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鐘山為人雖然有些古板,但并不意味著笨,有些事反而看的比大部分人都透徹。
他知道今日之行,所謂的人魔禁典都是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報復,報復這段時間暗中參謀算毅王府的人。
同時也借此殺一儆百,徹底震懾住那些對毅王府有不軌想法的人,而最有效的震懾手段便是殺戮。
所以根本不用姜異出聲,在江府那隊侍衛沖出來后,其立刻下達了格殺勿論的命令。
江別濤心底不由慌亂出來,他看出來了,今日這位毅親王根本就是來殺人,不過想到了什么,馬上又恢復了震驚。
“呵呵,皇侄好大的威風!”
就在馬上短兵相接時,江府內突然傳出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接著一道身影便踩著詭異的步法沖了過來。
手中一把流光劍,直接刺向了一名日月甲士。關鍵時刻,姜鐘山已經錯步迎了上去,用日月雙輪所化的巨斧擋下了對方這一劍。
兩人一觸即分,而后江府內便沖出一群帶刀侍衛,俱是一身淺黃色軟甲,赫然是拱衛大離皇宮的親軍。
這群皇宮親軍出現后,眼看就已經廝殺在一起的場面立刻變成了某種對峙。
畢竟這群侍衛是皇主親軍,在某種意義上代表著大離皇族的威嚴。
姜異抬眼看去,便見一名油頭粉面小生站在江府門前,年紀跟他一般大,一身華貴皇族服侍,臉上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倨傲。
見到這名年輕人,姜異沒有什么表情,一旁的姜鐘山卻是一臉凝重,不過也沒說什么,只是靜靜站到了姜異身邊。
“怎么,見了本皇子還不跪下行禮!”年輕人自我感覺良好,站定后便是一聲喝斥。
姜異無動于衷,目光靜靜打量著對方,至于姜鐘山干脆一轉身子,留了一個側影給對方,看得出來,很厭惡這名年輕人。
至于兩千日月甲士,直接是眼觀鼻鼻觀心,仿佛沒聽見這句話一樣,但背后的日月雙輪卻是一直閃爍著翠綠光芒。
之前雖然沒打過交道,但姜異認識這個人。
大離皇主姜鎮意的嫡子,皇后葉昕嵋的幼子,大名鼎鼎的十七皇子姜徹,同時也是端親王姜烈的一母同胎的弟弟。
但從輩分上來講,的確是兩人的皇叔。
比起端親王姜烈的娘不疼舅不愛,這位十七皇子可是說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不但是皇主姜鎮意最寵愛的皇子,同時也是大離皇后葉昕嵋的心頭肉,更是受到柏嶺葉家的百般尊崇。
看著對方油頭粉面,一臉倨傲的樣貌,姜異怎么也想不明白,都是一母同胎的嫡子,自己那個父王差在哪兒。
兩人在自己那位皇祖母眼中,地位可謂是天差地別。一個名副其實親生的,一個就是個狗娘養的。
所以姜異看對方很不順眼,也為自己那個父王感到不值,竟然會擺在這么一個油頭粉面小生面前。
不過如果不是對方近日出現在他眼前,姜異險些忘記了這個人。
在前世,這個人當真是天地寵兒,有大離皇主、皇后、柏嶺葉家、世外宗門的鼎力扶持,成長之路可謂是一帆風順,用扶搖直上九天來形容也不為過。
在這具身體重生之前,已經獲封親王爵,武道修為在四方不計代價的培養下,更是突飛猛進,甚至還在強勢的姜鐘寶之上。
但是人品實在不咋地,將整個大離皇都都弄得烏煙瘴氣,但誰讓人家有一對好父母、好娘舅呢,即使風評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依舊成為了大為最有力的爭奪者之一。
總而言之,這個十七皇子姜徹,在前世可謂風光無限,麾下聚攏了眾多武道強者的同時,還得到了許多世外修士的效忠。
“還有你們兩個,還不上前來見禮!”
眼見一眾日月甲士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里,姜徹有些惱怒,便將矛頭對準了姜異兄弟倆。
“還不跪下!”
