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面對百鬼尊者的壽元獻祭術，姜異毫不動心，他不會去修煉此術。
其親眼見證過這門禁術的威能，言出法隨，不需要出手，隨口一語便能鼎定乾坤。這門禁術一旦放到外面，必然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所有武者都會為之瘋狂。
但姜異卻是一點都不稀罕，代價太大，不是他想要的。
而百鬼尊者臉上也露出一絲莫名表情，似乎是在追憶，追憶中帶著一絲懊惱
“如果沒有得到這門禁術，以我的天賦資質，問鼎第八境還是沒問題的，只是時間可能會長點。”
“但自從得到了這門禁術，我在不到六十歲時便跨入武道第八境，可謂震古爍今，但又怎樣，我足足失去了將近百年的壽元……”
百年壽元……姜異暗自咂舌，像第八境的最頂尖強者，壽元也就二百多歲，一百年足足占了將近一半。
百鬼尊者神情黯然，繼續道道：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就是依靠這禁術獲得了無數奇遇機緣，也搏下了這‘百鬼’的稱號。”說到這里，表情有些自豪，但依舊難掩其中的苦澀。
“王爺可能不知道，我才剛剛百歲出頭……”
姜異眉頭皺了皺，這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在此次獻祭壽元前，對方看上去遠不止這個歲數。
似乎知道短時間內離不開這片沼澤，又或者因為沒幾年活頭了，想找個人訴說一下過往，百鬼尊者直接坐了下來。
姜異也跟著盤膝坐了下來，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在這門禁術的最后，每一任修煉者都留下了隨筆，不管獲得了多大的成就，但在壽元耗盡的最后一刻都是活在懊悔中。”
“王爺可知道為什么？”
姜異搖了搖頭，他雖然隱約猜到實在懊悔因為這門禁術消耗了太多壽元，但畢竟也獲得了無數奇遇機緣，肯定也有引以為豪的。
百鬼尊者笑了笑，嘆道：“因為每一任修煉者，壽元都沒有超過百年！”
看到姜異震驚的默然神情，百鬼尊者繼續苦澀道：“是的，沒有任何一位能活過百年，因為這禁術的誘惑太大了，在奇遇機緣面前沒人能控制住心底的……
“總想著事后找個增加壽元的天材地寶彌補回來就行，可這等逆天級的天材地寶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到？”
“就這樣，每一位修煉者一次又一次使用禁術，壽元也一點一點消耗掉，知道最后壽元徹底耗盡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可惜已經晚了，唯有在冊子最后留下最后的隨筆。”
“與其說是隨筆，倒不如是警示后人的悔恨錄，言語之中都是勸說后來者不要修煉此術……”
姜異聽到這里，問了句：“為何不直接徹底毀掉？”
百鬼尊者苦笑著搖了搖頭，嘆道：“舍不得啊，畢竟這門禁術太強大了，是上古先輩們的心血，作為后來者又怎能忍心毀掉……”
“而且每一任修煉者都認定這門禁術里隱藏了大秘密，一旦參透，說不得就能跨越生命長河。”
姜異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歸根究底還是貪圖這門禁術的強大威力。
或許是因為精力不濟，百鬼尊者沒有注意到姜異的神情，繼續悠悠道：“當初我得到這門禁術時，對后面先輩們留下的隨筆很是不以為然，相信自己有這個自控力，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使用。”
“應該說我做到了，從得到這門禁術的那天起，包括剛才使用的兩次，一共只用了三次……”
“不過這的確需要很大的自制力，我為此就放棄了不少奇遇機緣，但僅僅這三次，就耗費了我一百多年的壽元啊……人生能有幾個百年。”
百鬼尊者的目光中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留戀，繼續道：“有時我在想，如果沒有得到這門禁術，我或許要在百歲開外才突破到第八境，但后面依舊會有百年的悠長壽命，能做更多事。”
“但現在，突破第八境的這幾十年，卻一直在為增加壽元的天材地寶奔波，都沒把多少精力用在修行上，到最后卻是兩頭落空。”
說到這里，百鬼尊者看向姜異，笑道：“所以我說王爺是擁有大毅力者，能夠對這門禁術無動于衷。”
姜異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感覺到氣氛有些沉默，正好其心中也一直有一個疑問，便轉移話題道：
“尊者怎么知道我藏在那里的？又是怎么勘破我身份的？”
這一點他很好奇，自始至終他一直運轉著《九九歸一訣》，而且從陰山山主等人的反應來看，歸一訣的確能夠瞞過第八境的頂尖強者，但偏偏被百鬼尊者發現了，而且還看破了他的真正身份。
百鬼尊者笑了一下，道：“所以說這門禁術非常強大，燃燒壽元時，可看破一切虛妄！”
姜異恍然，想到了對方身上燃燒金色火焰時的煌煌之威，在那一瞬間一度感覺到自己無所遁形。
“王爺的威名，即使實在邊陲九邊之地，亦是如雷貫耳，畫像也到處流傳，所以老夫自然能認出王爺。”
“不過王爺以后要小心陰山山主此人，這個女人不簡單，竟然能將邊陲之地和中央區域的世外宗門聯合在一起，怕是有什么驚天手腕。”最后，百鬼尊者提醒了一句。
姜異點了點頭，邊陲之地的四大皇朝與中央四大皇朝乃是世敵，仇恨已經積累了無數代，從上古時代就開始了。
尤其是在大離皇朝等四大皇朝建朝之初，雙方更是殺的天昏地暗，在這場建朝之戰中，世外宗門也參與了，這其中的血痕深仇可不是輕易就能解開的。
“陰山山主靠什么將雙方聯合起來的？”姜異好奇道。
“如果老夫沒有猜錯，應該是那株寶樹，邊陲異族的陰山秘令同樣是出自陰山山主之手！”
姜異也猜到了，但是卻從百鬼尊者這話中察覺到了什么，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
百鬼尊者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乃是百越皇朝之人，竟然以邊陲異族來稱呼自己。
不過其也沒有隱瞞的心思，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接著抬起手一摸臉，露出了另一張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