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美軍開來兩架C47運輸機,警衛隊分成一二兩隊分乘這兩架飛機前往昆明。
飛機十點起飛,大家擠在機艙內,空氣很污濁。
剛開始,大家都很興奮,全都透過機艙看云天,時不時歡呼。
飛了一個小時后,機艙內安靜下來,大多數人昏昏睡著。
張君浩坐窗戶邊,一直看著艙外,思緒翻飛。
多么熟悉場景!
突然大腦中出現更大的飛機機艙,張君浩背著降落傘,從飛機機艙艙門跳下,當時的他懷著無比自信與興奮的心情察看周圍環境。腳下是白茫茫泛著金光云層在翻卷,耳畔風聲呼呼,下降速度極快,突然降落傘打開,身體被拽著往上飛,雙腳踏著云層,頗有騰云駕霧之感。張君浩雙手拉傘繩,控制住傘面平衡,降落傘按預想狀態下降。
身體慢慢進入云層,啊?怎么會有如此強烈金光?云層中金光噴涌,把張君浩全身裹住,張君浩感覺身體在一點一點地融化,從腳開始,腿部,小腹部,胸部,到頸部,再到頭部,然后,一切都消失。
等張君浩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竟然成為了浙東某縣民團。接著遇到老班長,即現在的黃永軍中校,接著護送美軍飛行員,然后就是一路打仗,然后的然后就是當上了特混戰隊隊長,現在自己竟然要出國打鬼子了。
民團時的張君浩懵懵懂懂象個傻子。
張君浩象在大海中撈銀針般,竭力撈取在機艙以前的情況,空白,空白,竟然還是空白。假如繼續撈取,頭會發脹,身體會搖晃。
張君浩想了很多很多,仍然只勾想起自己是來自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中國最出色的特種兵,只知道自己在德國、日本和美國進修交流過,當時他是在參加世界特種兵技能大賽,他的軍銜是上尉。
張君浩堅信只要再挑一次傘,就一定能夠恢復記憶!
突然腦海中跳出兩條信息。
抗戰必勝!日軍必敗!
將來的中國還會和美國打仗!
張君浩收回思緒,陷入困惑,既然將來中國還會和美國打仗,那我是不是還要率領特混戰隊打美國鬼子?馬上自己就要到緬甸去,在英國人和美國人的領導下打鬼子,怎么和英國人、美國人相處?張君浩突然感到頭腦好亂!
看來還是失憶的好!我只是一名普通軍人,就像大海中漂浮著的一片樹葉,生而為了打鬼子,在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犧牲,如此復雜的現實我怎么有能力處置?也輪不到我這種小人物操心。祖國只要有召喚,我即使被埋進了墳墓,也要爬起來,扛起槍打仗!保家衛國,是軍人的神圣職責!
知道的越多,越困惑,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一直盼望著趕緊恢復記憶的張君浩,此時竟然盼望著什么都不要再記起來了。越沒有記憶,越純粹。
飛機一直在云層上方飛著,時不時會有強烈顛簸,讓張君浩感覺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死就死!已經消滅了這么多鬼子,現在就死去,也可以瞑目了。
很奇怪!張君浩竟然從來都不怕死!隨時都做著死的心理準備。
張君浩沒有想升官發財,沒有想任何個人利益。雖然把幾箱珠寶和黃金帶來了,但卻不是給自己的,而是想把財物送人。
未婚妻吳迪在馬來西亞避難,假如在國內,這些財物會留給她。
張君浩沒有家,財物對他來說,絕對是身外物。
張君浩是赤條條來的,他想赤條條離開。
張君浩的過去是絕密,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更不能和任何人交流討論,一切都只能深埋心底。
張君浩通過抗戰已經獲得了數不清的榮譽,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驕傲之意。
張君浩以為,榮譽只屬于過去,未來還需要舍生忘死打鬼子,犧牲在戰場上,拋尸荒野,是他最終歸宿。
飛機飛了很久很久后,天空慢慢暗下來。
警衛隊員們陸續醒來。
王進賢揉了揉眼睛,看著張君浩,憨憨笑問:“您沒睡會?”
張君浩點頭。
王進賢笑問:“還有多久到昆明?”
