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岳祖父莫求仙那句話,姜異并沒有真的往心里去,認定這是玩笑話,但想到對方那若有所指的神情,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不會被算計吧?應該不會,哪有岳祖父這么算計自己孫女婿的。
搖了搖頭,姜異從青石臺階上站了起來,心念一動,出現在村落的木屋中,而后收起山水武境,便走了出去。
明日便是三月之期了,如果沒有意外,他會被直接傳送出去,所以必須要提前做些安排。
這陰山界的太莽部族將是他的另一個秘密大本營,必須要牢牢掌控在手中,不容有任何閃失。
出了正屋,便看到露天盤坐在院子里的百鬼尊者,不過現在應該稱對方為“鬼尊”方岳了。
原本對方想以鬼手為稱號,但姜異總覺得鬼手兩個字太普通了,便一時心血來潮提了個鬼尊的建議,百鬼尊者欣然接受。
至于方岳,則是對方的真正本名。
“王爺,剛才許褚帶著村落里的幾名老人來了一趟,想邀請王爺正式入住部族府邸。”見姜異出來,方岳匯報了一件事。
姜異點了點頭,接著便把守在院落外的五名邊陲武者一起喊了進來。
“明日便是三月之期了,你們可有什么打算?”姜異首先看向了五人。
五人明白這只是客套話,都是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全憑主上做主。”
姜異搖了搖頭,道:“如果本王讓你們一輩子都留在陰山界,你們可愿意?”
其真有這個想法,畢竟這五人只要不解除禁制,是永遠不可能背叛他的,算是姜異目前在陰山界的第一批心腹。
看到幾人臉上的糾結之色,姜異笑了笑,道:“無妨,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出來就是。”
其中四人支支吾吾地表示自己在莽荒大陸還有家室等牽掛,想回莽荒大陸。只有一人表示愿意留在陰山界。
姜異點點頭,點了點頭,并沒有產生什么不快,而是看向那四人道:“好,你們回去之后一切照常即可,有需要時,本王會派人聯系你們。”
四人聞言暗自松了一口氣,他們原本還擔心姜異會借此對他們發難,現在看來,顯然是小人之心了,不禁都是發自內心的躬身道謝。
“只是我們失蹤了這么長時間,突然現身會不會引起他們猜疑?”有一人出聲道。
姜異笑了笑:“放心,你們這些邊陲武者,包括中土世外宗門的秘傳弟子,被本王殺了一大批,剩下的也殺散了不少,不會有人懷疑的。”
看著姜異臉上的笑意,五人都是小心翼翼的躬身應是,比起那些死去的同伴,能活下來,他們真的很幸運。
“回去之后,靜下來好好修行。”姜異斟酌了一下,又開口道:“本王不會虧待你們,你們表現好,隔兩年可以給你們一次進入陰山秘境的機會。”
此話一出,五人目露狂喜之色,原本他們是沒有資格進入陰山秘境的,只因百越皇朝這次的大圖謀,才選了一批效忠百越皇族的武者送進了陰山秘境。
原本他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進入陰山秘境的機會了,沒想到現在卻峰回路轉,可謂意外之喜。
這四人乃是插進百越皇朝的暗子,而且還是百越皇族的心腹嫡系,姜異自然不會吝嗇獎勵。
想了想,又開口道:“你們回去后,肯定會得到重用,不妨抓住機會使勁往上爬,有什么需要打點疏通的,可以到你們百越皇都的恒通酒樓坐坐,到時自然有人會聯絡你們。”
“是。”四人暗中都是心下一驚,恒通酒樓?這可是百越皇都的老字號酒樓,分號遍布整個百越皇朝,竟然成了主上的產業?
