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杰?!”喬琳琳看著眼前的王子杰,簡直有點不敢相信,一件破舊的軍大衣,頭發有些油膩,看樣子有幾天沒有洗了,下巴上全是沒有打理的胡子,一點大學生的樣子都沒有,看起來很怪,感覺跟三十歲一樣。
王子杰猛地一低頭。
“噯,老板,這件衣服怎么賣?”
“我不賣了。”王子杰猛地把顧客手中的衣服收回來。
“不賣了?你這人真奇怪!”
顧客在那邊嘮叨:“行了,119總可以吧?我是真的喜歡。”
低著頭的王子杰總覺得有兩道銳利的眼神在看著自己,這兩雙眼睛銳利的可怕,像是火眼金睛一樣把自己照射的無地自容。
他想趕緊走,可是圍著的顧客卻是在那邊嘰嘰喳喳的不肯相讓。
王子杰一咬牙,干脆不管攤位,轉身就走。
“王,”喬琳琳忍不住想要叫住王子杰,說句實話,喬琳琳高中的時候畢竟和王子杰是很好的朋友如今見到王子杰這樣,心里多少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但是又害怕周煜文誤會,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周煜文。
周煜文倒是無所謂,看著王子杰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慌忙離開,有些失神,見喬琳琳望向自己,便問:“看我做什么?你和他也算是朋友吧?去敘敘舊?”
喬琳琳聽了這話趕緊搖了搖頭,說:“我和他沒什么好敘舊的,高中的時候本來也沒什么交集,就是大學的時候一起考上了金陵那邊,才玩起來的。”
王子杰沒有聽到喬琳琳這句話,此刻的他只顧得一個勁的往前走,在路上跌跌撞撞的,這條青石路本來就狹長,現在又堆了那么多攤位在那邊賣東西,路上撞了不少人,有脾氣不好的低聲咒罵沒長眼睛么?
遇到這種人王子杰也不回話,只顧得一個勁兒的往前走。
“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周煜文還在看著王子杰離去的背影,而喬琳琳卻是主動的拉過了周煜文的胳膊,說道。
她今天穿著一件大號的工裝外衣,下身只是穿著一件灰色的打底褲,把她的雙腿襯托的又長又細,站在那邊很是好看,她不想在王子杰身上廢太多時間,兩人本身就沒什么事情,如果太過在意,說不定會被周煜文誤會。
其實以喬琳琳的心態,是很不希望與王子杰有什么瓜葛的,畢竟大學的時候,王子杰就是橫在周煜文和喬琳琳中間的一道橫溝,因為王子杰的存在,周煜文好幾次都對自己避而不見,大二記得有一段
時間,喬琳琳是特別討厭王子杰的,感覺如果不是王子杰跟著自己去金陵,自己早就和周煜文在一起了。
現在倒是對王子杰沒多大的恨意了,但是同樣,喬琳琳還是不希望自己和周煜文之間會因為王子杰而不愉快。
畢竟她現在很幸福,周煜文給她在京城買了房,又配了車,最重要的是周煜文愛她,這就夠了。
喬琳琳的心很小,前半生的時候沒人保護,她就表現的大大咧咧,而如今,遇到一個自己愛的,而且還有能力保護她的男人,她自然不想失去。
“嗯。”周煜文點了點頭,不再去看王子杰,轉身離開。
而一直往前走的王子杰壓根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他一直覺得周煜文和喬琳琳在后面看著自己,所以他鉚足了力氣往前走。
最后與一個抱著一大摞衣服的女人撞了一個滿懷。
女人被撞倒在地,衣服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王子杰,你這是干嘛呢!”穿著羽絨服的劉悅,揉著自己的屁股,瞪了一眼王子杰,埋怨道。
“我,”看著眼前的劉悅,王子杰一時失神,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他趕緊轉頭,生怕被周煜文他們看到劉悅,而周煜文和喬琳琳,竟然已經不見了身影,王子杰松了一口氣,還好。