姜異依舊無動于衷,冷言道:“本王位列親王爵,又身為大離重臣,統御十萬日月雙輪,你呢?一個無官無爵的黃口小兒,算個什么東西!”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遙遙躲在遠處看熱鬧的眾人,連姜鐘山都不禁暗自伸了伸大拇指。
不少人心中暗自咀嚼著“黃口小兒”這四個字,越咀嚼越覺得有味道,自此以后,黃口小兒變成了這位十七皇子的專屬綽號、
“你!”姜徹似乎也沒想到姜異會說出這種話來,“放肆,本皇子可是你皇叔……”
姜異哂笑一聲:“皇叔?你還是先回去問問你母后,她何曾認過我父王這個兒子!”
從龍門擂開始,姜異心中就一直壓著一股火,今日見到這位同母不同命的十七皇子,終于將心底話的說了出來。
說完,也不想再費口舌,徑直對左右喝道:“還愣著干什么!”
話音一落,整個江府門前便是一陣“鏘鏘”的兵器碰撞聲,兩千日月甲士背后的日月雙輪紛紛出鞘。
姜徹這時大感無光,向前一步:“本皇子在此,我看你們誰敢!”
但兩千日月甲士卻是不為所動,在姜鐘山的帶領下,邁步逼向江府,手中的日月雙輪爆發出耀眼的翠綠光芒。
一眾皇主親軍見此,也紛紛拔刀站在了江府門前,不過面對一步一步向前畢竟的日月雙輪,都是神情緊張,不由自主的咽了幾口口水。
心中都是暗自叫苦:你們皇子皇孫的在這斗氣,我們這些侍衛的卻是無端受牽連……他們只能寄希望于眼前這位新晉毅親王不要玩真的。
姜異的確沒打算玩真的,畢竟這些皇城親軍可是一股巨大的實力團體,往日下了不少本錢去打點關系,真要死傷在這里,說不得就接下了梁子,不利于以后的布局謀劃。
姜異正待親自出手拿下姜徹,便聽到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
“唉吆喂,你們這是干什么,暫且住手……”
話音剛落,一道急匆匆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眼前,對著姜異和姜徹連連拱手賠笑:“兩位爺還請息怒,都是一家人,怎的還動真格的了……”
禁宮內侍頭領龐宣一臉焦急神色,暗道幸虧早來一步。
對于內侍統領,姜異沒有什么惡感,聞言揮了揮手,身后的數千日月甲士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十七皇子,皇主、皇后讓您即刻回宮。”說完,掏出了一枚小巧精致令牌。
姜徹原本還一臉不理不睬的神情,但看到這枚令牌后,終究沒有說什么,對著姜異冷哼一聲便帶著一眾皇城親軍向皇宮走去。
龐宣對著姜異尷尬笑了笑,這才轉頭對臉色難看的江別濤說道:“皇后娘娘讓咱家轉告一聲侯爺,好好配合毅親王調查,咳……清者自清。”
說完又是對姜異小心陪笑一聲,這才轉身向姜徹追去。
聽到這句話,江別濤神情平靜了下來,看著姜異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笑意,伸手道:“不知王爺想怎么調查,本侯定當全力配合……”
姜異也是笑著回道:“那就請侯爺前面帶路吧。”
兩人各懷心思地笑著,聯袂向江府走去。
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傳了過來,聲音的主人正是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姜徹,只聽對方道:“可惜了,一門好好親事就這么黃了,不過皇侄放心,母后正在為你阿姐挑選新的夫婿,皇叔也會幫著好好挑選一番的。”
“依本皇子看,江侯府五公子就不錯……”
此言一出,剛剛松了一口氣的龐宣臉色大變,心中暗自叫苦,心道這位十七皇子的嘴怎么就這么欠呢,難道不知道那位毅王府的大姑姑便是這位毅親王的逆鱗?
