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車廂內,張君浩穿著中校軍服,背靠駕駛室,一邊坐王進惠、王進賢,一邊坐張少校、羅少校和報務員。老班長蜷縮在物資堆上睡覺,兩個日軍俘虜被綁在箱子間,躺在地上。三個美軍飛行員坐在車廂尾部,掀開帆布看車外,時常激烈爭吵著。
王進惠依偎在張君浩懷里,小聲問:“大哥哥,既然74軍也來了,您能幫我打聽爸爸媽媽的消息嗎?”
張君浩點頭說:“我已是集團軍總部中校參謀,74軍屬于第10集團軍的一個軍,我相信會有機會遇到74軍的人的,一旦遇到我就替你們打聽。你們只管放心,我會把你們的事放在心上的。”
王進惠眼含熱淚,點頭說:“謝謝您。我現在突然好想爸爸媽媽。”
王進賢把頭探過來,小聲說:“我也很想爸爸媽媽。”
張君浩撫摸王進賢的頭笑說:“你們的爸爸媽媽得知你們已經成長為抗戰英雄,一定會以你們為驕傲的。”
王進惠眉開眼笑說:“我要把跟著您打鬼子的情況全部都告訴爸爸媽媽。”
張君浩笑說:“那你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張少校點頭說:“是啊!一路過來,我們經歷的真是太多太多了,發給總部的電報都可以編成一本厚厚的書了。”
張君浩轉臉看著張少校問:“你打算怎么辦?回杭州嗎?”
張少校怔了怔,嘆氣說:“我們是抗戰人士,自己無權作自己的主,一切都得聽上級的。”
張君浩點頭說:“在哪都能抗日,實在沒有合適地方待,就跟著我待在集團軍總部好了。”
張少校笑說:“哪支集團軍都不會要軍統。”
張君浩附耳:“我算軍統嗎?讓王將軍知道了,我豈不也不能待在第10集團軍總部?”
張少校對張君浩耳朵小聲說:“你屬于被軍統秘密吸收,外界沒人知道。但愿你能守住秘密,一旦泄露,你在集團軍中就會被排擠。”
張君浩假裝吃驚模樣輕輕“哦”了一聲。
車廂內除了人以外,還裝載了大量物資,非常擁擠。
路況非常糟糕,卡車顛簸得很。
大家都很累,不久后,竟然全都能在這種情況下沉沉睡著。
一覺醒來,已是中午,卡車把他們送到了衢州城內86軍軍部。
一位身高大,衣著整齊,肩上扛兩顆將星的將軍站在車旁,迎接張君浩一行。
張君浩略微觀察了一下將軍,思考怎么參見此人。
張君浩判斷這人有可能就是86軍軍長莫與碩中將。中將親自迎接,可見當局對護送美軍飛行人員高度重視。
張君浩跳下車后,其他人相繼下車,站成一排,兩名日軍俘虜站在一旁。
張君浩向將軍走前幾步,立正,挺胸,向將軍行標準軍禮,大聲自報家門:“報告將軍,我是‘護鷹’特別行動隊隊長張君浩,護送美軍飛行員來到。”
將軍還禮,大聲說:“我是86軍軍長莫與碩,歡迎你們來到86軍軍部。”
在莫與碩中將的想像中,張君浩是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沒有教養土匪般人物。乍一見,觀感完全相反。張君浩俊朗而英氣勃發,言行舉止比他這個黃埔軍官學校第二期炮科畢業老兵還顯得更專業。不由怔了怔,脫口而出:“中校與我想像中的不同。”
張君浩朗笑說:“不知下官在莫將軍的想像中是怎么樣的人?”
