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鴻和達叔返回九龍的第一天。
高英培聯系上了譚成。
“譚老弟，今天晚上有好戲看，你要不要過來？”
“對于我而言，好戲只有宋子豪和馬克的死，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他們掃了我多少個據點，害我損失了幾千萬！”譚成滿眼戾氣，在電話里惡狠狠的說道。
“譚老弟，宋子豪今晚約我老板見面，你知道他們想要聊什么？”
“聊什么，我又沒有千里眼順風耳，我怎么知道！”
“我老板龍四是宋子豪以前的師父，現在宋子豪在這個時候找到我老板，自然是想要對付你譚老弟啊！
僅僅憑宋子豪三五個蝦兵蟹將，最多給譚老弟你繞癢癢，但是如果我老板愿意幫他，我想他們從你手中奪回大義集團，并沒有什么困難！”
“你唬我，我幾百個小弟啊！”譚成擦拭著眉頭上汗水，厲聲呵斥道。
“我從來不唬人。”譚成越激動，高英培越開心，“譚成，我們是一類人！都想做老大！”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機會，只要你安排人手將我們老板和宋子豪等人一窩端了，以后你在大義集團安穩如山，而我順勢拿下船廠，對我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以后你我聯手，直接把假鈔送到大漂亮國，再也沒人能賺兄弟你差價了！
只要你我兄弟聯手，整個九龍未來可期！”
譚成沉默了小許，“好，我答應你！”
“等我電話！”
“等你電話！”
龍四老宅晚宴。
“師父！”宋子豪虎目飽含霧氣，一步一步走向兩鬢蒼白的龍四。“十年不見，師父你頭發白了！”
“十年，人都有變化的。”龍四親切的抱住宋子豪，“阿豪，你也變了，我也變了，這個世道也要變了。”
“師父。”
“今天，不談事，只喝酒！”
“好！”
“真是師徒情深好場面啊！”譚成在高英培陪同下，滿臉倨傲的冷笑道。
“誰讓你進來的！”宋子豪勃然大怒。
“我讓他進來的。”高英培一改往日溫馴，桀驁不馴道。
“宋子豪，這里輪到你說話了嗎？”譚成目光落在龍四身上，“尊你是前輩，叫你一聲四爺。”
“哼，用不著。”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但是龍四不愧是見過江湖波濤的人物，臉上依舊古井無波。
“不愧是四爺，死到臨頭都還一點不在乎。”譚成桀桀大笑起來，“你是不是沒有想到你小弟會背叛你！
現在這里，全部是我和高總的人。四爺，你怎么一點都看不明白？
你個老頑固，早就該讓位了。”
“譚成，你找死！”宋子豪怒斥。
“我找死，我找死？你問問天，問問地，誰人敢殺我！”
“我敢！”高英培拔槍，對準譚成后腦勺，“砰”的一聲，槍響了。
譚成不敢相信的回過頭，看著高英培，“你……”
“嘭”他雙目失去色澤，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宋子豪震驚，他不敢相信的回頭看向龍四。
“今天是你生日嘛，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龍四搖晃著紅酒杯，語氣平淡。
仿佛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螞蟻。
槍聲在老宅四處響起，“砰砰砰砰！”
“用不著這么狠吧！”宋子豪面色有點難看，“師父。”
“他們不死，你怎么上位？”
音樂聲隨之響起，四面響起的高音炮像是過年一樣熱熱鬧鬧。
“四哥，人都清理干凈了。”高英培走到龍四身邊，說道。
“小高，坐下來一起吃飯。”
“是，四哥！”
高英培拉開椅子，坐上了桌。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夠狠，就會被人欺負。”
“四哥說得對！”
“光狠也不行，你還要足夠奸詐，你如果不夠奸詐就會像譚成一樣！
譚成這個家伙，夠狠但還不夠奸詐，所以被玩死！”
“四哥說得對！”
“我曾經就和你說過，我這輩子只有一個偶像，他叫曹操！”
“奸雄曹操。”宋子豪嘴里吐出四個字來。
“沒錯，奸雄曹操！曹操夠奸也夠狠，所以他才能稱霸一方。”
“四哥說得對！”
“曹操有位非常厲害的謀士叫荀彧，他陪著曹操崛起于微末，大小功勞不可計數。
