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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黑夜中的保時捷平靜的前進著,遠方的霓虹燈透過車窗,打在琴酒那蒼白冷酷的臉上。
馬上就要追過來,勸我離開,琴酒回味與貝爾摩德的談話,一聲冷笑:“伏特加,車速減慢,我要打個電話。”
減慢和打電話有什么聯系?
伏特加一臉迷茫,老實減慢了車速,琴酒拿起車載電話,注入魔力,很快電話內就傳出朗姆那沙啞沉抑的聲音:“打電話給我,應該是被盯上了吧。”
哼,已經料到了嗎,只聽琴酒冷哼一聲:“你意下如何。”
既然朗姆已經料到了,那么自然對局面有所判斷,琴酒毫無疑問是想與陳奇做過一場,只是多方面的因素讓他有些躡手。
“無關緊要的事情不要參與,既然他找到了,那么就送給他一份小禮物即可,我已經安排好了,柏森會社那邊,淺神家族已經等在那里了。”
“淺神,退魔家族的廢物嗎。”電話掛斷,琴酒漠無表情的道:“可以加速了。”
伏特加嘿笑一聲,油門踩踏變幻檔位,毫無保留的沖刺加速,風馳電掣的輪胎摩擦聲中穿彎過街,熾熱的焦煙環繞輪胎,似是向身后的黑暗發出挑釁。
理所當然,陳奇接過了這封戰書,他閉上雙眼腦海映出東京的地圖,僅憑風聲提縱身軀,在大樓為坐標的節點之間劃出一道直線,橫貫道路,追逐前面意識到不對的琴酒二人組。
積水飛濺,打碎夜晚寧靜的保時捷,尾燈拉出一道欣長的紅影,半空之上,陳奇如影隨形壓迫著前方目標,保持僅差一線的距離,尋找著自己想要的巢穴地點。
前后兩個不斷移動的節點,在東京市的地圖上你追我趕,帶起的噪音暴風轟街而過,風渦呼嘯的聲音,幾乎讓巡夜警察一屁股蹲在地上,以為見到了鬼怪。
嗚嗚嗚!
又是一個勁急的九十度急停飄逸,伏特加轟滿油門直線行駛,竄進了六本木區,在柏森制藥株式會社處停了下來,左右望了望,滿是疑惑的道:“大哥,現在怎么辦,沒見淺神家族的人啊?”
琴酒沒有吭聲,望向前方的黑暗,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冷哼,仿佛是在質疑伏特加的眼睛是否真的就是一雙擺設,人,不是從一開始就在那里嗎。
噠噠噠,一雙雙明亮的車前燈,自他們的前方的黑暗亮起,后方亦有一輛輛汽車壓包抄過來,將這里圍的水泄不通。
晃白的燈光,照的整條街道猶如白晝,在刺目的光芒中,琴酒擦燃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幽沉,他望著車前方那被光芒照耀的地面上,所投射出的巨大陰影,沉聲道:“好快的速度。”
伏特加透過墨鏡,也看到了地上的人影,從角度推算一下的話,這個影子的主體此時應該是在他們的正上方,也就是說……陳奇此刻正站在上方的車頂!?
嘶,伏特加倒吸一口冷氣,西裝下方鼓脹的肌肉僨起,本能的陷入了緊張狀態,這是人是鬼,他已經把速度飆到極限了,甚至還甩不開半分鐘的時間差?
當然甩不開,思想在魔力躍遷的速度,血液內元素循環的能量,當二者結合在一起,所產生出的破壞力,已經可以輕松完成種種不可思議的行為。
氣氛凝滯,置于遠光燈聚焦下,陳奇沒有任何表情,腳下像是踩著一只小小的螞蟻,他瞥了一眼柏森株式會社的門牌,一言不發。
琴酒也沒有動彈的意思,即便要打也不是他來先手。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淺神康藏自環繞堵截的車輛后方走到場地正中,氣質精悍干練,笑道:“出身法政科卻擁有這樣出類拔萃的能力,真是了不起。”
陳奇表情依舊不曾變化,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淺神家族的精英,而是一個不自量力的蠢貨,他遙望天際,手按腰間連鞘長刀,眼神烏沉深邃,照對方這個準備看來,這次顯然是抓不到幕后老鼠了,也就是說從熱海開始,就已經預測到我下一步的行動了嗎。
“陳奇閣下,今夜你的行動注定毫無意義,若是在這里產生沖突,你的上司穆吉克先生也會很難辦,若是你能稍讓半步,我愿意向土御門家主游說,幫助你們完成想要的目的。”
淺神康藏精悍的臉上,滿是成竹在胸的表情,這不僅取決于開價的自信,更是因為現在場面上顯然是他占據了主動權。
車光隱藏的黑暗中,淺神家的高手已經鎖定了陳奇,若是稍有不對,以車陣為連鎖呈八芒星的驅魔術式就會全面展開,子彈洗禮之下,就算是鋼鐵也能打成蜂窩。
軟硬拿捏,淺神康藏相信只要是個聰明人,就會知道什么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
琴酒目露嘲諷,給伏特加打了個準備開車的手勢,同時從后座上掏出一個黑色的長條盒子。
“意義……”
熾熱的風從陳奇身上吹出,拂向四面八方,他神情嘲然的道:“就你們這些下三濫的貨色,也配與我談意義嗎。”
淺神康藏還沒反應過來,他身后雙手結外縛印的陰陽師忽然睜開眼睛,他體察人心,感知到了危險,掌穿花蝴蝶般變化,扣出一個內獅子印,聯絡共鳴他人心靈,只見魔力透體而出,手掌纏繞的念珠前揚,口念金剛薩埵降魔咒,低喝道:“皆!”
