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背關撲店內。
“多么飄逸的腿法,是吧,柔脂姐。”一個青年從六背關撲的里屋走了出來,這青年長著一雙蝌蚪眼,眼角微微下吊,面龐如冠玉般白。
青年身穿綠色軟緞夾襖,腳踩一雙牛皮高靴,正是那日在楊樓舉辦聚會的渾純關撲掌柜——郝旭。
而郝旭口中的“柔脂姐”,乃是那妖艷女子,六背關撲的掌柜——呂柔脂。
那日楊樓聚會她就是那唯一參會的女子。
“郝公子,你可算是來了,你再不來,姐姐心里真是沒底了。”呂柔脂看向要債女子眼中的可惜一閃而過,扭腰轉身眼里已滿是媚態,對著郝旭嗔聲道。
“姐姐真是說笑了,姐姐這般神仙美人,誰人忍心傷害呢。”郝旭含笑瞇著眼,嘴上雖調著笑,眼中卻保持著清明。
他可太清楚眼前這女人能成為掌控東京關撲一行的十二人之一,暗中不知道勝過了多少對手,絕對不是眼前這般一個只是媚笑的女子罷了。
“郝公子說話真是動聽,不知那人來了沒有?”呂柔脂媚眼望向關撲店內,那英武女子還在飛舞,而店內已經沒有幾個還站著的伙計了。
“要到了。”郝旭泰然自若,一雙蝌蚪眼看向六背關撲店的門口。
呂柔脂也順著郝旭目視的方向看向門口。
門口處的布簾被掀開,一個青年的臉龐冒了出來。
棱角分明的臉龐顯得有些平凡,卻生了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
劍眉下的雙眸晶瑩透明,莫名生出幾縷厲氣。
這張臉龐的出現,讓郝旭把心咽回了肚子,讓呂柔脂臉上再次浮現輕笑。
因為他就是東京相撲魁首,被人成為小關索的——
李寶。
。。。。。。
“天哪,一下子就這么晚了,再晚那店鋪怕是要關門了,小葵,快,出發去還盤子了。”
臥身胡床驚坐起,發現瓷盤還沒還。
要是等郭清秋回來,發現自己還沒把瓷盤還回去,那腿怕是能直接抽在自己臉上。
為了保住自己的臉,方青把郭葵扛在肩上,拎著大木籃子出了院門。
從小貨行巷的巷口出來,再往南走一段路就是那十字街,方青特意走小巷繞開了馬行街,這個時辰馬行街上定是人滿為患。
“還一下子瓷盤。”來到十字街街口,方青找到了那家店拎著大木籃子走了進去。
此時這食店中已然無客人,方青走進店內之時那小二正蹲下身子,在店內撲騰著空氣。
擁有二級相撲技能且將相撲技巧在郭葵身上反復練習的方青一眼就識出這小二剛剛做的是一個相撲中的基礎動作。
若是在現代,看到一人在練相撲,可能會覺得詫異。
但是在大宋,這也忒常見了,走在大街上連女子相撲都見得著,還一個比一個穿得少。
誰說古人思想保守的......
“好嘞,客長。”小二撣了撣手上的灰塵,笑著彎腰接下方青遞來的木籃子,并沒有打開去察看木籃子中的瓷盤。
這亦是食店的一種服務態度。
方青提拉了一下肩上快要掉下來的郭葵,轉身剛要離開食店,就聽見街上一個身著青白衣的撒暫朝著店內的小二喊道。
“咦,你不是說要去學上乘相撲么?怎么還在店鋪里?”
撒暫二字,指的是那些賣花生、瓜子、蘿卜之類的人,他們會穿行在東京的各個食店和酒樓,不管客人要不要買花生和蘿卜,他們都會些把東西發給客人們。
一些自恃體面的客人們不管吃或不吃,都會給這些撒暫些零錢。
現代也有這類人,不過他們大多賣花,看到少男少女走在一起,就往少男手里塞花,不管你要或不要。
這從窗欄探腦袋進來的撒暫顯然是小二的好友,兩人皆很年輕。
“嗨,別說了,小關索大師本來說今日要授課,還不收銀兩,結果臨時有事說改日。”
小二將裝著瓷盤的木籃子安置好,來到窗欄邊,兩個東京的少年就這么隔著窗欄聊著天。
“小關索大師有何事?難不成是皇帝又讓他當那常侍了?”撒暫從自己拎著的食籃子里掏出一把花生遞給小二,眼中有著濃濃的向往。
常侍對他而言,就已經是很高很高的地位了。
那可是宮廷中人了,隨時可以跟皇帝出行,憑借勇猛的體魄增添皇帝的懾人威嚴。
憑相撲技成為常侍與內等子乃是東京所有修習相撲之人的夢想。
而小關索卻拒絕了兩次,第一次拒絕成為常侍,第二次拒絕成為內等子。
“不是因為這個,我聽說小關索大師好像去那西大街了。”小二抓著腦袋上的一撮毛努力回想著。
就是小二的這句話,讓剛要邁腿出門檻的方青停住了腳。
西大街?
之前郭清秋出門的時候不就說了要去西大街么?
“蔡河邊的西大街么?我記得那兒有家關撲店來著,叫那個六背關撲,上次我去那賣花生被趕了出來,還被那混蛋伙計踢了兩腳。”撒暫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受到的待遇,憤恨地跺了跺腳。
“等我學成相撲,看我不打趴那些伙計!”
撒暫和小二這兩個東京少年還在滔滔不絕討論與遐想著他們的未來,而食店門口,早已空空蕩蕩,沒了方青的身影。
肩負郭葵的方青往南邊奔襲而去,他奔向的方向,是東京舊城的南門——朱雀門。
“唔唔唔~大哥,小葵要掉了。”郭葵差點被方青的陡然加速給弄掉了,還好他的小手緊緊扒拉住了方青的脖子。
“小葵,你小姑可能有麻煩了,咱們得趕過去。”方青將三點力量值充盈全身,跑起步來健步如飛,丹鳳眼上的眉毛蹙了起來。
在食店里聽得的對話讓他擔憂起了郭清秋的處境。
“六背關撲”和“小關索”這些字眼讓方青很是擔憂要出事了。
“什么?小姑?大哥再快點!”郭葵聽到方青說小姑可能出事了,雙手緊緊攥住大哥方青的脖子,雪白的屁股已經騰空,嬰兒肥的臉龐因為用力微微發顫,還用最后的力氣喊道。
“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