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王府帥旗和大離王旗下,姜異一動不動地執韁而立,目光注視著寒山城的方向。
陀小六也騎在一匹戰馬上,小臉煞白,渾身瑟瑟發抖地看著北方的那片廝殺地,而后又癡癡的看向身邊的一道身影。
營嘯突起,她真的嚇壞了,
原本以為會被萬馬踐踏而死,畢竟上百萬大軍中,誰能記得她一個小小的廚娘。
正當他彷徨無助的站在帳篷外滿臉絕望時,被人一把拽上了一匹戰馬,然后就被一眾親軍拱衛著一路南撤。
直到暫時安穩下來后,這才后知后覺發現將自己拽上馬背的正是身邊的王爺,心中第一次覺得這張臉并不是那么又黑又冷的嚇人了。
心中一絲小小感動的同時,琢磨著以后或許可以更溫柔一點。
“呼……平定了。”
在親軍營以及科爾汗正黃旗的聯手鎮壓下,再加上科爾汗各旗將領和楊六角等人彈壓下,營嘯很快平定。
“傳令下去,所有大軍回撤二十里扎營駐防!”姜異收回目光后喝令道,“同時讓科爾汗八旗和忠烈營主要將領過來見本王!”
聽到大軍南撤二十里的命令,不少將領都是面露不甘之色,好不容易對寒山城形成了絕對優勢,甚至連寒山關都彈壓住了。
現在大軍后撤二十里,搞不好就是功虧一簣的局面。
但是以林亦之、毛文煥為首的老將,卻知道這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雖然只是營嘯,還沒有徹底轉變成嘩變,但是軍心已經浮動,在沒有處理好科爾汗八旗和忠烈營之間的矛盾前,戰略性后撤才是最明智的。
寒山城一座府邸中,幾道身影都是一臉沉思地坐在那里。
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錦衣男子,看了一眼剩余的幾人,出聲道:“都說說吧。”
說完臉上滿是不甘的神情,誰能想到在關鍵時刻,城外的毅王府大軍竟然產生了營嘯。
如果能因此陷入一場自相殘殺也就罷了,偏偏很快就被平定了。而那位毅親王也是果決,
直接引軍后撤二十多里,完全不給寒山城反應的時間。
“皇爺,這營嘯總覺得有點突然,莫不是他們察覺出什么,故意為之?”一名將領說道。
“是啊,原本我們今夜就要采取行動,對方偏偏撤離了寒山城。”又一人道。
被稱為皇爺的錦衣男子看了兩人一眼,問道:“你們認為咱們的計劃暴露了?”
兩人支吾了一陣,沒有出聲,因為他們知道這種可能性很低。除了在座的幾人,這個計劃沒有人知道。
甚至遠在犬食皇朝皇都的那位皇主都不知道,而他在場的幾人是絕無可能泄密的。
“他們應該也是誤打誤撞,再說毅王府麾下軍隊番號眾多,不少都是剛剛組建,這段時間來又是連番征戰,緊張疲勞之下,營嘯也不無可能。”一人出聲道。
“那今晚的行動?”最先開口那人問道。
話音一落,
屋內諸人都將目光看向正上首的那位皇爺。
錦衣男子嘆聲道:“行動暫時取消,先觀察觀察看看吧。”想了一會兒又出聲道:“為了不引起懷疑,從寒山城內撤回十萬大軍到寒山關。”
剩余幾人都是點了點頭,之前是因為寒山城和寒山關被切斷了,無法調動大軍,現在大軍圍城的危局暫時解除了,如果再不有所行動,會引起更多的懷疑。
而之所以從寒山城撤回十萬大軍,也是做出一種舍棄寒山城的姿態,畢竟從當前局勢來看,寒山城很難防守住了。
一時間,戰云密布的寒山城出現了詭異的一幕,毅王府的大軍引軍南撤二十多里,解除了軍事包圍。
而犬食皇朝方面,不但不趁機增援寒山城,反而從寒山城撤回了十萬大軍,而且還從寒山關以北征調了十幾萬大軍進入寒山關再次加固關防。
另一方面,隸屬毅王府序列的大軍在南撤二十多里后,立即針對科爾汗八旗和忠烈營進行了重新整編。
可以說是從頭到尾都清洗了一遍,尤其是中下層將領。所幸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不過卻是延誤了攻略寒山城的戰機,楊六角及科爾汗各旗自主都遭到了毅親王嚴厲懲罰,據說可能面臨著解職。
這一駐扎就是五日,在這期間內,從魔域關到寒山城之間,毅王府一系軍將頻繁調動,不少仍在培養期的年輕將領紛紛奉命進入科爾汗各旗和忠烈營節制各路軍馬。
同時,科爾汗八旗和忠烈營的大軍數量都被削減到只剩十萬,其余都被以各種理由剔除出了軍隊序列。
在這五天內,毅親王姜異沒有踏出王帳一步,但并不妨礙一道道軍令從王帳內發出,號令全軍。
第六日,經過重新整頓的毅王府大軍再度北上,寒山城再次被兵臨城下。
寒山城一個府邸內,幾人再次聚首,不過進過幾日的煎熬后,神情都輕松了許多。因為毅王府的大軍再一次回到了寒山城下,一切也再一次回到了他們設計好的發展軌道。
“未免夜長夢多,今夜就行動!”
“羅浮洞天并不是尋常的洞天福地,絕不容有失!”錦衣男子站起來厲聲道,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因為激動,聲音隱隱有些顫抖。
“王爺可知這羅浮洞天有何特殊之處?”下首一人出聲道,這也是其余幾人想問的。
洞天福地的確珍貴,但在莽荒大陸也有不少,不說中土世外宗門,便是邊陲皇朝也有不少。
當然,基本全部度掌握在邊陲世外宗門手中。
但很明,這一次羅浮洞天的出世,邊陲世外宗門表現的太重視了,甚至有些過頭了。
錦衣男子只是看了幾人一眼,冷聲道:“做好你們的事即可,不該問的不要問。”
見下面幾人垂首應是,錦衣男子心里暗嘆一聲,不是他不說,實在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知道這是邊陲世外宗門下得死命令,羅浮洞天,志在必得,哪怕是搭上整個犬食皇朝!
重新扎營后的王帳內,姜異靜靜坐在那里,掌心托舉著一枚方印默默不語。
“王爺,大姑姑來了。”外面傳來一道通稟聲,然后一道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走了進來。
黑袍退去,露出里面一身戎裝的姜凝,清秀中帶著一股英氣。
“阿弟,真要這么做?”
姜異收起手中的羅浮洞天印,看著唇紅齒白又不失英姿颯爽的阿姐,笑道:“阿姐,如今寒山城下諸軍云集,但又相互獨立,互不統屬,如果我不在,除了阿姐無人能夠統御。”
“可……”姜凝還想說什么,卻被姜異攔住了。
“阿姐放心,你只需坐鎮中樞,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做就行了,具體的會有下面各部去執行。”
姜凝張了張嘴,最終突出一個字:“好!”
姜異笑了笑,牽著阿姐在旁邊的正上首位置坐下,這才傳聲道:“傳各部主官前來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