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之中,月色之下。
一身著夜行衣的男子手持一把斬馬刀欲要接孟一閑這一劍。
只聞刀顫聲。
“叮!!”
強接這一劍的夜行衣男子虎口炸裂,鮮血四濺,手中的斬馬刀如何抓得住,墜落在地。
這一劍。
可不僅僅只是將夜行衣的男子的劍震落。
夜行衣男子的胸前留下一道劍痕,傷口之大,幾乎從胸口直達腹部,鮮血直冒浸透了漆黑的夜行衣。
“咔嚓咔嚓!”
夜行衣男子早已攤落靠在巷邊的墻之上,他背后的白墻響起磚裂之聲,傾癱了一邊,傾癱的斜口,正是方才那一劍的揮向。
“哪里走!”
隨著一聲怒吼,方青這才意識到一旁的屋頂之上還有自己人。
身穿背子的信老從腰間的刀鞘中抽刀而出。
是一把刀身已發暗的斬馬刀,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
刀之制有四,一曰儀刀、二曰障刀、三曰橫刀、四曰陌刀。
陌刀,長刀也,蓋古之斬馬。
抽刀而出的信老踩踏瓦片之上,迅步朝著一黑衣人沖去。
那黑衣人手中亦握著斬馬刀,卻不太敢對敵,反而縱身一躍朝著一旁的房檐上躍去。
“跑不了!”
信老的一頭黑發黑須在夜風中吹拂,如同一頭黑夜狩獵的雄獅,踏步而出,于月光下一刀砍下。
這一刀給方青的感覺只有快一個字。
殺人刀。
活人劍。
萬象森羅光影現。
躍出在半空中的夜行人被一刀貫穿了胸膛,于半空中落下墜落在了巷中之中。
“當”
有金屬掉落在磚石上的聲音響起。
方青打眼一看,是一把短成兩截的斬馬刀從那夜行人的手中掉落。
原來。
在最后那一刻,他還是于半空中提刀阻擋。
但顯然。
他并沒有成功。
房檐下,郭清秋和李寶束手而立,臉上有些無奈神情。
他們兩人興沖沖地沖過來,卻發現孟一閑和信老已然砍瓜切菜般快收拾完了。
“恩?”
“恩?”
站在房檐上抽刀而立的信老與站在巷道中提劍而立的孟一閑同時回頭,看向腳步聲響起的巷口。
原本興沖沖跑來搶功勞的武人們這一下都傻眼了,紛紛停住腳步不再往前。
他們怕這兩位大爺認錯人把他們也給砍了。
大爺別動手。
都是你們的!
“咕咚。”
方青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下巴下的喉結一陣鼓動。
奶奶個腿。
他這是帶了怎樣的兩個人啊。
組隊組到了兩位殺神?
瞥過地上不少尸體的方青頓時覺得有些惡心,之前他不過是見到過服毒藥自殺之人,與這種被刀劍砍死的人完全不一樣。
加上自己的視力出眾,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他更覺有點難以忍受。
“快,快去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強忍著惡心的方青與郭清秋和李寶說著。
聽聞方青此言,兩人趕忙找起了活口。
活口當然是有的,不過大多是孟一閑劍下留下的活口。
“糟了!”
聽到李寶的聲音響起,犯惡心的方青頓時想了起來。
既然在宣德門口被抓住的賊人會服毒自殺,不留痕跡,那么這里被捕的賊人又豈會讓自己落入他們手中。
不好!
方青強忍惡心看向離自己最近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賊人,只見這賊人正死死咬著自己的蒙面巾。
好家伙。
拿蒙面巾浸透毒藥,這是早就想好要死了啊,就不怕萬一自己舔個嘴唇啥的誤傷么?
方青心里著急,猛地跑了過去,一手徑直扯掉黑衣人手中的蒙面巾,一手聚集起兩點力量值,一拳砸在黑衣人的下顎上,讓黑衣人張開了嘴。
“快,快弄點水來,幫他漱口。”方青喊著身后一眾禁兵,想要救回此人的命。
“喔,喔,我這有。”
一個慢了半拍的禁兵走了出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水囊。
方青扯過水囊就往這身穿夜行衣的賊人嘴里灌。
“阿青,小心!”
“師叔,小心!”
巷道中郭清秋和李寶的喊聲響起,同時,讓方青汗毛豎起的刀光閃起。
這一刻,人性本能的求生欲望噴涌而出,扔掉手中水囊的他一個打滾躲閃開來。
奔襲而來的郭清秋和李寶扶著地上的方青起來。
穩了穩心神的方青定睛看向方才那個身穿夜行衣的賊人,眼神一頓。
一把斬馬刀。
插在了夜行人賊人的左胸口,他自己的手抓著刀刃。
此人重傷也要揮出的一刀。
不為斬他。
而為自殺。
為了什么,能如此輕易地放棄性命?
這一刻的方青,眼中涌出些迷茫來。
夜風吹過,蒙面巾在巷道中滾動如野草。
“就這么幾個人么?”搖了搖頭穩住心神的方青問了別的事。
“是的,一共就這么幾個人,我和信老抵達之后所見著的人,一個不落,全在這了。”孟一閑已經將劍收入了劍鞘,用手指了指巷道中躺著的一眾賊人。
一個不落。
整整齊齊。
“就這么幾個,莫不是調虎之山之計?”方青憑著多年看連續劇的經驗想到了這一個可能。
卻得到了郭清秋的白眼。
“四直武士在這的人數成千上萬,即使我們跑了這么多人過來,太廟周圍還是禁兵重重,怎么調也調不完啊。”
聽郭清秋這么一說。
方青也覺得自己完全就想錯了。
“行了,來人吶,趕緊把這些尸體搬回去。”一位軍校招呼著禁兵們收拾著賊人的尸體。
雷聲大。
雨點小。
區區幾個身穿夜行衣的小賊不自量力,被輕松斬殺,這本沒有什么毛病。
但方青卻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方青回到太廟之后,還特意領著郭清秋和李寶將整個太廟巡視了一遍,仍舊沒有什么發現。
“沒道理啊,難道說這幾個人就是來送死的?”
方青還是覺得此事實在太過蹊蹺。
“師叔,有沒有可能,賊人只是想試探一下,戒嚴的力度到底幾何?”李寶扭了扭胳膊,有點懊惱。
剛才他跑得那么快,但在信老和孟一閑面前,還是什么都沒撈著。
“有可能吧。”
方青嘆了口氣,托著臉腮瞅著夜空。
找不出原因,那只能靜觀其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