“好了,你們四個出去吧。”
姜異擺了擺手,四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后,退出了院落。
臨走前,看了一眼那位留下的同伴,眼中多少有些羨慕。
他們明白,自此之后他們五人的身份地位將天差地別,選擇留下的這人將會主上心腹,在這陰山界的發展前途將會不可限量。
但沒辦法,他們是在拋不下在莽荒大陸的牽掛,不過心中也都暗自憋了一口氣,自己四人回去之后肯定也會得到百越皇族的重用,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往上爬,將來手中的權勢越大,在主上心中的份量就會越重。
“對了,等會鬼尊會給你們送去些修煉功法還有修煉資源,總不能讓你們入寶山卻空手而歸……”
姜異想起什么,對著四人又說了一句。二十多天的兩個多月的瘋狂殺戮,其獲得了不少戰利品。
這些戰利品對他可有可無,但對這四人來說,卻是一場不小的機緣。有了這些機緣,對方回去后,在百越皇族的眼中的價值也會增加不少。
四人皆是大喜,滿懷感激地走出了院落。
姜異看向留下的那一人,問道:“范槐,你為何不回去與親人團聚?”
名叫范槐的邊陲武者聞言,躬身道:“回主上,屬下乃是入贅之人,卻是比不得他們四人。”
姜異明白了,這是一名贅婿,想來家庭地位有些尷尬,這才選擇留下來。
“好好為本王辦事,有朝一日,本王會讓你衣錦還鄉。”
聽到姜異的話,范槐使勁握了握拳頭,伏地叩拜道:“愿為王爺效死!”
其實其心中一直憋著一口氣,身為贅婿,對方又是百越皇朝的權貴之家,自己的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當初他便隱約從妻家隱約探知到百越皇族此次陰山秘境之行圖謀不小,所以才選擇了他們這一批炮灰,以備危急時刻拿命往上填。
妻家為了討好百越皇族,硬是將自己這名贅婿送了進來,這是打算用自己的這條命,為他們家族鍍一層金。
想到那名有些冷淡,但對自己總體還行的妻子,范槐暗自嘆了一聲,希望對方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吧。
那名妹妹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唯一的牽掛。
范槐同意來陰山秘境時,其妻子也承諾會保護好他的妹妹,就是不知道對方會做到什么程度。
“你在百越皇朝可是還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說出來,本王會做些安排。”姜異覺察到了什么,便問了一句。
范槐沒想到姜異會有此一問,心中便有些感動,再次俯首道:“回主上,屬下在百越皇都還有一個嫡親妹妹在妻家,妻子答應過屬下會照顧好她,應該不會受什么大委屈……”
范槐正為難怎么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一旁的姜異卻是聽明白了,沒待他說出來,便出聲道:“本王會傳令下去,密切關注你的妹妹,必要時會將她接出來。”
范槐大喜,叩首道:“謝主上!”
處理完了范槐的事,姜異看向旁邊的方岳。
在他的規劃中,鬼尊方岳是十八個可以不憑借陰山秘境自由出入陰山界的十八人之一。
這也是無奈之舉,姜異手中的高端戰力還是太少了,不論是莽荒大陸還是這陰山界,都離不開方岳。
尤其這陰山界,太莽剛剛成立,雖然有部族之力護持,但肯定會引起一些勢力的試探,必須要有一名最強者坐鎮。
莽荒大陸就不用提了,鎮撫司也是剛剛有了一個大體架構,但卻身負布局九邊的重任,同樣也離不開對方。
“尊者卻是辛苦些,要兩邊跑了,兼顧鎮撫司和陰山界的這個部族太莽。”
聽到姜異這句話,方岳躬身應是,知道姜異用須彌府建立部族后,肯定是得到了自由進出陰山界的方法。
姜異手中陡然出現一枚小方印,對方岳道:“這是太莽印,尊者煉化后便可以自由出入陰山界,不受任何限制。”
說完徑直拋給了對方,用時看了一眼旁邊的范槐,將對方沒有任何不滿情緒波動,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一個很本分,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可堪一用。
在姜異介紹太莽印時,范槐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說是沒想法那是假的,但他有自知之明。
能夠自由出入陰山界,不受任何限制,價值猶在特殊令牌之上,畢竟特殊令牌也只能在陰山界開啟時才能進入。
而太莽印卻可以隨時隨地進入陰山界這個物華天寶的造化之地,說是一件至寶也絲毫不為過。
范槐明白自己目前遠遠達不到擁有太莽印的資格,心下沒有生出任何不滿,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侍立在一旁。
方岳接過太莽印,小心翼翼的翻轉著打量了一下,發現這是一枚看上去極為普通的方印,只有下方篆刻的“太莽”二字昭示著它的用途。
“尊者找時間煉化下這太莽印,但是這段時間就暫時留在陰山界坐鎮太莽吧。”姜異繼續說道,“這太莽印除了出入陰山界外,還可以隨時隨地傳音,這段時間陰山界有什么動靜,尊者傳訊與我即可。”
說完,姜異站了起來,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簡陋的住處,笑道:“走吧,去看看咱們的新家!”