鏘!金屬共振錚鳴,一道由魔力構成的線條內外結合,圈圈環繞疊復,將以陳奇為中心的半徑十米化作了結界內域,碩大的八芒星環繞旋轉,凈化的火焰無風自燃,代表結界絕不容被觸犯的意志。
陳奇神情平靜,握刀立于原地,無論是任何形式的神秘,最終都將歸于魔力,他思索的望著結界,很顯然眼前的對手招數并沒有用完,九字真言搭配佛教手印,誠可謂天下文章一大抄。
“斗!”內獅子印轉承外獅子印,淺神家的高手口念金剛薩埵護身咒,眼神中光芒綻放,勇猛果敢,仿佛能跨越一切困難,戰勝諸般外魔。
結界應聲縮減,自一個直徑長達二十米的圓圈,縮減聚合能量,圈合成一米不到,湛藍色的晶瑩光圓,磅礴的魔力壓制在陳奇的身上,卡住他的身軀,封鎖他與大源的聯系。
淺神康藏回過神來,只見陳奇已經被鎮壓在結界之內,他抬起手臂,身旁抬起一排黑洞洞的槍口,清一色的意大利幽靈沖鋒槍,面露遺憾的從容微笑道:“真是可惜了,陳奇閣下。”
可惜?
按在刀柄上的手掌下移,陳奇平靜道:“確實是有點可惜。”
呼,空氣像是被巖漿炙烤,發出了灼燒的爆響,一股灰色的氣流自陳奇長刀握柄處蕩開,好似一條灰色的蛟龍,厚重蜿蜒,昂首呼嘯。
指向陳奇的槍手們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面露驚疑,不用淺神康藏下令,自發的扣下了沖鋒槍的扳機,噴涌的火舌在一秒內吞吐了至少五十發的子彈。
然而這些子彈尚未近身,便被席卷環繞的氣流蕩開,風在陳奇面前組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隨著他的呼吸波動著。
這是什么?槍手一邊以沖鋒槍進行點射覆蓋,一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們并非是沒有見識過神秘的無知之輩,但從未聽說被外獅子印壓制的魔術師,能夠抵擋一輪槍械的猛攻。
結界進一步的縮小,從一米的范圍,直接箍到了陳奇腳下,力求壓制他一步都動彈不得,無論是什么樣的魔術伎倆,只要無法與大源聯通,單憑自身魔力轉換,決計難以同十柄以上的幽靈沖鋒槍角力。
一份的子彈的穿透力,至少需要兩份同等出力的魔力抵消,淺神家的高手心中打定主意,要以這種火力壓制的方式耗死陳奇。
火花四濺,彈殼墜地的聲音發出清脆如雨的奏鳴,陳奇知道對方已經沒有招數了,他看向淺神家藏在黑暗之中的高手,忽然抬腳向前跨出一步。
結界凈化的火焰燃燒到了陳奇的身上,魔力涌動間產生的磁場電流,噼啪閃動爆響,車內那些布置在后座的陰陽師,頓時大冒冷汗,只覺雙手結縛的外獅子印,正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分開。
危機之間,陳奇前方的淺神家率領者,雙手再變,抵住壓力結出一個不動明王印,大喝道:“臨!”冥冥中不動不惑的堅強意志投射在他的身上,通過鏈接的魔力穩住眾人的心智,維持手印束縛力。
陳奇目光一閃,已是將被九字真言和手印壓迫的感覺記在心頭,他身體周圍的灰色氣流愈發濃烈,一個個大小不定的風渦,互相碰撞摩擦,吸附轉化子彈攜帶的動能。
九字真言與大手印,雖然是自中土兩教分傳而來,但是卻能組合在一起,真是有意思的道理。
只是,還不夠。
半吊子的水平發出的空響,簡直是在提示陳奇該從哪個角度進攻。
陳奇腳下加力轟然前踏,壓制住以驅魔術式構成的凈化結界,如一泓清冽冰泉的長刀,沿著他的手臂軌跡,以樸實無華的平切,掠過眼前所有的一切。
嗚嗚!
