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在范陽之亂時,被作亂的康東平,打的稀爛。
正因為如此,這支拱衛長安二百年的軍隊,至今沒有恢復元氣。
當然了,禁軍沒有很快恢復元氣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當初掌控長安的三位節度使,不太愿意看到長安禁軍迅速恢復戰斗力。
不過,隨著將來林昭與齊師道退出長安城,京畿以及洛陽這邊的兵力空虛,長安禁軍一定會得到迅速補充。
雖然這種兵源補充,在短時間內基本上不可能形成戰斗力,但是…禁軍的人數一定會撐起來。
因此,也會有人過來,瓜分禁軍這個蛋糕。
不過林昭之所以要派遣手下的將軍到禁軍去,并不全是為了瓜分這個蛋糕。
因為…
只要平盧軍先腳離開長安城,林昭的話在長安便不再像現在這樣好使,不管他現在在長安給手下安排了什么職務,別人想要拿掉,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而已。
因此,在禁軍里安插人手,就有了另一層用意。
那就是……試探朝廷的態度。
李玄通如果正常嗣位,那么在朝廷本就孱弱的情況下,哪怕這個小道士登基之后立刻變臉,至少三五年之內,朝廷還會跟林昭保持蜜月期。
也就是說,三五年之內,林昭在長安安排的人手,基本上不會有變動。
一旦林昭在禁軍里安排的人手,被朝廷撤換了,那么就代表著朝廷的風向已經正式轉變。
更要命的是,林昭準備在禁軍這種要害到不能要害的地方,安插人手。
這就導致了,哪怕朝廷想要表面一套,背面一套,也很難做到。
因為…朝廷想要與林昭翻臉,肯定要用禁軍當作本錢,而不拿掉林昭安排的人手,想要用禁軍與平盧軍作對,又不太現實。
所以這個時候,林昭必須要在禁軍里放一個人。
這一手對于林昭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留下來的這個人,必須對林昭保持絕對的忠誠,而且是長時間的忠誠。
這個其實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平盧軍的這三個將軍,都是跟著林昭一路打出來的,林昭把他們三個人之一留在長安,哪怕這個人被朝廷給迅速腐化了,要倒向朝廷,他說的話,朝廷也未必會信。
而且……
經過與司宮臺的接觸,再加上林昭在長安城的影響力,此時銅錢衛已經在長安深深扎根,雖然現在銅錢衛的情報能力依舊比不上司宮臺,但是假以時日,超過司宮臺絕對沒有什么問題。
所以,林昭也不擔心留下來的這個人會背叛自己。
三位將軍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裴儉撓了撓頭,對著林昭說道:“王爺,你是知道我的,我跟長安這些狗才相處不來,留在長安多半要惹事,我就不留下來了。”
裴儉這個人,在軍事方面很有天賦,但是在人情世故上著實不怎么樣,當年他身為禁軍中郎將,甚至想去刺殺中宗皇帝李沅,由此可見這個人,肚子里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彎彎繞繞。
林昭點頭,開口道:“如今幽州那邊契丹人不安分,裴將軍還要統領幽州軍,便不留在長安了。”
他看向齊勝與趙甫平,緩緩說道:“二位將軍,你們兩個人商量商量,留一個下來。”
這兩個人,都是朔方軍出身,被齊師道調派給林昭的將領,而且都是青州老鄉,聞言兩個人用青州話商量了一番,最終年紀稍大一些的趙甫平上前,對著林昭拱手道:“王爺,末將與齊將軍商量過了,由…由末將留在長安。”
林昭看了看兩個人,微笑道:“理由呢?”
趙甫平微微低頭,沒有說話,齊勝則是咳嗽了一聲,開口道:“王爺,末將畢竟姓齊,與齊大將軍乃是同族,為了避嫌,也不方便留在長安,趙將軍雖然也是朔方軍出身的青州人,但是他之前連齊大將軍的面都沒有見過,他留在長安,王爺能當心一些。”
林昭搖了搖頭,開口道:“我既然用二位當平盧軍的將軍,你們從前朔方軍的身份,我便已經都忘了,至于姓齊不姓齊的,也無關緊要,咱們與朔方軍,仍舊是同僚,又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關系。”
趙甫平低頭,開口道:“正因為王爺信任,我等才要更謹慎一些,末將愿意替王爺留在長安,王爺回到青州之后,平盧軍中若有冒頭的將領,再派來長安替代末將就是。”
林昭微微點頭,看向裴儉:“裴叔以為呢?”
裴儉咧嘴一笑:“這兩個齊老三帶出來的,都是難得的好苗子,老實說我一個都不舍得留在長安,不過非要留下來一個,那就還是趙將軍留下來罷。”
“相比較之下,趙將軍性格更沉穩一些,也更有耐心,他留在長安,能夠與那些官老爺們周旋。”
“那就這么定了。”
林昭起身,來到趙甫平面前,微笑道:“禁軍大將軍的位置,我盡量給你爭,不過這個位置現在是宋王李煦在做,不太好拿到。”
“即便拿不到,你最少也是禁軍的副將。”
趙甫平畢恭畢敬的對著林昭拱手行禮:“末將,多謝王爺栽培!”
“談不上栽培。”
林昭淡然一笑:“咱們都是互相成全而已。”
“趙將軍你留在長安,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別的事情,你身上的差事需要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每個月給青州寫一封信,上報近況即可。”
趙甫平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一番之后,小聲道:“王爺,您需要控制禁軍么?”
林昭搖頭。
“你一個人,做不來這種事情,還是安分一些,在禁軍里該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說到這里,林某人淡淡一笑:“莫說現在禁軍只有三四萬人,就是恢復從前十幾萬人的規模,五年之內也很難形成戰斗力。”
“五年之后,最多也就恢復到范陽之亂之前的水平而已。”
說道這里,林某人淡淡一笑。
“到了那個時候,禁軍多半已經不被我放在眼里了。”
平盧軍現在,零零散散的兵力加在一起,再加上沈徽在后方新征募的新兵,總兵力已經接近十萬。
當然了,這十萬人里,真正有邊軍水平戰力的,也就是林昭帶出來的這些人。
除了這些平盧軍“老卒”之外,應該就數幽州那些,被趙歇帶領著抵抗契丹人的幽州軍了。
而到了五年之后,有現在幽州北邊的契丹人做陪練,平盧軍現在的所有兵力,都能夠形成不遜色于邊軍的戰斗力,那個時候,平盧軍的火藥火器以及配合的戰法,也會更上一個臺階。
到時候,禁軍這些歪瓜裂棗,林昭還真不看在眼里了。
說到這里,林某人背負雙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看向三位將軍,舉起手中酒杯。
“平盧軍的未來,還都要仰仗三位。”
“來。”
越王殿下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滿飲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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