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激戰到黃昏時分,東印度群島皇家陸軍登陸部隊一共發起了4次進攻都被打退,在付出七門火炮被摧毀,傷亡270余人代價之后,終于摧毀了防御部隊的一門澳洲小姐火炮,打死打傷防御部隊30余名官兵。
正面碰了硬釘子,在次日的進攻中荷蘭登陸部隊改變了策略,利用自身兵力雄厚的優勢采用正面佯攻,兩側同時發起猛攻的作戰方案,重點猛擊三道梁村守軍兩側。
火炮陣地設在兩側森林中,采取遠遠吊射的方式轟擊敵方陣地,將三道梁村炸的一片火海。
三團八營不甘示弱,用更加猛烈的炮火回擊,在你來我往的炮戰中打的有聲有色,關鍵時刻用炮火覆蓋荷蘭人的進攻部隊,造成對方慘重傷亡。
白熱化的鏖戰進行了整整一天,雙方都付出了重大代價,至傍晚時分不得不偃旗息鼓,因為天空中烏云密布,大雨又要來臨了。
戰場上
原本翠綠的田野已經被打的焦黑一片,到處尸橫遍野,炮彈坑連著炮彈坑,打著白旗的收尸隊正在收斂尸體。
三道梁村陣地同樣被炸得焦黑一片,幾座吊腳屋正在熊熊燃燒著,滾滾黑煙直沖天際,到處都是一片斷壁殘垣。
一天的殘酷戰斗下來,全力猛攻的荷蘭登陸部隊死傷超過500人,防守方死傷也超過了300人,弗里茨團長布置在三道梁村里的兩個連基本上被打殘了,已經數次補充精干民兵。
八營只有留守在溪流北岸的一個完整連隊,團炮兵連在今天的激烈炮戰中,摧毀了敵方4門火炮的同時再度損失一門澳洲小姐火炮,手中只剩下兩門澳洲小姐火炮,實力劇減。
滿臉被炮火硝煙熏黑的弗里茲團長站在溪流北岸的防御胸墻后面,臉色凝重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部隊傷亡過大,這些僅僅訓練5個多月的士兵們面臨著崩潰極限,戰斗力下降到一個非常危險的水平,必須盡快撤下來休整。
從二道梁村趕來的七營和300名民兵精銳正在進入溪流北岸營地,現在的八營將會后撤,補充兵員完成休整之后,在山梁上建立新的防御陣地,步步抗擊侵略者。
這將是一場艱苦的戰斗,荷登陸部隊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損失接近四分之一,同樣也要休整以后補充兵員再戰。
如今,荷蘭人在幸運海灣到三道梁村之間,建立了暢通的后勤補給線,可以源源不斷的把兵員和彈藥輸送上來,打一場消耗巨大的持久戰。。
擺在三團面前將是一場艱巨的防御戰,莫爾茲比下屬的五十幾個屯墾村莊已經進行了全面動員,數千民兵正在后方山梁上修建防御營壘,準備與敵方拼消耗,拼人力,拼時間。
這時,從一線陣地上撤下來的士兵們通過村口木橋,弗里茨主動迎了上去,看著這些渾身傷痕累累的士兵們舉手敬禮;“士兵們,你們表現的非常出色,我為你們而感到驕傲。”
“謝謝長官。”
“你叫什么名字,少尉先生。”
“報告長官,我是七營二連一排長李栓柱,我們排戰斗中損失29人,活著能夠繼續戰斗不足10人,如今補充了人手,奉命后撤休整。”
“嗯……李栓柱,我記得你是堅守一線營壘的部隊,在敵人猛烈進攻下始終堅守陣地,表現非常出色。”
“報告長官,盡忠職守是一個軍人的本分。”
“很好,二連的副連長犧牲了,我以團長的身份,現在火線提拔李栓柱為二連副連長,繼續兼任一排長,希望你率領部隊繼續勇猛作戰,為保家衛國盡忠職守。”
“遵命,卑職牢記團座大人教誨,為保家衛國盡忠職守。”
滿臉硝煙的李栓柱神色莊重地敬了個軍禮,他的臉上原有的一絲稚嫩早已不翼而飛,代之以戰火洗禮過后的堅毅神色,蛻變成一位合格軍人。
團長弗里茨神色嚴肅的回禮,用目光示意隊伍繼續前進,不要阻礙后撤部隊的道路。
就在這時
烏云翻滾的天空中雷霆炸響,連天接地的閃電照亮了半邊天際,一場傾盆大雨落了下來,將天地間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雨水世界。
“……黑衣衛作為耳目很不稱職,敵人打到家門口了都沒發現,眼不明,耳不聰,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軍方反響強烈,對此你們有什么解釋嗎?”