張君浩看手表,晚九點,笑說:“我們是上午十點左右起飛的,飛行速度每小時二百多公里,麗水距昆明兩千多公里,現在是晚上九點,你自己算一下,還有多久到。”
王進賢眉開眼笑說:“看來一個小時之內,隨時都有可能降落了。”
張君浩點頭說:“是啊!我們已經離昆明不遠了。”
王進賢笑說:“我好高興啊!馬上就可以見到妹妹了。”
張君浩的腦海中浮現和王進惠在一起是的情景,產生近鄉情更怯般感慨。
王進惠是張君浩第一個認識的女孩,張君浩感覺不是抱著她走路,就是兩人悄悄行周公之禮。兩人分別的隔夜還睡一個被窩,那天夜里,王進惠的小手一直在張君浩的身上撫摸,張君浩翻個身,就會要一次。
當時,王進惠才只有十五歲呀!現在也才只有十六歲!
進惠,你還好嗎?
張君浩突然好想王進惠。
王進賢發現張君浩一動不動在想心事,知道一定是在想妹妹王進惠。
王進賢笑問:“隊長,您是不是在想妹妹?”
張君浩看著王進賢點頭說:“沒臉見你妹妹啊!”
王進賢笑問:“妹妹假如肯做您的小呢?”
張君浩抬手輕拍王進賢的肩膀,搖頭說:“你妹妹是抗戰英雄之后,你們兄妹本身又都是抗戰英雄,我怎么都不能委屈了她。放心,我會補償她的。”
王進賢嘆氣說:“妹妹這輩子只會認您一個男人。”
張君浩咂嘴,嘆氣。
剪不斷,理還亂。逃避不了,必須直面王進惠。
晚九點半飛機降落在昆明北側的一個新飛機場。
中國遠征軍司令部的一位高級參謀接機。
警衛隊全體下了飛機后,在跑道上列隊。
張君浩陪同高參檢閱了警衛隊后,高參講話。
高參列舉了特混戰隊偉大功勛后,給與特混戰隊高度贊揚。
他說:“中國遠征軍司令部正與中國駐印軍司令部保持著聯系,兩個司令部都要求特混戰隊在昆明好好休整,養精蓄銳,隨時都做好遠赴印度參戰準備。”
高參講完話后,警衛隊登上卡車,張君浩坐進高參的吉普車,前往昆明城郊軍營。
路上這么晚了,還時常有卡車迎面開來,相向交叉而過。高參告訴張君浩,那些卡車運輸的都是走駝峰航線,美軍飛機運來的物資,這些物資主要由卡車運往各地。
飛機運輸,運力小,風險極大,幾乎每天都有美軍飛機墜機消息。重慶希望能修筑中印公路,通過中印公路,把物資從印度方向運來。
中國遠征軍司令部和駐印軍司令部,接下來將圍繞保衛修筑這條公路,將向侵占緬甸日軍進行反攻。
張君浩只是點頭,什么都沒有說。
高參說,遠征軍司令官衛將軍還在重慶,他會帶來總裁指示,要張君浩在軍營耐心等待。
張君浩問:“干訓班怎么說?”
高參笑說:“干訓班在昆明只是報到,您現在就算報到了,到印度去后,才會開班培訓。”
張君浩問:“這幾天我部就一直待在軍營?”
高參笑說:“您的隊伍怎么安排,由您看著辦。因為貴部是要到印度去的,將隸屬駐印軍司令部管轄,我們這邊的司令部只負責征調。”
張君浩點頭說:“行!我部剛打完大仗,官兵們一天都還沒有休息,我就讓官兵們放松放松。”
街道上有大量男女學生相擁著走路。
路過正散場電影院門口,墻上張貼著的一張電影海報引起張君浩特別的注意。海報上畫著一個美國軍人和一個美女,名稱是魂斷藍橋。張君浩以為自己看過,但怎么都想不起來在什么時候看過。
張君浩當即決定,一有空就到電影院去看著部電影。
七八個美國大兵摟著穿旗袍中國美女大呼小叫著,中國美女的浪笑聲很響亮。
張君浩的心頭五味雜陳,不由皺起了眉頭,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