可是后來，曹操送給荀彧一個空盒子。”龍四看著高英培，微笑道：“小高，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四哥說得……額，四哥，我才疏學淺，不大明白。”
“不明白沒有關系，來小高喝酒。”龍四親自開了瓶紅酒，給高英培滿上。
“干杯！”
看到高英培喝完紅酒，龍四接著說：
“荀彧看到空盒子后，就自殺了。”
“四哥說得……┭┮﹏┭┮，酒里有毒！”高英培流下痛苦的眼淚，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龍四，“四哥，我我對你忠心耿耿，你，你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害我，終于不是說不出口，而是說不出來。
“小高啊小高，你跟了我三十年，功勞也有苦勞也有。你放心，你的家人我會為你照顧好！”龍四拍著七竅流血而亡的高英培后背，感嘆一聲，“你放心！”
宋子豪看著龍四目光里一閃而過的殺意，心中知道高英培的家人恐怕沒有好下場。
“他跟了三十年！”
“準確來說是三十一年兩個月十七天。”龍四擦拭著眼角鱷魚的眼淚，“我不想殺他的，但是黃少鴻和曹孟達回來了。”
“他們不是殺了警務處長詹姆士的通緝犯嗎？”
“是啊，是啊，大家都知道的事！”龍四握緊拳頭，說：“本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可是他們為什么會回來？”
“除非警方確定兇手不是他們！”
“所以小高和譚成必須死！”龍四咬牙切齒道：“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小高和譚成他們兩人居然合謀謀害了詹姆士警務處長！
真的，我也是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真的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宋子豪看著龍四語無倫次的樣子，心底發寒，龍四說得對，十年了，你變了，我變了，世道也變了！
“小高，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龍四眼淚在眼眶里閃著光芒，多么情深意切的場面，看得宋子豪再也難以下咽桌上美食。
“黃少鴻，曹孟達，我龍四發誓我一定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阿豪，你回到大義集團后，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小忙。”
“四爺，你說。”
師父兩個字，無論如何，難以再從宋子豪嘴里說出來。
“阿豪，譚成和小高在計劃謀害警務處長詹姆士的時候，偷偷留了錄像帶。”
“你要我銷毀錄像帶？”
“不，不是銷毀，是找到后第一時間送還給我。”龍四說道，“哦，對了，我女兒約你弟弟吃飯，怎么現在還沒回來？”
宋子豪虎目睜大，定定看著龍四，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年輕人和我們不同。”宋子豪勉強說道，“四爺，阿杰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為難他。”
“你說什么話，我不會阻攔我女兒和阿杰交往的。”龍四笑道：“阿杰是位很優秀的年輕人，我很喜歡他。”
“錄像帶我會找到的，一定會。”宋子豪說道。
“我信你！”龍四擺弄著紅酒杯，“不過我的時間不多。”
“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大義集團。”
“要不要開我的本治？”
“不用了，謝謝。”
這一頓飯，師徒恩斷義絕，從此在我師徒情！
“啊——”宋子豪回到車里，朝著方向盤上喇叭狠狠的一拳錘下，尖銳的汽車蜂鳴聲在黑夜中傳得很遠很遠。
關節上，血肉模糊，宋子豪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痛苦嗎？肉體上的痛苦沒有心更痛！