李福壽憤怒的將一卷報告砸向戴英才,戴英才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音顫抖的回答道;
“卑職有罪,請老爺重重責罰,黑衣衛重點監控放在了南方各州,因而忽略了爪哇島的情報收集,加之荷蘭總督府方面采取了嚴格的保密措施,致使情報延誤,駐巴達維亞情報站長因為嚴重失職,卑職已經派人對其執行了家法,請老爺明鑒。”
“哼,殺一個人有什么?”李福壽怒氣稍緩,重新又坐回到椅子上,冷聲說道;“莫爾茲比電報局陷入癱瘓,前線戰情無法傳達回來,我們坐在后方兩眼一抹黑,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回稟老爺,我們已經查清了相關情況,正要向您匯報。”
“哼,起來說吧。”李福壽冷著臉說道。
“多謝老爺不殺之恩。”
戴英才兩股戰戰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老爺如此雷霆怒火,知道這一次漏子闖得太大了,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的回稟道;“莫爾茲比電報局陷入癱瘓之后,卑職敏感的意識到是被敵探破壞所致,立刻調派手下得力干將青松趕赴巴達維亞,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已經得出結論,荷屬東印度群島總督府派遣了大規模的登陸船隊,目標正是莫爾茲比港。
證據有兩點;
其一,巴達維亞港,泗水港,三寶瓏港內運輸的三桅大帆船都極大的減少,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半個月以上了,駐巴達維亞情報站長竟然沒有發現,真是罪該萬死。
其二,為了印證判斷,青松果斷派人深夜綁架了總督府一名荷蘭官員,從他的口中得到了確切消息。
七省號巡洋艦率領11艘戰艦,護送多達二千余人的登陸船團離開已經有17天之久,目標應該就是香格里拉島。”
17天?
李福壽聽了之后猛然一驚,如此一來情況就對的上了,荷蘭人舍近求遠攻擊莫爾茲比,路途上耗費的時間加上匯合先期登陸部隊,最后攻擊發起的時間,差不多就是莫爾茲比電報局被毀壞的時間,大約在清晨6:20左右。
時間掌握的如此精妙,沒有內應是說不過去的。
想到這里
李福壽心中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戴英才敏銳的感受到老爺的怒火,匆忙解釋道;
“請老爺暫息雷霆之路,青松在拷打荷蘭官員時還發現了一個重要消息,就是總督府已經得到威廉三世陛下首肯,分封一位華裔商人為男爵爵位,享有封地采邑,這是東印度群島幾百年未見的奇景。”
“哦,具體情況如何?”
