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大明
四月,元封率軍返回燕京,隨隊前來的還有傅有德一家,西夏王一家,由于李明贏的頑抗,西夏王室不得保留,改為世襲公爵,居于京城,并且不得出任官職,而傅有德一家,由于平亂有功,封侯爵,賞銀萬兩,其長子依舊領軍鎮守大同。
路過山西的時候,元封特地去五臺山清涼寺,與一名年輕和尚相談甚久,坊間流傳這個和尚就是大周末帝張承平,但是漢王并未承認,只是下詔重塑清涼寺大佛金身,又賞賜了千畝良田。
燕京正式更名為北京,作為漢的另一個首都,和南京遙相呼應,河北省更名為北直隸,按照南京皇宮的格式修建皇宮,地址選在中海南海之東,工程浩大,元封又不愿意強征民夫,影響農桑,所以只好螞蟻搬家,一點點的建造。
蒙古戰事已定,趙定安封狼居胥,平定漠北,蒙古人小兒夜啼皆可以其名止之,大軍南返,百姓無不夾道歡迎。
滿都古勒已經被擒,押往南京,以備太廟獻俘之用,北伐大軍不做停息,旋東進遼東,準備討伐高麗。
高麗王聞之,先發制人,派東北面元帥,知門下省事李成桂統兵北上,渡過鴨綠江以抗王師,李成桂行至半路,念軍餉糧草不濟,士氣低落,此去必然兵敗授首,與其送死不如回國一搏,取而代之。
李成桂大軍南返,占領松京,罷黜高麗王,旋又擁立傀儡,終于還是按捺不住自己取而代之的野心,再廢之,遷都漢城,以權知高麗國事的含糊頭銜上表北京,愿意稱臣。
漢軍也是久戰之師,士卒厭戰情緒強烈,鑒于高麗已降,元封便正式冊封李成桂為王,并賜國號“朝鮮”。
至此,北方大定,元封仿效唐制,在漠北設立安北都護府,管理蒙古各部,在遼東設立安東都護府,屯田鎮守,控制女真等少數民族,又改敦煌為西京,西涼國為安西都護府,永鎮西疆。
北京設立完整的六部衙門,管理北直隸以及安北、安東兩個都護府,以李善長為相,代管北京,漢王率隊返回南京。
此時的南京,已經擺脫了戰爭的陰影,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與榮光,秦淮河上依然是紙醉金迷,大街小巷千燈萬盞,徹夜笙歌。
漢王返京,百官到江邊迎接,黃土墊道,萬民歡呼,夾道歡迎,來到紫禁城前一看,到處都已經粉刷一新,戰火焚毀的午門箭樓重新修建,比以前更加雄偉壯麗,連廣場上的鋪地磚都換了一遍。
進了午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四下里花團錦簇,宮女太監都穿著簇新的綢緞袍子,御林軍金盔金甲,朱漆桿的金瓜斧鉞,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這才是帝王家應有的景象,元封興致勃勃,龍行虎步登上城樓,俯瞰紫禁城,不禁大為滿意,這些文臣打仗不行,搞建設還真是行家里手,這么短的時間就將幾乎被戰火焚毀的紫禁城修繕一新,真乃大功一件。
“這紫禁城修的真是金碧輝煌,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木料磚石油漆銅鐵啊,戶部的錢夠不夠用啊。”元封禁不住感慨道。
柳迎兒陪同左右,嬌笑道:“當然夠用了,不但夠用,還有富余呢,工部馮大人精打細算,把修繕皇宮剩下的邊邊角角都拿回家用了,一點也不浪費。”說著伸手一指城內某處,元封抬眼望去,只見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院正佇立在皇城內,看地點應該是某位大臣的宅邸。
“這是?”元封回望身后眾臣。
一個大臣慌忙出列跪倒,誠惶誠恐道:“臣冤枉!”
元封認得這是工部尚書馮一山,以前大周時期當過工部侍郎的,獻城的時候也有功勞,所有就留用了,沒想到卻是個貪贓枉法的大蛀蟲。
“孤又沒有說什么,你何來的冤枉?”
馮一山做賊心虛,額頭上滲出一層細細的汗水,囁嚅道:“那是臣的宅院,并沒有僭越啊。”
“哦,是這樣啊,有沒有僭越,有沒有貪墨就是另一說了。來人啊,摘了馮大人的帽子,送到都察院發落吧。”
兩個侍衛上前,將馮一山架走,眾臣戰戰兢兢,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的,元封也沒有了游覽的性質,打發了群臣,回武英殿的住所去了。
忽然一男一女兩個客人上門了,看服裝好像是西北人,專門奔著這家面館來的,小伙計揉揉眼睛,沖著柜臺后面喊了一聲:“兩碗面。”
那個女客又添了一句:“再來一壺酒,一碟干切牛肉。”
片刻后,酒飯上齊,兩人慢慢吃了起來,小伙計又開始愁眉苦臉的打瞌睡,柳迎兒對元封道:“慢慢吃,過一會有好戲看。”
元封摸不著頭腦:“京城街頭,首善之地,難道還有人作惡不成?”
