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我小時候也經常玩起輪，將輪車轟上天，跟小伙伴們一起打賭比賽，賭誰的輪車飛得高，輸的就要給贏的人藥線。”
小紫一臉興奮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可見她小時候是真的沒少跟其他小孩子賭藥線。
“那你贏得多么？”方青順嘴問了一句。
“嘻嘻，掌柜的，剛才給你演示的那個紙人上都是我小時候贏攢下來的藥線啊，當初有一個小屁孩一天輸了我三兩藥線呢！”小紫驕傲地拍著胸脯，頗有剛才那鼻涕男孩的風范。
只不過。
抖起來好像有點料啊。
方青干咳了幾聲挪開了視線，與小紫繼續朝著街南走去。
不一會兒。
一個又一個的戲棚出現在方青和小紫的眼前。
戲棚內外皆是人流爆滿。
“愛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極富特點的唱法讓方青一下子就辨別出了此中唱法。
此為嘌唱。
匪風飄兮，匪車嘌兮。
說得淺俗一點，就是唱得有點淫靡。
怪不得這戲棚里人這么多......
方青瞥了眼這嘌唱的戲棚繼續往前走，此間乃是東京伎藝人的聚集地。
評書、嘌唱、舞旋、弄影戲、叫果子等等，應有盡有，好不熱鬧。
對于令人眼光繚繞的伎藝表演，方青卻只是一個勁領著小紫地往南走，直到來到幾個戲棚前他才止住了腳。
定睛朝這幾個戲棚內瞧去。
大小全棚傀儡。
首先入眼的乃是一位伎藝人用豎桿支起小舞臺，在里邊用手操縱著傀儡表演。
此乃杖頭傀儡。
方青于除夕夜和薛碗兒、郭清秋、郭葵一起來此處，就看過杖頭傀儡的表演。
繼續往后。
戲棚內有伎藝人在幕后用提線操縱傀儡。
此乃懸絲傀儡。
繼續往后。
有伎藝人在水中表演傀儡戲。
此乃水傀儡。
有小孩扮作傀儡驚喜性表演。
此乃肉傀儡。
而這些，都不是方青要尋找的。
直到一戲棚內響起爆竹轟鳴聲，方青這才停下腳步。
藥發傀儡。
一伎藝人站于幕后，幕前乃是一紙人表演著簡陋的相撲起勢。
只見那紙人在爆竹爆炸的氣流下，做了兩個簡單的扎陣腳動作后就倒在了舞臺之上。
即使如此，也引得戲棚內的人群熱烈鼓掌。
“溫奴哥！”
“溫奴哥！”
人群歡呼著藥發傀儡伎藝人的名字。
伎藝精湛的伎藝人在東京能享受這等待遇。
“厲害厲害！”小紫在戲棚外鼓著掌，作為一個搗鼓過藥發傀儡的火藥發燒友，她深知這些藥發傀儡到底有多難控制。
那紙人不過是簡單做了一個相撲陣腳的動作，但卻是她觸及不到的伎藝。
這個溫奴哥，真的好強啊！
“走吧，咱們坐下來。”方青淡淡一笑，領著小紫進了戲棚，用一些銅錢換來別人屁股下的木墩，就這么坐下來看著藥發傀儡的表演。
不只是溫奴哥一位藥發傀儡伎藝人。
之后陸續又有真個強、張針妙等多為藥發傀儡伎藝人一一表演拿手好戲。
戌時。
夜色逐漸侵占東京。
由于昨夜乃是除夕，東京人盡皆守歲未睡。
到今日正月初一，那可就沒人熬夜了，早早地都回去了。
戲棚內人一少下來。
溫奴哥也就行禮宣告今日的表演到此結束，一些夜貓子聽到這話也都走了，先前擁擠的戲棚一下子寬敞了起來。
只剩下方青和小紫還坐在戲棚上，戲棚上的燈籠照著兩人，在地面上印出兩個影子。
“啪啪啪啪......”
方青一邊鼓掌一邊從木墩上起身，朝著戲臺上走去。
站在戲臺上，正在整理物什的溫奴哥扭頭看向方青。
“溫奴哥，藥發傀儡之伎藝爐火純青，令人驚嘆哪。”方青停下鼓掌的雙手，從衣袖中取出兩張錢引遞給溫奴哥。
溫奴哥見此拱手行禮，然后收下了這兩張錢引。
“多謝看官了。”
伎藝人，吃的就是看官這碗飯，收這錢，他心里自是安生。
小紫跟在方青身旁一起上了戲臺，不過比起溫奴哥她對于那些藥發傀儡的部件更在意。
“勞煩問下，這東京最厲害的藥發傀儡伎藝人都是哪幾位？”方青注視著溫奴哥問著。
“這位看官，如果你是將剛才的表演都看完的話，那么你應該就能知曉，咱們這幫哥們基本就是東京藥發傀儡伎藝高深者。”
收人錢財幫人解惑天經地義，更何況眼前這位客官所問之言根本連解惑都算不上。
溫奴哥回答得很是自信。
“東京可有比各位還要厲害的藥發傀儡伎藝人？”方青微不可查地揚了揚眉。
雖然他之前對于藥發傀儡只不過知曉了些皮毛，但是經過小紫的演示和兩次觀看藥發傀儡的經歷，讓他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有人能藥發傀儡殺人。
此乃必定是藥發傀儡伎藝通靈之人。
而眼前這些伎藝人，還差了不少。
“看官這么問的話，那么還是有的，不過并不多，也就兩三人吧。”溫奴哥也還算謙虛，并沒有說自己便是第一。
“該如何才能尋見這些個高手呢？我很想一睹更為精彩的藥發傀儡伎藝。”
方青又從衣袖中取出一張錢引遞給溫奴哥。
若是在之前，他定是不可能給錢給這么痛快的，但誰讓最近他的關撲店生意好呢。
說純成關撲店鋪就是一個小型印鈔機也不為過，更何況正月前三日解禁關撲，生意更是好得讓人晚上都要笑醒。
“這錢，在下收不得。”溫奴哥搖了搖頭，拒絕了方青的錢引。
還有不要錢的道理？
方青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行蹤，不過是打過幾個照面，偶爾切磋過一下，并未深交，自是不清楚他們的行蹤，就連這幾人是否仍在東京我都不知。”
溫奴哥向著方青歉意道著。
“即使如此，也不為難你了，多謝今日的表演。”方青頷首微笑。
“實在客氣。”溫奴哥接著整理戲臺上的物什。
戲棚外偶有煙花升空。
但已不如昨夜那般猶如白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