“你看什么呢!快把我扶起來!”劉悅抱怨道。
“哦哦!”王子杰這才后知后覺,趕緊把劉悅扶了起來。
劉悅穿著一件粉色的廉價羽絨服,身子看起來有些臃腫,京城的天氣寒冷,尤其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不多穿幾件衣服,真的扛不住。
她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見王子杰還在那邊發呆,忍不住說:“發什么呆呀,快把衣服拾起來呀?不用看攤子么”
“啊,對,”王子杰趕緊低頭撿衣服,一邊撿一邊找借口的說道:“我想過來上個廁所來著。”
劉悅在旁邊看著王子杰在那邊拾起衣服的模樣,這個大男孩,彎著腰的模樣頗為滑稽,劉悅看著看著,突然就噗嗤的笑了。
“行啦,你快上廁所吧,我去看攤子。”劉悅接過王子杰手中的衣服,幫王子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瞧你,大冬天都忙出汗了。
王子杰尷尬的笑了笑。
“快去上廁所吧,回來我們吃飯,”
“噯!”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已經一年了,去年元旦節的時候,王子杰一個酒瓶子葬送了自己的學業。
不遠千里的跑到金陵給自己善后,父親更是當著劉柱父母的面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后面事情解決了,王子杰跟著父母回了京城。
那是自己最難熬的兩個月,那個時候王子杰發現,所謂的情情愛愛,在現實生活面前連個屁都不如。
被大學開除,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頭。
每天吃飯的時候父親一言不發,母親唉聲嘆氣,他們每一個動作都讓王子杰變得特別敏感。
好久之后,父親說,給王子杰謀了一個差事,在國企,是臨時工,一個月1500塊。
工資是有點少了。
“你踏實的干,過兩年,我和你媽再想想辦法,給你弄個編制是沒問題的。”
那兩個月,父親頭上的白發又增添了不少,但是再怎么,他們家也是京城的小資家庭,父母是雙職工,安排個工作是沒問題的。
又不指望王子杰賺多少錢,最起碼是有點事情干,比什么都重要。
“爸...”
在家躺了兩個月,王子杰第一次開口。
“我,我不想上班,我想做生意....”
“做個屁的生意!當初老子就不同意你去金陵!現在好了!?”
父親常年積壓下來的火氣終于爆發了,當時王子杰要去金陵,他就死活不同意,天子腳下的臣民,跑到南邊的小城市?
你去就去了,結果惹了一大堆麻煩!
害的自己被別人看笑話,現在還做生意!?
你是做生意的料!?
難道要家里賣房子來支持你!
“你什么都不要想!你就他媽老老實實的上班!”王子杰的父親嚴厲說道。
此時的王子杰在家里是毫無人權的,眼見著父親生氣,只能悶聲答應。
王子杰的父母再怎么,在京城也是有點關系的,2013年六月份的時候,王子杰被安排到了一個國企當工人。
雖然是工人身份,但是母親和王子杰說,只要堅持兩年,就可以轉到管理崗,月薪四千,公積金一千。
這在2013年,絕對是個好工作,另外按照當時的行情,真的可以入編的話,熬上幾年,月薪上萬也不是問題。
再加上王子杰家有房子,完全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只不過王子杰卻始終想著金陵的那個大學城,讓他夢碎掉了的地方。
工廠的工作不好做,每天早上七點到崗,下午五點下班,一
天下來忙的腰酸背痛,一個月只拿一千五。
這個時候王子杰第一次對人生感到迷茫。
他有時候趴在床上開始思考,人為什么要活著?
