉一些,逼他交人啊。”
海sir環顧下四周,諾大的一個辦公室里,只剩一個處理文職居多的阿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警司說瀟灑背后有大料,想放長線釣大魚,看能不能刮出東南亞違禁品撈家,叫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不批我們的行動!”
收拾著自己桌面上的文件檔案,海sir突然感覺到渾身疲憊。
連以前人人收錢的時候,他都能堅守本心。
哪怕被調職守魚塘都能堅持下來,都不拿一分不屬于自己的錢財。
但是現在警隊害群之馬少了,他的級別也高了。
辦案反倒越來越束手束腳,要考慮大局。
“哪有這樣道理啊,又要我們破案,又不批準我們掃場,這分明就是針對我們小組啊!”
阿嫻與阿波同樣圓乎乎的臉蛋鼓了起來,不滿地抱怨道。
“不是針對我們組,是在針對我這個舊時的殘骸啊。”
海sir在心里默嘆一句。
在廉政公署的行動之后,四大探長倒臺,一大批參與黑錢分賬的警員也一一入監。后來因為警隊暴動,港島赦免了絕大部分普通警員。
事過境遷,雖然這些警員運氣好,逃過一劫,但是大部分人終身都得不到上級信任,升職無望。
同時一些有著海外背景,學歷高質素好的人才加入警隊,重組高層。
就算像海sir這樣身家干凈的老警員,為了以防再出現類似四大探長的人物,也會被視為眼中釘,明里暗里遭受打壓。
正當海sir有些意興闌珊,準備處理完今天的報告就回家休息時,幾名手下突然出現,興沖沖地回到辦公室。
“海哥,有料到!我們收到線報,說有人在深水埗見到朱婉芳的蹤影,瀟灑的老窩也在那里!”
聽見這么一個利好的消息,海sir看著這幾名老手下,第一反應卻是皺起了眉頭。
眼尖的他,一眼就發現了其中一個后生仔手上拿著幾本厚厚的憲法,中間明顯凹陷進去一大塊。
“阿狗,你是不是又……”
“走吧海哥,以防夜長夢多,早點找到那個學生妹,早點解決這單案子吧!”
還沒說完,就被一臉喜色的手下打斷。
見到這幾天愁眉苦臉的手下,一個個臉上都多了一絲笑意,海sir只能咽下嘴里的呵斥,不想掃了手下的士氣。
“出動!”
拿過放回柜里的槍托,海sir一馬當先走出了警局,手下警員緊隨其后。
港島有兩處特別的地名,分別是淺水灣、深水埗。只不過兩者的居住環境可謂是天壤之別。
一個是有名的富人區,一個是住著無數籠民,擠著密密麻麻人口,野蠻生長的貧民窟。
白漆脫落的外墻,還有擁擠的巷道,讓這里無人看管還沒有上學的兒童不喜歡在地面游蕩。
反而喜歡跑到有著無數違章加建的籠房和遍布天線電線的樓頂玩耍。
“說!刀疤在哪里!”
深水埗貧民窟這邊的地形環境不比九龍城寨那邊簡單,但是靠著精確到門牌號的“線報”。
海sir一行人用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獲一個藏匿著十幾個社團人員的窩。
一個簡易地用鐵皮搭成的棚房,里面放著幾張上下床,臟亂的地上也擺著幾張竹席。
里面住著有男有女,每個都穿著極其單薄的衣物,在被用槍指著腦袋的時候,還沉浸在夢鄉中,不分你我的摟抱在一起,睡在床上。
“說啊!刀疤呢,不要和我說你們不知道刀疤是誰,這些貨不是瀟灑的還能是誰的!”
十幾個面帶稚氣,一臉戾氣的青年死死瞪著要求他們雙手抱頭,蹲在墻角的警員。
一個破破爛爛的行李袋被海sir踩在腳下,里面露出了幾袋分量不少的違禁品。
他雙手抱臂,面色一如往常那樣冷靜,任由著手下審問這些爛仔,默不作聲。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要是瀟灑知道他的老窩被敲,說不得會做出什么狗急跳墻的事。
這個時候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朱婉芳,將瀟灑和這里的所有違禁品聯系起來。
一勞永逸!
“發夢吧你,我們這里沒有人會做二五仔的!”
一個紋身比較多,看上去年紀也比其它人要大上一點的青年對著警察吼道,不時還用兇厲地眼神盯著蹲在身邊的同伴,似乎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出聲。
“就你話多!”
海sir手下脾氣火爆的黃sir聽到這話,就知道情況不好.
原來幾個被嚇唬的快要開口的男男女女,寧愿把嘴唇咬紫,也一聲不吭。
黃sir一把抓住紋身男的衣領提了起來,拳頭都劇情了起來。
“阿狗,等等。”
海sir皺著眉頭,制止了手下粗暴的動作。
“海哥啊,今天抓不到人,日后我們都要完蛋,你就不要攔我了,就算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我們這班老伙計想想啊!”
手下的話不無道理,海sir抓著他手腕的力道也小了幾分,但還是開口勸阻道。
“不用急,瀟灑的窩就在這里,我們還怕找不到他手下的刀疤嗎。”
“你是阿頭,你話事,你來審!“
見實在拗不過海sir,黃sir最終還是罵罵咧咧的走到一旁,抱起了雙臂,冷眼旁觀其上司怎么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