“阿杰，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宋子豪握緊拳頭，虎目之上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出來，汽車在山道飛速疾馳，朝著華燈璀璨的九龍城而去。
大義集團！
小馬哥站在宋子豪身邊，一改往日頹廢，叼著香煙得意洋洋。
“豪哥，我說過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宋子豪掏出火機，準備給小馬哥點火。
“豪哥，等等。”小馬克連忙擋住宋子豪的火機，他從內口袋里掏出一張綠色鈔票，上面印著華盛頓圖像。
小馬哥將鈔票卷起，宋子豪搖頭無奈一笑，還是打著了火機，小馬哥借火點燃鈔票，然后用鈔票點燃了香煙。
“這些年前我就一直想用鈔票點煙，但是我想到那是我們兄弟最風光的時候，但是這些年我像一只下水道老鼠，而豪哥你在監獄。
哈哈哈，苦盡甘來，你回來了，我就知道屬于我們的時代來了！”
“毀鈔票犯法的！”宋子豪認真道。
“哈哈哈”小馬哥笑出了眼淚，“我錢多，我想干嘛就干嘛！”
“小馬哥說得對！”身后小弟們起哄。
從宋子豪和小馬哥聯袂登場后，大義集團一些老人立刻改易旗幟，投奔宋子豪和小馬哥。
還有一些人墻頭草，兩邊搖擺。
至于譚成的骨干死忠，昨天晚上基本都死在了龍四宅里。
“姚先生。”
大義集團一樓大廳，姚先生坐在中間。
宋子豪抬起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止步當前。他一個人走向姚先生。
“阿豪，我就問你一次，譚成，是不是你殺得？”
“不是。”
“譚成那些兄弟，是不是你殺得？！”
“不是！”
姚先生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說道：“宋子豪，你以前沒有這么沒種的！”
“姚先生，我沒有殺他們。”宋子豪臉色閃過一絲苦悶，轉而眼神堅定道：“姚先生，他們不是我殺得。”
姚先生道：“你準備怎么做？”
“大義集團的江山是我和小馬一起打下來的，現在我們回來了。”
“姚先生。”小馬哥推門進去，“你當年就很不公正，為什么要扶持譚成那個小癟三做老大，就因為他是你侄子？
你看看這些年，他把大義集團搞成什么樣子？”
“小馬！”宋子豪嚴肅道。
“豪哥，你不讓我說，我也一定要說！”小馬哥抬起手，指著天說道：“姚先生，出來混第一就是要講義氣，他譚成不講，傷殘的兄弟從來不給照顧。
你不看看，那些傷殘兄弟們怎么個下場，連安家費都要貪污，當什么大佬？
第二就是講忠心，他是我的小弟，但是卻買通老汪害我和我大佬。
不忠不義，死了也活該。他沒有死在我大哥和我手上，是他的運氣。
姚先生，你不公道啊！”
“小馬，閉嘴！”
小馬哥生著悶氣，扭過頭。
“對不起。”
“我不要你道歉。”
“你們準備怎么做？”姚先生道：“這大義集團是我們三人打拼下來，我當年的確對不起你們。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的！我不知道是譚成暗中勾結灣北西門町黑道大佬老汪小汪謀害阿豪你，我也不知道譚成會將小馬你的行蹤告訴老汪。
我年齡大了，也老糊涂了，也該退場了。”
“多謝姚先生成全，每年的分紅都會準時送到位。”
“不用了。”姚先生搖搖頭，“我每年的分紅就當大伙安家費，算是彌補我這么多年的無作為。
阿豪，你是個有本事的人，大義集團交給你我放心。
江湖路遠，我們永遠不再見。”
姚先生說完，一個人拄著拐杖，朝大義公司外面走去。
宋子豪伸出手，想要扶他。
姚先生搖搖頭，目光堅定。
宋子豪雙手停留在半空中，眼神復雜的看著姚先生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姚先生走后，宋子豪和小馬哥的小弟們再也忍不住，蜂擁而入，沖進大義集團。
小馬哥興奮的張開雙手，做到老板椅上，翹起雙腿放到桌上，“媽的，譚成這幾年倒是挺享福，這椅子坐的真舒服，豪哥你也來。”
宋子豪搖搖頭，招來譚成的秘書。
譚成的秘書是位很漂亮的女孩，她有些緊張的走到宋子豪面前，“豪哥！”
小馬哥會意一笑，對宋子豪說道：“豪哥，這么多年沒有，是不是憋不住了！”
“你先出去！”
“不會吧，，好好好，我先出去，哈哈哈哈！”小馬哥關好辦公室門，目光看向窗外青天。
豪哥，三年了，我終于拿回屬于我們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