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大學生活在自己的眼前歷歷在目,他記得軍訓的時候,大家分一瓶老干媽,即使是最后一點,也可以摻點開水做辣湯喝。
還有拉個的時候,那個時候是真的快樂。
大家一起唱歌,老周抱著吉他在那邊彈唱,那個時候喬琳琳在跳舞。
那個時候,大家都羨慕自己。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后面全部都變了。
王子杰記得那個時候在和一班打架,大家一起晚上在操場里跑圈。
可是現在,全變了。
六月份,學生們開始實,空間里全是那種曬著未來可期的照片。
而王子杰卻只能在工廠里起早貪黑,
自己一輩子真的要這樣了么?
王子杰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里。
“這是你大姨朋友家的女兒,你瞧,漂亮不,不然你們見一面,交交朋友?”母親趁著王子杰回家,拿出照片。
王子杰皺眉:“媽,我才20呢。”
“20不小了,這女孩雖然比你大幾歲,但是是本科文憑,唯一可惜的,不是本地人,這個倒是很不錯,本地的,但是是個高中文化,你說這幾個你要不要都見一見?噯,你去哪里?”
“我回廠里了!”
同學們都在高大的寫字樓里實習,而王子杰的父母卻已經開始幫王子杰相親,王子杰感覺生活真的很累。
他不想相親,但是卻又不能拒絕,母親動不動就在那邊哭,父親也不愿意再與王子杰說話。
在這種壓抑的生活下,王子杰想,自己這輩子算是毀了,可能相親也不錯,生個孩子,可能那樣的話,父母就會轉移一些注意力。
于是王子杰想,那就相親好了。
“高中文化?”
“輟學?”
“打架?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你會不會家暴我?”
“結婚是沒問題的,但是房子要寫我的名字。”
“我媽說,彩禮要三十萬。”
“我都要給你生孩子了!問你要點錢怎么了?”
相親的女人都是外地人,但是王子杰搞不懂,她們為什么會有天然的優越感?曾幾何時,王子杰也是受歡迎的校草
高中的時候,追王子杰的女孩可以從海淀排到通州!
大學的時候,自己談的哪個女朋友沒有這些女人好?
搞不懂,這群女孩子哪里來的優越感?
外地佬!你們也配?
一群大專生都有優越感?
王子杰也和幾個女的見了幾面,有的女孩吃起飯來狼吞虎咽,臨走的時候多拿點餐巾紙都覺得是在占便宜。
還有那種女孩,進了電影院比自己還主動。
王子杰在那邊直皺眉,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兒啊!
最后王子杰全部拒絕了。
父母因為這件事又和王子杰鬧了一場,王子杰說不適合。
父親忍不住說:“你不看看你現在什么身份!你現在是打架被開除了!?你有什么資格挑!”
“我怎么就沒資格挑了!你讓我回來我回來了!讓我進廠我也進廠了!你到底還要我怎么樣!?難道就因為我犯了一次錯!我連我的婚姻都不能選擇了嗎!?”王子杰最終爆發了!
這幾個月他忍得太多了,他知道他對不起父母,但是他承受的不比父母的少!
為什么!?
為什么一切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震驚的說不出話。
王子杰摔門而出。
在王子杰最絕望的時候,劉悅發來了一則消息。
“我來京城了,”
那一天,王子杰去車站接了劉悅,劉悅沒什么變化,頭發長了不少,笑起來似乎也更加溫柔了。
他們一起吃了飯,王子杰給劉悅定了酒店安頓。
劉悅問王子杰最近過的怎么樣?
王子杰說挺好。
“嗯。”
那一次見面,兩人沒說什么話,但是卻保持著聯系,王子杰感覺,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理解自己。
而劉悅是唯一理解自己的。
他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和劉悅說了,劉悅鼓勵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爸,我想辭職,我想試一試。”回到家,王子杰對父親說。
父親坐在飯桌前,一言不發。
轉身進了臥室。
王子杰心中失落,
接著,父親出來了,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丟到了桌子上。
王子杰好奇的看著父親。
王子杰的父親,國字臉,臉上全是皺紋,有些有黝黑,不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