莫與碩中將大笑說:“你張君浩能多次孤身擊潰日軍小隊,用手榴彈炸鐵甲車和坦克,用刺刀刺殺日軍,于敵師團中活捉工兵聯隊大隊長,來前還消滅了日軍精銳特攻隊活捉日軍資深特務,自護送美軍飛行員以來,一路上打戰無數,英勇無敵,不得不讓莫某以為你是具有三頭六臂人物。沒想到竟然長得如此俊朗,軍事素養還頗象接受過德國軍校正規培訓。”
張君浩再次敬禮,笑說:“將軍過獎了,我來向將軍介紹一下我們‘護鷹’特別行動隊核心骨干。”
張君浩指著張少校、羅少校、老班長、王進賢和王進惠一一向莫與碩將軍作介紹。
張君浩說:“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他們所立功勛遠超我。具體情況,等將來由張少校寫總結時,會把他們的功勛一一列出。”
張君浩介紹一位,莫與碩中將就向一位敬禮。
介紹結束后,莫與碩中將親自引著張君浩等前往一樓一個大房間,在房內,莫與碩中將說:“你們先在這里吃些東西,好好休息一下,等會會有一位重要人物過來看望你們。”
莫與碩中將離開后不久,就有幾個軍人抬了飯菜過來,把飯菜放在八仙桌上。
張君浩和杰克中尉坐南朝北,東側坐張少校和羅少校,西側坐老班長、王進賢和王進惠。北側坐兩名美軍飛行員,兩個日軍俘虜已松綁,他們蹲在一旁吃喝。
不要看日軍俘虜剛抓住時一副尋死覓活想為天皇盡忠模樣,時間一長,便認了命,該吃時照樣吃,該喝時照樣喝。一碗飯吃完后,也象其他人一樣,再到鍋里盛飯。
哪位重要人物會來看望大家呢?張君浩百思不得其解。
假如是顧祝同,莫與碩中將就不會稱其為重要人物,而直接稱其為司令長官。王敬久將軍嗎?莫與碩將軍沒有必要說得如此神秘。畢竟張君浩現在是王敬久的參謀人員,王敬久將軍在龍游已經接見過張君浩等,他不會親自前來看望,要見張君浩等,只會派人來通知。
這個莫與碩中將竟然只說半句話,讓張君浩想得頭都要大了。
吃飽飯后,本該休息的大家,因為有重要人物要來看望,都不再休息。反正一路過來,大家都在車上美美睡了一覺,全都精神著呢!
幾個軍人進來把鍋盆碗收走,大家繼續坐在八仙桌旁。
羅少校小聲問:“莫將軍說有重要人物會來看望我們,會是誰呢?”
張君浩搖頭說:“我也一直在想的,怎么都想不出來。”
張少校嘆氣說:“只稱這人為重要人物,卻不稱官職,好神秘。”
張君浩點頭說:“猜不出來,就別猜了,反正這人馬上就會來。這人一來,不就一切全都清楚了?”
張少校點頭說:“也許是前來與我們交接美軍飛行員的人吧!”
張君浩點頭看了眼日軍俘虜,說:“只是其一,還有可能涉及到這兩個日軍俘虜。”
張少校點頭說:“這兩個日軍俘虜價值極大,不僅是我國自抗戰以來活捉的日軍最高級別軍官,還在于這兩人知道很多日軍軍事情報。”
張君浩點頭笑說:“是啊!這兩個俘虜知道的情報,對我們來說沒有價值,可對第三戰區、軍統甚至重慶來說,價值就太大了。從他們嘴里能夠搞清楚日軍特務破譯軍統電報情況,還可以從他們的嘴中獲知,這次日軍發動會戰的軍隊番號,總兵力以及會戰目標。”
羅少校用力點頭說:“是啊!這些情報對第三戰區、軍統和重慶真是太重要了。”
就在大家小聲說話之際,門口突然出現兩個穿黑衣男人,這兩個男人在門兩側站好。
大家趕緊閉嘴。
張君浩眉頭皺著,這是怎么回事?重要人物怎么用便衣保護?
有一個同樣穿便服男人出現在了門口,張少校慌忙站起來,大步向來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