觸之即死,江府的小侯爺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臉色大變的還有江別濤,雖然他自己也有這個打算,但萬萬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搞不好就會徹底觸怒這位毅親王。
因為他那個第五子因為不潔身自愛,染了臟病,這在整個大離皇都都是人盡皆知的事。
龐宣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惡心齷齪之處,就想回頭對姜異賠笑些什么,結果便看見姜異怒目橫生,接著便抬手向十七皇子隔空抓去。
頓時,一只虛空大手憑空出現在姜徹頭頂,當頭抓下。
“這倒霉催的……”
龐宣暗嘆一聲,出手了,身子迎空而上,一掌劈向那只虛空大手。
很順利,那只虛空大手應聲而碎,但龐宣卻沒有任何喜意,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突變,就像欺身將姜徹護在身后。
但已經遲了,但見原本還一臉自在之色十七皇子姜徹,陡然被一只大手掐住了脖子,被凌空攝向毅親王。
“糊涂!我怎么把擒山鎖岳手這個事忘了!”
懊惱一聲龐宣再次起身攔向那只隔空回撤的大手,其乃武道第七境的修為,此次出手只是想救回十七皇子,并不想徹底得罪姜異,因此招式并不是多么凌厲。
但是他貌似太健忘了,忘記了剛才那一掌為什么會落空了。
他這欺身而上一擊,跟前一掌一樣,再次落空。
而十七皇子姜徹,此時已經被姜異一只手掐著脖子舉在了空中,兩只腳無力地掙扎著,一張臉憋得通紅。
“剎那永恒!擒山鎖岳手果然名不虛傳!”
不少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一臉凝重之色,多少年了,武耀侯府的鎮族絕學《擒山鎖岳手》終于再次現世,不過不是出現在武耀侯一脈,而是出現在了眼前這位大離毅親王手中。
《擒山鎖岳手》最恐怖之處在于,你看到的永遠是落后一步的,如果不能破解,只能招招落后,永遠陷入被動之中,被稱為剎那永恒。
而這一點,被這位毅親王發揮的淋漓盡致,否則也不可能在第七境的龐宣眼前輕而易舉的隔空將姜徹攝到身前。
“王爺……”
看著兩腿亂蹬,雙眼泛白的十七皇子姜徹,龐宣面色焦急,卻也不敢有輕舉妄動,因此此時數百名日月親軍已經橫在了身前,俱是虎視眈眈。
江別濤卻是莫名一喜,感覺自己的機會來了,但他還沒說話,江府內卻是竄出一道身影,正是江別濤的五子,大喝道:
“毅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意圖謀害十七皇子,有江府在,你休想得逞!”
“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前去營救十七皇子!”
說著一揮手,將府內便再次涌出一隊侍衛,雖然有所顧忌并沒有展開攻擊,但俱是戰兵出鞘,頓時江府門前劍拔弩張的。
圍觀的人群中,有幾人輕輕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江府完了!
連龐宣也是一愣,用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江別濤。
江別濤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看到姜異嘴角那絲嗜血微笑時,便覺得有些不妙,這時才注意到江府的侍衛已經傾巢而出,對著奉旨查案的毅親王刀兵相向。
其隱隱覺得有些不妥,就想喝止,但是已經遲了,姜異已經開口道。
“江府竟敢公然抗旨不尊,殺,一個不留!”
“喳!”
聽到這聲音,江別濤總算反應過來,對方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江府,而剛才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正好給了對方一個借口。
雖然這個借口很勉強,甚至過后會讓人非議、甚至彈劾,但對方根本就不在乎,因為這正是這為毅親王想要的結果。
借此告訴所有人:膽敢摻和到這趟渾水的,毅王府必殺之!為此甚至不惜背負“憑莫須有殺人”的罵名!
江別濤還想說什么,但已經沒用了,兩千日月甲士在姜鐘山的帶領下已經沖向了江府侍衛。
江府身為侯府,又統御首陽山櫟字營這么多年,培養的武道強者也有不少,此時自然不會束手待斃,但剛想出手,便見四面八方,不下十幾道身影沖角落里躍了出來。
每一位最低修為都是武道第七境,甚至還有第八境的絕頂強者,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刻。
“你們是何人!竟敢犯我江府!”
江別濤發現這些突然竄出來的武道強者竟然都是生面孔,自己一個都不認識,但每一個人身上都是一股子狠戾勁。
他知道,江府完了,除非大離皇主或皇后親臨,不然誰也救不了。
龐宣以及不少待在遠處旁觀的人也知道,江府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