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藤仰趟在象背之上,圓眼中的幽光黯淡了下去。
他身上錦衣的胸膛處,突然鼓動了起來,好似有什么東西破開了胸膛。
“咔咔咔”
一只身體細長的鼠狼從蕭金藤的胸衣出鉆出,用短小的四肢拍打著蕭金藤的下巴。
蕭金藤一動不動,眼中的光也終于散去。
方青的丹鳳眼掃過一旁那與子彈爭斗的深褐色長蟒,伏身撿起掉落在象背上的飛景,一劍舞過。
張大嘴巴的蟒蛇頭掉落在象背上,滾落下了象背。
“咕咕咕!”
錦灰色的子彈落在了方青的肩膀上,方青轉過身后飛景直指那鼠狼。
早在東教坊他就聽過李伴奴提起鼠狼。
而后又在斬馬刀局聽工匠說起過鼠狼。
這么看來,應就是蕭金藤這鼠狼了。
被飛景直指的鼠狼好似感受到了那股寒意,細長的身軀一個扭動轉過身來,后肢支起身子,前肢抬起對著方青,不停彎著腰扣頭如在求饒。
竟有此等靈性?
方青從蕭金藤的胸衣中取出一節竹段遞向鼠狼,那不停扣頭的鼠狼見此連忙鉆進了竹段之中。
將竹段別在腰間,方青站于象背上環顧四周,禁兵們望著他的眼眸中戰意燃燒,而黑衣賊人眼中則是閃爍畏懼。
“吾乃御龍直,為馭象之人!”
方青橫飛景于象背上怒吼。
“好!”
“好!”
“好!”
禁兵擦過臉上的血污大聲疾呼,手中的刀劍更快。
手持斬馬刀的賊人們則是節節敗退。
“啪!”
一鞭子抽退秋水的郭清秋回頭望去,看到站在象背上方青長長吐了一口氣。
而秋水的臉色,就沒有那么好了。
青城內。
李逋揮出手中的斬馬刀,劈斷身前御龍直的手臂,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讓他更加亢奮喘著粗氣。
青城中央的宮殿。
就在他身前了!
喘著粗氣的李逋踏上一級石階,望著宮殿的燭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憑著四頭大象的兇悍他們才得以至此。
“吾乃御龍直,為馭象之人!”
青城外的吼聲傳來,李逋聽在耳中冷冷一笑,催促著一旁大象背上的馴象人。
“快,沖上去,沖垮那宮殿!”
“好,可這象,不聽使喚啊。”馴象人吹著哨聲卻無法催動坐下的大象,這些大象在一瞬間失去了戰意。
面對著提著刀劍的禁兵,這些大象竟然變得有些畏畏縮縮。
對這轉變感受最為真切的,便是拽著大象象牙的李寶。
早就將身上稀碎的御龍服扯掉,李寶胸膛前的關天夜叉上蒙了一層汗水,兩條手臂上“生不怕京兆尹,死不畏閻王爺”的紋身隨著肌肉鼓動。
李寶驚愕地發現,原本幾乎要將他頂飛的大象,此時卻變得溫順了起來,竟隨著他拽象牙而踱步。
變了!
剛才那聲怒吼是師叔的聲音!
雖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何事,但李寶很清楚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跪下!!”
他雙手拽著象牙,渾身的汗滴隨著一震,胸口處的關天夜叉宛若在嘶鳴,拽著象牙向下。
“咚,咚”
這猛地一拽居然真的讓大象前肢跪伏了下來,象頭低垂了下來。
李寶劍眉下的星眸一閃,雙手松開了緊握著的象牙,右手伸向背后抽出了四棱锏,左腳抬起踩在象頭之上。
三步做兩步,李寶登上了象背,青城宮殿的燭光掩映著他的后背,引來了禁兵與攻城賊人的矚目。
見有人登上了象背,坐在金蓮花上的馴象人可算是坐不住了,起身抽出斬馬刀。
李寶的眼中閃過厲氣,大步邁前一記陣腳踩在象背上,直踩得大象一聲長鳴,手中的四棱锏揮出化成一道黑色殘影。
“當!”
馴象人企圖去擋,他也擋住了。
不過擋住并沒有什么用。
他撐不住啊!
斬馬刀脫手而出,馴象人也被砸下了象背。
“我乃李寶!”
手持四棱锏的李寶橫眉怒視這幫身穿黑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賊人,面露不屑。
“好!是小關索!”
“小關索啊!”
“殺賊人!”
李寶此等勇猛無匹的舉動大大振奮了禁兵的氣勢,加之這四頭大象失去了剛才的兇猛勁,禁兵們又緩了過來,抵御殺敵開始變得順暢。
糟了!
李逋心里怒罵一聲,刀背狠狠砸在象腿上這大象也一動不動之時,他就知曉,大勢已去。
可恨啊!
可恨啊!
李逋蒙面黑巾之上,是兩只充斥著血絲的雙眸,汗珠浸透了眉毛。
望著近在咫尺的宮殿,他沒無法沖入那宮殿,揮去斬馬刀,占下大宋天子的頭顱。
“嗒,嗒,嗒。”
仿佛被什么東西指引著的李逋又登上了三級石階,就連他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沉重。
在他與宮殿之間。
是足足百余名全副武裝的御龍直。
“快走吧!”
“沒勝算了。”
黑衣賊人深知大勢已去,在禁兵徹底將他們的退路封死之前跑出去,他們還能茍活一條命。
被兩名黑衣人架著的李逋,只能親眼看著那座閃著燭光的宮殿越來越小。
離他越來越遠。
青城外。
方青牽引著兩頭大象橫掃戰場。
在他的帶領下,鐵甲騎兵們可謂是重振士氣,擊地黑衣賊人連連敗退。
“當當當!”
斬馬刀碰撞之聲響起,一頭長發飄散的戴生瞥著不遠處象背上的方青,眼色深邃無底。
“事魔之徒,你們敗了,你也留下吧!”
黑須肆意的信老掄起兩把斬馬刀揮刀向戴生,一刀向脖,一刀向腹。
“真是掃興啊。”
戴生嘆了一口氣,于冬風中化為白煙,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不悅。
“什么刀圣,此為斬馬!”
白衣戴生雙手持刀,舉刀朝天,刀勢如千里激流。
“叮!”
一陣風吹過。
披散著長發的戴生早已無了蹤影。
信老舉起手來,望著手中只剩半截的斬馬刀,還沉浸在方才戴生一刀斷他手中斬馬。
另一邊。
郭清秋騎著另一頭大象與秋水纏斗著。
秋水右臂上纏著的布條早已被血浸透,原本鮮紅的雙唇此刻早已沒了血色。
“秋水,退了。”
散著長發的白衣戴生策馬而過。
不甘不愿的秋水只得瞪著不遠處騎于象背上的方青,將方青的臉龐死死記在了心中。
下次。
她定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