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人望著林立的禁兵戰馬之時，突然響起的聲響讓他們挪開了視線。
“嘭”
鼓聲響起，回蕩在大慶殿與大慶門之間。
方青循著鼓聲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了在大慶殿前的空地東西兩側有兩樓相對峙立。
兩樓之上，均有鼓。
亦有敲鼓之人。
站于宮殿空地之上的方青丹鳳眼底涌出灰色浪潮。
鬼眼！
原本遠在高樓之上模糊的場景變得清晰。
在兩側的樓上，均有身著綠色衣服的人手執象牙牌敲著鐘鼓，敲罷鐘鼓后，身著綠衣之人還要高喊。
“酉時正！！！”
乖乖。
這么大一片地方，真就全靠人嗓子喊唄？！
方青為這綠衣之人的嗓子操心時，還瞥見鐘鼓樓上除了鐘鼓外的另一件物什。
是一大壺，看材質應為銅，壺底穿了孔并漏著水。
這當然不是這幫人窮的沒有一個好的壺。
此乃刻漏，皇宮中記時的器具，壺中儲水并豎有一支刻有度數的箭形浮標，壺中的水從底孔漏出減少之時，那箭上的刻度便依次顯露。
憑著這些刻度，便可以知道時辰。
見得這刻漏，他也知曉這鐘鼓樓上敲鐘的為何人了。
太史局之人。
“行了，三位，官家便在大慶殿中過夜，而三位的職責便是守衛官家，喏，這是三位的號牌，牌上寫著三位的去處。”
領著方青、郭清秋和李寶三人見了大慶殿的太監從衣袖中掏出三塊紅色長方形的號牌，遞給方青等三人。
方青特意用鬼眼察看了一下號牌，發現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伸手接過，定眼一瞧，瞧見了紅色長方形號牌背后的字。
“宣德門外，武嚴兵士。”
見方青取了號牌，郭清秋和李寶也都從太監手中取了各自紅色長方形的號牌。
三人視線一對。
發現他們的號牌均是一致，不僅顏色形狀一致，就是所刻之字都一致。
“宣德門外，武嚴兵士。”
意思他們三人不僅進不去大慶殿，特么還要出皇宮守衛。
合著就帶他們進來看一眼，省的他們連大慶殿在哪都不知道白守了？
“三位，按著號牌去吧，自有人告之你們接下來如何做。”太監跟方青等三人說罷便轉身朝著大慶殿走去。
開啟著鬼眼的方青看見。
太監從衣袖里取出了一塊黃色方形的號牌。
與他手中的紅色長方形號牌截然不同。
“唉，白走一趟，就給你倆看了眼皇宮是個什么模樣，走吧，去宣德門外。”從太監身上收回眼神的方青朝著郭清秋和李寶無奈聳了聳肩。
沒辦法。
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的老大還是大宋的官家，可不得人家說什么你做什么么。
“這是在提防我們么？”李寶劍眉之下的雙眸甚是明亮，將手中的紅色長方形號牌牢牢攥住。
“哼，這幫禁兵根本不是我等一招之敵。”郭清秋的杏眼瞥過周遭將大慶殿圍在內的禁兵們，眼露鄙夷。
這群禁兵全副武裝，立于戰馬之側，看起來挺像那兒一回事。
但是只要是資深武人便能一眼看出他們腳步虛浮。
光是站著腳步便虛浮至此，能是什么武人？
“行了，兩位大爺，你們這話還是小聲點，我還想活著回去呢。”方青被郭清秋和李寶所言嚇了一跳，連忙拉著兩人朝著宣德門外走。
一刻鐘之后。
“酉時一幫鼓啊！！！”
沙啞而尖銳的嗓音響起在鐘鼓樓之上，一幫鼓，便是一刻之意。
這吶喊聲就是宣德門外都聽得見。
“這一夜過去，這幫太史局的哥們怕是音帶直接報廢了。”宣德門外的方青理了理頭頂的黃繡巾，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黃繡寬衫。
沒錯。
一刻鐘過去之后，他已經換上了“武嚴兵士”的制服。
不僅僅只有他，在他身旁的郭清秋和李寶也換上了一模一樣的制服。
黃繡巾裹頭，一身黃繡寬衫。
對此，方青并不意外，大宋本就是什么身份穿什么衣裳，制服什么的，大宋最常見了。
“阿青，你怎么知道鐘鼓樓上報時的是太史局之人？”剛用黃繡巾將自己一頭秀發裹住的郭清秋扭過頭來，用清澈的杏眼瞅著方青，眼中帶著疑惑。
在她看來，方青不應該是知道這種事情的人啊。
“哎，都跟你說過了，沒事多看些書，你總不聽。”方青長嘆了一口氣，一副為人師者的樣子。
聽得郭清秋直翻白眼。
“那我們今夜，便是守在這里么？”披上黃繡寬衫的李寶用劍眉掃著眼前之景。
他們就背對著宣德門。
眼前便是御街。
不過這一條御街，已經與他們來時完全不同。
在御街兩側，擺滿了畫鼓二百面。
在畫鼓之上，還有用彩帛制成如小角旗樣式的裝飾物系于號角上。
若是有什么狀況。
擊打畫鼓，吹響號角便是往宮內傳達訊息。
“看起來是的。”方青掃眼望去，在御街上見到了不少跟他們一般穿著之人。
從他們手中，或是他們腰間。
方青見到的號牌均為紅色長方形號牌。
做一個簡單的推斷。
凡是安排在宣德門外，被稱為“武嚴兵士”的士衛，手中的號牌都為紅色長方形號牌。
“這些人中，應有不少是高俅所請之人。”李寶在方青耳邊說著，棱角分明臉上的明亮眼眸掃著御街兩側之人。
聽到自己的師侄李寶這么說，方青打起了幾分精神。
還真是！
如果說他們作為被高俅所請的頂級武人，卻被分發紅色長方形號牌，差遣到了宣德門外。
那么另外被高俅所請的武人。
應該也不會例外。
高俅沒什么道理厚此薄彼。
論武力。
即使高俅不認識郭清秋，也清楚他和李寶的實力。
小關索李寶，之前的東京相撲第一人。
他方青，剛贏得相撲大比。
堪稱東京最強相撲二人組，沒道理被看不起。
論身份。
大相國寺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樣的他們仍舊被安排在了宣德門外。
那么，他們接下來幾日的競爭者。
也極有可能就是在宣德門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