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當各地的聯合專案組到來的時候,得知該案件已經被偵破,所有人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大家可不是脹干飯的。
來的路上,所有人都做足了功課,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將這兩樁連環案破獲。
就連有調查思路的人都不多。
要知道,這些可都是精英,而非散兵游勇。
但他們都知道,他們此行不是來破案的,而是來給大眾一個心理安慰的。
他們來了,原本的調查隊伍接受處罰。
但原本的一個月限時破案,就又變成了一個月乃至是三個月。
大眾對聯合專案組的信心越足,給他們的時間就越多。
時間一長,只要不再出案子,社會也就穩定了,這件事情的關注度也就慢慢消散了。
連這些精英,都只能以拖為主,就不難知道當他們得知案子偵破之后的訝異。
而且因為周綺麗相對比較配合警方的工作,在她的指認下,辛隊帶隊一一指認了當初的犯罪現場,犯罪手法等等。
從第二案到最新的男童案,基本上都能對得上號。
周綺美的亡夫劉某,確實也是周綺麗的同伙。
她們兩個利用公交車作為載具和掩體,殺害選中的目標并且完美拋尸。因為熟知城中各個點布下的監控,所以他們都是在監控盲區完成的這些事情。
如果不是周綺麗親口說出來,警方很難懷疑到一個公交車司機身上。
到這里,本案基本了結。
聯合專案組也認可了江城警方的實力,且對破獲案件有最大功勞的辛隊、許平凡等人充滿了敬意。
辛隊的升職嘉獎和個人功勞、集體功勞都已經報上去了,許平凡也直接被破格提拔,從一個普通的小警察,前進了一步。
一切,都仿佛那么的完美。
除了……
《十年懸案,終于破獲!》
《喪心病狂,十年九命!》
《江城神探,警花辛穎!》
一條條新聞不斷播報,報紙上也全都是用這些開頭的頭版頭條。
沐嶺峰站在自己母親墳前,有些惆悵,不知道在想什么。
終于,他下定了決心,撥通了一則電話。
“喂……”沐嶺峰的聲音很溫柔。
“喂。”電話那頭,同樣如此。
從語氣不難聽出,這是一對有感情糾葛的人,甚至,這很像一對戀人。
“在忙嗎?”沐嶺峰問道。
“現在還沒,在去總站的路上,待會就要出車了。”周綺美一邊走,一邊和沐嶺峰閑聊。
兩個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有說有笑,氣氛輕松,直到……
“關于周綺麗的案子,我其實還有最后一個疑問,但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繼續下去。”沐嶺峰說完,眉毛不斷跳動,額角瞬間冒出了很多汗珠。
良久。
電話那頭回應道:“應……該……吧。畢竟……那是你的母親……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沐嶺峰手一抖,電話都差點滑落,他不斷快速的點頭,動作非常麻木:“嗯,謝謝,謝謝你的支持……那個……對……對不起啊。”
周綺美:“我妹妹嗎?沒事的,可能這就是命吧。”
沐嶺峰沒有回應。
“對了,我也非常抱歉,對不起……”周綺美也說了一句對不起。
“不怪你,畢竟事情……是你妹妹和劉某做的。”沐嶺峰同樣說了沒關系。
但周綺美,也沒有回應。
掛斷電話之后,沐嶺峰好半晌才停止了顫抖。
他看著墳頭,低聲道:“媽……本來該帶女朋友來看你的,她年紀比我大一些,但女大三抱金磚,我這一抱就是兩塊金磚。不過……對不起,下次再帶她來見你吧。”
沐嶺峰嘴唇有一些小動作,表明了他內心的復雜。
他最終轉身,走向外面的公路,并給掏出手機:“喂,辛隊,我想再見一次周綺麗。”
“周綺麗?怎么了?她馬上就要移交給檢察機關了,而且你沒有權力……”
“我是被害者家屬,我有話要跟她說。”
“那……好吧。嶺峰,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知道,越在這種時候,人有時候越難受,因為失去了半生奮斗的目標。接下來的人生中,你應該給自己找一些感興趣的東西,為自己而活,不要再為了仇恨而活。”
辛隊很關心沐嶺峰的狀態。
“我明白。”
看守所中。
周綺麗已經剃成了光頭。
“怎么?你是來罵我的還是干什么?沒必要,我馬上就要被判死刑了,很快的。”周綺麗倒是灑脫。
“聽說,系列案第一案,你說不出經過,也指認不了現場?”沐嶺峰開門見山。
周綺麗眉頭一蹙,沒有搭理沐嶺峰。
“十二年前,你被追債者綁走,最后是怎么逃出來,并且假死的?”
周綺麗依舊沒有回應。
長達十五分鐘的會談,但沐嶺峰并沒有問出任何有效信息。
他的疑惑,周綺麗解答不了。
辛隊在旁邊看的著急,覺得是沐嶺峰太執著了。
九條人命,周綺麗已經指出了八條了,剩下的那一條命案,她有必要隱瞞嗎?
年代過于久遠,加上是第一次殺人,很多人會選擇性遺忘不好的事情,這是很正常的。
當然,辛隊也理解,因為第一案的遇害者,是沐嶺峰的母親。
誰遇上這樣的事,肯定起碼想要知道一個為什么。
但周綺麗偏偏對這個案子印象不深。
“好了好了,時間到了,嶺峰,嶺峰!”辛隊拉著沐嶺峰。
沐嶺峰站起身來。
周綺麗也是,然后兩個人同時轉身,走向各自的房門。
不過中途,沐嶺峰轉頭看向了周綺麗。
而周綺麗,走得決絕。
“嶺峰,走啊?”辛隊發現沐嶺峰不動了。
“嗯。”沐嶺峰應了一聲,隨后低著頭走出了審訊室,他的身體,在不斷的發抖。
沐嶺峰,從周綺麗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哪怕他什么也沒問出來。
因為他的答案,無需周綺麗口述。
他,找到了那張真正的拼圖!
“辛隊,第四案被害人的照片還有嗎?”沐嶺峰問道。
“在我電腦上,怎么了?都說了,你不要關注這個案子了,這個案子已經結了,你……”
“我就看一眼。”沐嶺峰道。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但他終究是有些不甘。
“你真的是!”辛隊帶著沐嶺峰進入了辦公室,打開了自己的電腦,“這里,看吧,有好幾張,都有編號的,不過403號照片最清晰,角度最正,是之前拿出去拼圖的那張。”
“嗯。”沐嶺峰快速劃過,開始在第四位被害者的圖片里面尋找起來。
然后突然,他的手僵住了。
“不是周綺麗!不是她!”沐嶺峰痛苦的搖頭,閉上了雙眼。
“你在說什么?”辛隊不明白,看向電腦上沐嶺峰選中得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把頭發扎起,半轉身的樣子,猶抱琵琶半遮面。
這個角度,展現了她的完美側顏。
也能夠清晰的看到,她右邊耳背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有一剎那的恍惚,辛隊預感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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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綺麗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有些平時大家注意不到的東西,在光明的照射下,再也藏不住了。”沐嶺峰道,“比如耳垂。”
“周綺麗以前有耳洞,也戴著耳環,以至于我之前都沒有發現,她的耳朵背后……有一顆痣。”
一道閃電當空劈下。
江城,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