柳迎兒笑而不語,指著遠處道:“來了。”
一群漢子氣勢洶洶的過來,拿著鐵錘鎬頭等物,來到小店門口,一人喝道:“三日期限已到,還不搬家,給我砸!”
元封頓時明白柳迎兒的意思了,強搶豪奪而已,不過單憑柳迎兒的本事,制止此事不在話下,為何把自己拉來,狐疑之下,他出來質問道:“你們是誰家的奴才,夜晚至此,強行拆遷是何道理?”
為首的漢子見元封器宇軒昂,這京中藏龍臥虎,他也不敢造次,便道:“我家老爺要建宅子,此間正好位于西北角,所以出資買下,沒想到他們拿了錢竟然不搬,這又是何道理。”
拉面館的老板此刻跑出來駁斥道:“這家門面靠街,盤下來花了我們一千兩銀子,你們扔下十兩銀子就要我們走,這不是逼人性命么!”
漢子道:“那我們不管,反正官府也判決了,你要是不服,盡管去告,我們等著你,不過奉勸你一句,想打贏官司那是做夢。”
聽到這里,元封心頭火起,怒斥道:“還有沒有王法!反了你們了!”
漢子冷笑一聲道:“過路人,莫管閑事,不然吃不了兜著走。”
元封怒道:“強取豪奪,這件事我非管不可,你家老爺姓甚名誰,在朝廷官居何位置。”
漢子根本不理元封,啪啪拍手,從街角走過來四個官差,抖著鐵鏈子道:“誰敢和王大哥叫板?”
漢子一指元封:“辦他這個多管閑事的外鄉人!”
話音未落,四下里沖出幾十個勁裝侍衛,二話不說就將官差和這幫惡奴按倒,那漢子還嘴硬道:“韓刑部家的人也敢動,活膩了不是。”
侍衛劈面就是一個耳光:“大內侍衛,想動誰就動誰。”
一邊的元封卻愣住了,主管天下刑名的刑部尚書都這樣,其余的官員可想而知,元封頓時明白了柳迎兒請自己來吃拉面的意思,望著她的眼睛嘆了一口氣:“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難啊。”
回去之后,元封并沒有立刻著手此事,而是物色人選,準備大刀闊斧的整肅。
依靠軍統司來做這件事不太合適,畢竟這種秘密機構容易尾大不掉,還是使用正規的三法司系統來的好,只不過人選難以確定,到底誰來牽頭呢。
想來想去,一個人選映入腦海,那就是當年的十三太保老兄弟,王小尕。
王小尕歷任盧陽縣壯班衙役,班頭,銅城州衙壯班班頭,甘肅省巡撫衙門總捕頭,陜甘總督衙門總捕頭,如今擔任陜甘提刑官,一直吃的是六扇門的飯,此人為人正氣,在他的管理下陜甘一帶甚是太平。
漢王手諭用八百里加急送往長安府,提刑官王小尕接到調令后迅速進京,馬不停蹄接任了大理寺正卿的位子,同時元封調派五千北伐軍老兵給他使用,專門清理官場。
一時間京城官場風聲鶴唳,許多做賊心虛的官員遞交辭呈,還有人妄圖焚毀工部賬冊,毀證滅跡,但是在大理寺的鐵腕打擊下這些伎倆完全無效,已經平定了天下的元封再無任何顧忌,下狠擊貪腐。
工部尚書馮一山下獄,刑部尚書韓德芳下獄,這只是一個開端而已,陸陸續續有更多的官員被拿問,以至于大理寺的牢房都坐不開了,只好借用兵營關人。
前周留下的官員被大量清洗掉,老宰相胡惟庸也未能幸免,他兒子胡璉在大街上縱馬摔死,老來喪子的胡大人憤而殺死了馬夫,被元封拿問,大理寺官差查封胡府,在這位素有清廉之名的老相爺家的池塘里,搜出了封存的一百萬兩銀子。
胡惟庸以下,上千朝廷大小官吏被治罪,就連京兆尹的三班六房衙役都統統被拿下,以可靠軍士代之,對于貪腐嚴重的官員,元封施以重刑,絞死以后,剝開肚子,去掉五臟六腑,用茅草充填,將尸體懸掛在城墻上示眾,以警示官員。
在整頓吏治的同時,元封也在改組朝廷,設立了大都督府,將其分為中、左、前、后、右五軍都督府,和兵部互相牽扯,兵部有權頒發命令,但是不直接統帥軍隊,都督府掌管軍隊的管理和訓練,但是沒有調遣軍隊的權力。
同時沿用周的內閣制,不再設立丞相,具體事務交給六部辦理,內閣只是作為皇帝的秘書處存在,至于司禮監則完全廢除,并且在宮門口設立石碑,嚴禁太監干政。
地方官府,則三權分立,設立布政使司管理民政,都指揮使司管理軍隊,提刑按察司管理刑名司法。
