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周德碰面之后,林湛也沒有什么興致在長安城里閑逛了,便領著林昭回了平康坊林家,沿途上還碰到了幾個相熟的人與他打招呼,都很是熱情。
林湛也沒有辦法,只能一一還禮。
到了自家家門口的時候,這位二公子嘆了口氣,開口道:“這一年多父親不在長安的時候,我走在路上從來無人搭理我,如今父親做了大宗師,這些人便連我也不放過了。”
相比較于周德那種可以輕易入太學的高官子弟,其他人找林湛的原因,多半是想進太學讀書,畢竟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官宦子弟,而太學的名額畢竟有限,尋常官員的子弟,也很難進入太學。
回到了林府之后,林昭與叔母打了聲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里居住,回到房間之后的第一時間,他便把那幾本書翻了出來,再找出自己從越州帶回來的幾本故事匯,認真比對了一番。
就這樣,林昭在林府住了三天時間,到了第四天早上,林家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林簡看向了自己的三個后輩,開口道:“等會吃完飯,我領你們去太學報道。”
三人都點頭應是,吃了早飯之后,便各回自己房間收拾好行李,準備跟著林簡一起去太學報道,而林夫人以及林湛,則是出門相送。
到了門口的時候,林昭從自己的包裹里取出幾本小冊子,遞在了林湛手上,然后微笑道:“二郎,這是越州那邊流行的故事冊子,我已經看完了,留著無用,送你解悶。”
林湛伸手接過這幾個小冊子,起先并不以為意,隨意翻開幾頁看了看之后,才發現與尋常山海經之類的故事書大不一樣,他覺得新鮮,當即喜笑顏開,對著林昭連聲道謝:“多謝三哥!”
林三郎呵呵一笑:“不用客氣。”
這位二公子,在京城交游廣闊,這東西到了他的手里,應該很快就會再長安城年輕人里傳開,到時候在長安辦故事匯,也就順理成章了。
林二公子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工具人,仍然抱著這幾個冊子,欣喜不已。
國子監所在的務本坊,本來就在平康坊附近,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國子監門口,此時林簡已經在國子監上任了三天,國子監門口的護衛見到他之后,都低頭行禮:“見過大宗師。”
林簡“嗯”了一聲,背負雙手,帶著三個后輩一路進了國子監的太學之中。
國子監除了一個祭酒之外,還有司業二人,也就是副校長,再之后就是國子監丞,主簿,錄事,以及各學的博士助教之類。
林元達作為校長,到了太學之后,與負責報道的主簿說了一聲,于是林昭等三人便順利入學太學,記錄完之后,這個主簿小心翼翼的看了林簡一眼,開口道:“大宗師,太學里沒有單獨的空學舍了,您這三個晚輩,恐不能住在同一個學舍里。”
一個學舍,一般是三五人一起住,這個主簿的意思是,林家這三個人,不能安排在同一個宿舍了。
如果是尋常的學校,分配宿舍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但是這里是太學,能夠進太學讀書的,家中多少有些權勢,因此這學舍的分配也是有講究的。
甚至有些人之所以進太學讀書,就是為了與某家的公子搭上關系,住進一個學舍里。
“不用刻意讓他們住在一起,看著安排就是。”
林簡沉聲道:“他們三人雖然是我的后輩,但是進了太學,便是太學生,與其他太學生沒有什么分別,照常處理就是。”
說著,這位大宗師轉頭道:“本官還有事情要處理,就由你領他們去見太學的博士。”
博士,就是各學負責授課的人,一般都是由新科進士,或者一些年紀稍長的宿儒擔任。
這個主簿立刻起身,開口道:“下官恭送大宗師。”
林簡點了點頭,剛想邁步離開,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回頭看向林昭,交待道:“三郎,在這里好生讀書,爭取歲末能薦送禮部,若你也能在這兩年中進士,你我叔侄也算是越州林氏的佳話。”
林昭從小就被母親林二娘教導,文學底子其實十分不錯,他又比較聰慧,只要在太學認真學上幾年,取中進士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畢竟被國子監薦送禮部的考生,比起其他上京趕考的舉人,在某些方面是有極大優勢的。
林昭點頭道:“侄兒明白。”
“有什么事情,可以來尋我,若是找不到我,就去平康坊尋你叔母。”
“知道了七叔。”
林簡囑咐了林昭幾句之后,便轉身離開,這個主簿這才上前,對著林家三個人滿臉笑容,開口道:“三位公子隨我來,我領你們去各自的學舍,等明天,太學的博士會給您們分配學堂。”
太學生里,盡是名門子弟,哪怕是宰相的兒子到了這里,這些國子監的官員也不一定會有這么客氣,但是林家這三個人不同。
他們是……校長的親戚!
頂頭上司的親戚,自然是要客氣一些的,不然上司發了火,他們這些人統統都不會好過。
林昭三人都是從越州初到長安,面對新環境都還有些拘謹,因此老老實實的跟在這個主簿身后,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學舍。
這個時代的宿舍,自然沒有什么上下鋪,而是一人一張床鋪,因為太學生的身份特殊,學舍的年紀還不小,按照后世的說法,約莫有五六十平左右,這么大的房間里擺了四張床,桌椅板凳以及柜子之類的家具都有。
甚至……比起林昭在東湖鎮住的地方,要好上了許多。
林昭本就不愿意與那兩個族兄住在一起,眼下正好分開,他被分到了一個只住了一個太學生的學舍里,此時這位舍友并不在學舍里,應該是去學堂讀書去了。
學舍的墻上,掛著太學生名字的木牌,此時墻上只掛了一塊牌子,林昭放下行李之后,小心翼翼的把木牌翻了過來,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齊宣。”
林三郎這才松了口氣。
“好在不是那個周胖子,那人在長安城名聲這樣壞,萬一與他做了舍友,將來我在長安還怎么混?”
放下了心之后,林昭在空閑的床位之中找了一個靠窗的,此時這個床鋪上還有不少“前輩”留下來的凌亂詩句,多是立志之詩,修齊治平之類。
林昭把行李打開,開始收拾自己的床鋪,他從小在鄉下長大,對于這些家務活很是熟悉,沒多久就把自己的床鋪給收拾好了。
他剛剛收拾完床鋪,在床上坐下來準備歇息歇息,外面就傳來了先前主簿的聲音:“周公子,那個叫做林昭的太學生,就是住在這里……”
然后林昭就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那本公子也住在這里了。”
這個聲音哈哈一笑:“先前就猜測這人可能要進太學讀書,果然沒有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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