說完便帶著二人走出了院落,連同守在院落外的另外四人一起,向村落中心的須彌府的分府走去。
姜異心中很是好奇,真正的須彌府可是在他的山水武境中,這座分府里面會是什么樣,難不成跟本府一模一樣?
經歷了大賢隕落和太莽建立這一悲一喜兩件大事后,村落漸漸歸于了平靜。
不過不少村民臉上都有些遺憾,他們為了這個部族大典可是好一通籌備,本想著借此好好慶祝一下。
沒成想他們主上為了滿足聞賢師的臨終遺愿,當場便留下了太莽部族。
不過他們也沒有什么好遺憾或抱怨的,甚至有些引以為榮。
太莽部族成立之時,有聞賢師現場觀禮,這是太莽的最大殊榮。相信這個消息會隨著那數名追隨者傳播出去,到時太莽之名便會傳遍整個陰山界的人類聚集地。
姜異一行人來到了村落中央的府邸前,整個村落數千人,已經全部等候在此。
見到姜異出現后,在許恒的帶領下,全部拜倒在地,口稱“主上”。
其實在陰山界,部族之主一般稱呼“部主”或“族長”。
但是許恒從方岳嘴中聽到“主上”這兩個字后,覺得似乎更加貼切,而且他下意識認為姜異也喜歡這個稱呼,便通告村落所有人,以“主上”稱呼他們的部族之主。
看著黑壓壓跪滿地的人影,姜異對陰山界的人類部族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這部族其實跟莽荒大陸的皇朝差不多,都是遵循子子孫孫世代相傳的“家天下”,部族之主便是部族真正的土皇帝。
當然前提是有這個實力震懾一眾部族之民,不然就跟皇朝一樣,很容易被野心者篡位顛覆。
姜異之前從許恒那里了解過,在這陰山界,只有部族,沒有皇朝。所有人類勢力都是以部族的形勢尊在。
所以也就沒有什么皇族、王族之說,部主或族長便是最高權力的掌控者。
姜異在黑壓壓的跪拜人影中,緩緩走到了須彌府分府前。
這座府邸可是比山水武境的須彌府本府氣派多了,一對姜異不認識的鎮府石獸坐臥兩側,大門正上方則是一塊青地牌匾,上書“太莽”兩個大字。
這兩個字跟村口石碑上的那兩個字一模一樣,是聞達虛空落筆而成的兩個字。
“這鎮府石獸還有這牌匾,都是掌心府邸自帶的?”姜異問了一句,似乎有些不甘心為何山水武境中的須彌府本府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許恒抬頭道:“回主上,只有這牌匾是掌心府邸自帶的,這鎮府石獸還有府內其他的擺設,都是屬下安排人添置的。”
姜異點了點頭,心理平衡了不少。
接著便帶著方岳、范槐向府邸內走去,臨跨過門檻時,開口道:“許恒進來,其他人都散了吧。”
嘴里說著,卻沒有回首,腳步也沒有任何停頓,徑直走進了太莽府。
許恒站了起來,對著依舊跪在地上的人群說了幾句,接著便急匆匆追進了府邸。
府外的數千人群,慢慢站了起來,默默地打量了一下太莽府,俱是小心翼翼地轉身離去了。
剛才姜異的言行舉止,讓他們從心底生出了一絲距離感,同時對這位主上產生了莫名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