急促,猛烈,如同從極北之地呼嘯而來的狂風,從結界內部徑直撲蕩開來,變成灰色的龍卷氣流沖天而起。
在極速的揮斬下,陳奇的手臂于眾人的視網膜上印下恐怖絕倫的殘影,神速的連擊斬波切向四面八方,音障的爆鳴聲,讓這些人幾乎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因為,眼前之人揮刀的速度,竟然比聲音還要快。
劍風獄門!
宛如地獄呼號的恐怖劍氣,吞噬掉了陳奇眼前的一切,崩滅的魔力鏈接像是接觸不良的電路,在劍氣下爆閃出一朵朵火花,反噬著每一個參與了驅魔術式的人員。
橫截萬物的劍風,宛如清掃落葉一般,席卷著每一個可以出現的角落,妖冶的死亡血花在黑夜中綻放。
就在這時,陳奇腳下的保時捷忽然燒胎起跑,瞬息拉滿速度向前沖去,透過車頂鐵皮的強化子彈,紋著死亡的黑色線條,自下而上點射封鎖陳奇的行動。
琴酒和伏特加行動了。
維持獄門的呼吸和揮刀的姿態被這一輪射擊打斷,陳奇眉頭一皺,踏步縮地,瞬息跨出十米有余,刀鋒自右斜方向上斬去,要留住琴酒和伏特加。
然而在劍風之中,圍繞著念珠的手臂再度揚起,金剛薩埵降魔咒的念誦聲,引動魔力基盤扯住陳奇身軀,力求降低他的速度。
同時,一發尖銳旋轉的狙擊槍子彈,穿透了保時捷的后窗玻璃,軌道鎖定在陳奇左眼,帶著沉寂狂囂的殺氣,要將他一擊貫顱。
玻璃后方,雙手端著狙擊槍的琴酒,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死亡的猩紅在他的右眼中閃爍,詭異的強化花紋附著在狙擊槍上。
那種決絕死亡的氣質,映射出古老死徒的一角,充塞大氣擠壓在陳奇的前方,封住了他的前路,保時捷則是趁機融入了暗夜之中。
鏘!纏繞著灰色風息的長刀切入子彈旋轉軌跡,陳奇振腕一閃,劈開了氣息詭秘的狙擊子彈,平剖開來的彈頭分墜兩側所觸及的地面,腐蝕出拳頭大小的陷坑。
望著保時捷遠去,陳奇收刀入鞘,回身格住以斗字真言加持強化肉體,上來與自己近身格斗的淺神家高手,反手一拳將之擊入街道的墻壁當中,搖頭道:“不知所謂。”
來到淺神康藏的身前,陳奇伸手捏起這個可以被他從劍風中放過的壯漢,鋼鐵一樣的手腕,箍在對方的脖頸動脈上,壓制的對方喘不過氣來,雙腳在地上來回撲騰。
露出服軟祈求的神情,淺神康藏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背朝月光表情被陰影籠罩的陳奇,拿捏著眼前與兔子無二的壯漢,看著對方服軟的眼神,平靜道:“怎么,喘不過來氣了嗎,我還以為你是死徒,準備和我探討一下人生的意義,結果就這種程度嗎。”
手掌緊箍壓得脖頸變形,幾乎被勒斃的淺神康藏,在彌留之際聽見陳奇說道:“也罷,給你一個機會。”
言落,淺神康藏突然發現自己又可以呼吸了,他痛苦的喘息咳嗽著,眼中滿是恐懼的眼淚,身體被籠罩在陳奇的陰影下,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去看陳奇。
只聽陳奇平靜的道:“帶我去你的家族駐地。”
什么?淺神康藏本能的抬起頭來,恰好對上了陳奇那雙幽深的眼睛,耳畔傳來令他血液凍結的低語:“放心,不過是幫你繼承族長而已。”
言語之間,拉開腥風血雨的帷幕。
三個小時后,淺神家族的駐地。
陳奇昂首望月,面容古井無波,淺神康藏恭敬的拜服在他的腳下,身后的內室中,所有不服氣他繼位的淺神家長老,都已經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九字真言和大手印的資料,被他高舉過頂。
“你叫什么名字。”
單人提刀蕩平一個家族,陳奇在遙望月色的時候,似乎才想起詢問淺神康藏的名字。
“稟主人,在下淺神康藏。”
“淺神嗎,這個姓氏不太適合當狗啊。”陳奇波瀾不驚的道:“從今天開始你和你的家族改姓淺上,斬斷過去的因緣,為我專心當狗,搜查資料。”
“是!”
淺神康藏,不,淺上康藏目光狂熱的向陳奇叩首,保證道:“從今天開始,淺上家將會作為您最忠實的獵犬,拱衛主人的意志和目的,這是淺上家的的責任與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