戴英才回答道;“青松覺得這個情況極其重要,因而順藤摸瓜的調查了一番,終于發現了這個潛藏在暗處的黑手奸細。
此人名叫盛葉云,是巴達維亞本地的一個經營絲綢茶葉商人,旅居爪哇島已經有三代人了,家族枝葉繁盛,嫡庶幾房發展到百余人規模,在巴達維亞本地華裔中很有勢力。
由于時間緊急,青松只能再次實施秘密抓捕,從其兄嘴里面撬出了重要消息。
原來從去年9月底開始,盛葉云已經被總督府方面招募,曾經前往大陸和澳洲搜尋相關情報,至于是否曾經去過香格里拉島,此人并不清楚。
結合總督府方面獲得荷蘭王國威廉三世陛下首肯,代為分封盛葉云為男爵爵位,黑衣衛認為情況已經很明了了。
為了證實我們的判斷,來之前緊急查詢了前往香格里拉島的旅客名單,從中發現了一個可疑的茶葉商人化名為李福田,一行三人曾經前往香格里拉島,在島上呆了13天,返回時只有兩人。
也就是說,他們留下了一個暗樁,極大可能就是襲擊莫爾茲比電報局的后手。
黑衛正在緊急梳理所有曾前往香格里拉島人員,從中甄別敵特分子,目前這項工作正在進行中,很快就會有眉目了。
青松結合種種跡象判斷;
認為盛葉云已經把我紅河谷勢力從大陸到澳洲的脈絡查探清楚,是敵特派前往香格里拉島的諜探分子,有可能會進一步策劃不利于我們的行動,提請上峰高度關注。”
“青松?是不是上次在科欽港策劃系列綁架爆炸行動的人?”李福壽問道。
“是的,老爺,青松原名淡震,是留在歐洲匯通銀行的江南學子之一,在語言和諜報工作中表現出很高的天賦,被我們招募為特別情報員,曾經破獲了匯通銀行巴黎分行的貪腐大案,于兩年前派駐印度站任情報站長,在加爾各達建立了相當有效率的情報網絡,表現一直很出色,如今改任巴達維亞情報站長,上任短短時間以來效率驚人,是我非常看好的得力干將。”戴英才恭敬的回答。
“嗯,不錯,這個青松真不錯。”
李福壽臉色總算緩和了些,敲打敲打是必要的,但總不能自廢武功,黑衣衛表現雖然偶有瑕疵,總體上還是得力的,于是他又問道;“你們一直把關注重點放在南方,有何所得?”
“回稟老爺,我們發現南方近期出現一系列的異動情況,表現很不尋常。
首先,我們探查到了南方維多利亞州近期采購了兩批軍火,全都是位于倫敦北郊的恩菲爾德鎮皇家輕兵器工廠生產的施耐德恩菲爾德步槍,總共數量高達22000支,并且配有巨量彈藥。
這是一種后期改進型單打一步槍,英國人在1866年開始把恩菲爾德M1853步槍加裝套件改造為后膛裝填,這批槍被叫做施耐德恩菲爾德步槍,廣泛裝備英國陸軍部隊和殖民地部隊,并且大量出口美國。
1868年,英國人在埃塞俄比亞平事兒,施耐德·恩菲爾德步槍第一次大發淫威,就把黑蜀黍打得屁滾尿流。
這是南北戰爭時期南方紅脖子和北方布拉喬亞最喜歡的步槍,死在它槍口下的人高達數十萬之眾,有非洲起義的奴隸,南北戰爭中的士兵,也有印第安人和俄羅斯毛熊。
在訓練有素的士兵手里,施耐德恩菲爾德步槍射速每分鐘可以達到十發,遠遠超過前裝槍的三發每分鐘,火力并不遜色于我們裝備的德制毛瑟1871彈倉式騎兵槍,而且射程更遠,精度更高。
這僅僅是我們探查到的,還有沒探查到的大宗軍火交易不知道有多少?
英國駐南太平洋特遣艦隊的軍艦秘密運送軍火,我們根本無從探查,也不敢動手綁架,只能在小酒館里面想方設法收集消息。
第三點,新南威爾士州政府從英國幾家老牌銀行借貸了數百萬英鎊巨款,進口了大量的棉布,棉紗,鋼制車輪,煤油,豬鬃,食鹽,各種鋼鐵制品等等,規模遠超需求。
第四點,新南威爾士州和維多利亞州借口防范匪患,已經開始集中軍訓民兵,這種現象是從上個月底開始的,據我們調查相關軍訓數十起之多,基本上以南方各鄉鎮為主,目前已經達到上萬人規模。
南方分裂跡象逐漸浮上水面,這種暗中的戰爭籌備工作愈發顯現,遲則半年,早則三五個月,澳洲恐有大變,卑職泣血懇請老爺重點關注。
香格里拉島是疥癬之疾,澳洲南方異動頻頻遲早會演變成心腹大患,一旦爆發開來恐有性命之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