大刀闊斧的改組之后,一個久懸未決的問題提上了日程,那就是稱帝。
國號是現成的,只需要擬定年號便是,但那也是內閣的事情,和元封這個皇帝無關了。
奉天殿上,金碧輝煌,燈火奪目,但卻空無一人,來自西域的兩位小娘子正瞪大了嘴巴欣賞著這座壯麗的宮殿。
甘州小娘子尤利婭,涼州曹氏千金曹秀,都是第一次到江南來,和敦煌的宮殿所不同的是,南京的皇宮占地更廣,宮殿更加宏偉,只是用料上稍顯不足,那是因為元封生性簡樸,下令把該用黃金的地方改成了黃銅,能用其他廉價品代替的也都盡量代替。
兩個女孩子不由得看呆了,曹秀懷里的貓咪趁她不注意溜了下來,順著柱子蹭蹭的往上爬,急的曹秀大喊:“,快下來!”
貓咪不理不睬,居然爬到了奉天殿正上方的一面寶鏡后面,那是乾坤鏡,據古時期留下的寶玉磨成的,任何不是真命天子的人,如果敢于登基坐殿,就會在這面寶鏡的照射下無所遁形。
貓在上面藏著就是不下來,曹秀央求的望著御座之上的元封,撅起了嘴,元封哭笑不得,此時大殿上沒有太監和侍衛,只有他們三人,這兩個女孩常年留在敦煌,依然保持著原來那種質樸的本色,讓已經經歷過太多風雨的元封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時期。
唉,暫且就輕狂一回吧,元封脫下龍袍,順著柱子爬了上去,他身手矯健,在梁頭上爬行如飛,很快來到乾坤鏡旁,伸手去抓貓咪,那只怪脾氣的貓卻東躲西藏,元封一抓之下,沒抓到滑溜溜的貓身子,卻抓住了一張又薄又硬的卡片。
拿出來一看,是一張奇怪的方形卡片,上面已經沾滿了灰塵,吹一下,自用手擦一下,卡片上一張面孔栩栩如生,天哪,這不是我自己么!
元封大為震驚,蹲在奉天殿的梁頭上仔細端詳這張卡片。
姓名朱小強性別男民族漢出生1987年12月18日住址安徽省滁州市鳳陽縣城關鎮小崗路189號公民身份號碼341126198712183217右邊是一個頭像,和元封惟妙惟肖,只有發型不同,是貼著頭皮的短發,和夏南雨描述中“船越齋男”的形象卻是一致。
再看背面,左上方是一個紅色的徽章,正中寫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居民身份證簽發機關鳳陽縣公安局有效期限元封驚呆了,久久坐在房梁上下不來,那只該死的貓卻早已大搖大擺的爬了下去,溜之大吉。
毫無疑問,這個就是自己的父親,傳說中的“船越齋男”,“劉子光”,他的真名其實叫做朱小強,或許是因為名字太過難聽,或許是因為崇拜那本《鐵器時代里的主角,總之他拋棄了自己的名字。
父親和書里的劉子光一樣,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和這個世界陰陽兩隔,永遠不能交匯。
至此自己的身世已經有了結果,至于父親的尸骸到底在何處,也已經不是什么重要的問題了,就像張士誠說的那樣,他的骨灰已經灑滿大地,那樣也未嘗不失為一種歸宿。
次日,元封召集內閣官員,宣布了一件讓他們匪夷所思的事情,皇帝要改國號,而且要改自己的姓名!
國號定為“明”,也就是當初元封平定西域之后,看到日月當空,映入腦海的那個字,此前歷朝歷代的國號都是有出處的,萬變不離其宗,而這個明字也很有新意,元封雖然是武帝遺孤,但總歸是自己一手開創的新皇朝,想采用新國號也不是不可以。
但改姓名就實在令人驚訝了,元封給自己取的新名字是三個字,朱是父親的本姓,元是撫養自己的常遇春叔叔起的名字元封中的第一個字,而璋字則是母親闊闊真特穆爾為自己取的名字,這三個字合在一起就是: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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