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
北原南風和夏目美緒相擁著,稍微溫存了一會,這才分開,換上了衣服。
整理衣服的途中。
北原南風微微彎腰,幫夏目美緒整理了一下身下的裙擺,然后順便伸手捏了一下她裙擺下彈性極佳,仿佛泛著迷人光澤的渾圓大腿,感嘆道:“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真好啊……”
“別拉……義兄,裙子會皺啦。”
夏目美緒輕輕踢了一下北原南風的腳踝,似嬌似嗔。
北原南風直起腰來,笑著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卻忽然頓住了。
他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猛的扭頭,看向正對著出云大社松林參道的窗戶。
推拉式的木質窗戶半開著。
一股異樣的感覺,突然在北原南風心中發酵。
登,登——
忽然。
單調的琴弦聲,從窗戶外傳了進來。
清冷的音色帶著一股悲涼,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
北原南風皺著眉頭,盯著窗外。
現在可才七點鐘。
“……是三味線,義兄。”
夏目美緒也注意到了異常之處,她來到北原南風身邊,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
清冷的琴弦聲,在夏目美緒說出樂器名后,似乎大了一點。
接著。
一道沙啞的女聲拉長音調,呢喃一般,伴隨著錯落的三味線伴奏,開始清唱了起來。
那種難言的吊詭感也越發強烈了。
應該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在清晨彈著三味線,然后唱歌吧?
“唱的是什么?”
北原南風將美緒護在自己身后,看著窗外,問了一句。
夏目美緒露出思考的神色,不確定道:“好像是舞伎表演時的曲目,小曲之類的。”
北原南風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注意到半開的窗戶外,不知道怎的……忽然就起霧了。
霧不知從哪升騰而出。
北原南風就稍微移開了一會目光,乳白色的霧氣就出現在了窗戶外,纏繞著,飄動著,就像流動的漿液。
而且,絲絲縷縷的霧氣,已經開始透過半開的窗戶滲透進屋子內。
登,登——
給歌聲伴隨的三味線伴奏,再次升調。
“真是個豐收的好日子啊。”
隨后,粗獷的笑聲傳來。
窗外有人一邊大笑著,一邊伴隨著錯落的三味線伴奏,大聲感嘆著今天是個豐收的好日子。
北原南風看了眼抱著自己胳膊的夏目美緒,示意她站在原地,接著獨自一人走到了窗戶處。
探頭看了眼窗戶外。
窗外。
明明昨晚還好好的現代化街道,已經變成了泥濘的土路,道路兩旁掛著石制的獸形裝飾,到處都是流動漿液般的霧氣。
而彌漫著霧氣的道路中央。
一個穿著素雅和服,戴著貓臉面具的女人,正抱著三味線,坐在路邊安靜彈奏著。
北原南風看了眼女人,接著扭頭看向泥濘土路右側。
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右側。
一個頭戴烏帽子,身穿狩衣,一手拿魚竿一手夾著一條肥美鯛魚,赤著腳的矮胖子大笑著,正大步向前走來。
很快。
那個矮胖子就來到了北原南風所在的窗戶下。
矮胖子夾著還在掙扎跳動的肥美鯛魚,放緩腳步,忽然抬起頭,看著探出頭來的北原南風,大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啊!”
北原南風沉默著望向他。
“要一起去釣魚嗎”矮胖子似乎不介意北原南風沉默,依舊大笑著,問了一句。
北原南風看了眼彌漫著霧氣的街道,終于開口了。
他面無表情道:“還是算了吧,還好天氣……你那么瞎,我怕你掉水里給我表演用自己打窩。”
三味線伴奏的聲音忽然一頓,帶著貓臉面具的和服女人稍微僵了僵。
矮胖子臉上的表情也一僵。
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不搭理北原南風,繼續大笑著,往前走去。
北原南風看著道路左側盡頭,那里彌漫著更加粘稠厚重的霧氣,目光根本穿透不過去。
而他也親眼目睹了那個矮胖子,就這樣消失在彌漫著厚重霧氣的盡頭里。
如同神隱一般。
接著,笑聲也消失了。
那霧氣仿佛連聲音都隔絕了。
“啊呀,真是一個好女子。”
“啊呀,真是一個好男子。”
北原南風看著左側盡頭,還沒反應過來。
另一側又傳來了說話聲。
北原南風重新扭過頭去。
右側盡頭。
一對身披破爛長布,勉強遮住身體的俊美男女,慢慢走了出來。
兩人赤腳走在泥濘的土路上,一邊前進,一邊注視著對方,同時帶著笑意,夸贊著對方。
三味線的伴奏依舊在持續不斷的響著。
北原南風看著這一幕,怪異感油然而生。
沒辦法。
剛剛還在現代。
突然就看到窗外換了個世界似的,任誰都會升起這樣感覺。
很快。
那對俊美的男女,也要走到北原南風所在的窗戶下了。
咚咚。
身后傳來了敲門聲。
北原南風回頭看了眼,夏目美緒小跑著打開了門。
七海澄子和須永姬月一同走了進來。
兩人也很默契。
須永姬月攬住了夏目美緒,一邊說著小孩子別看哦,一邊帶著她遠離開了窗戶。
而七海澄子則來到了北原南風身邊。
“……來得正好,這是搞什么?”
北原南風帶著些許疑惑,看向七海澄子。
七海澄子站在他身側,瞥了眼濃霧彌漫的窗外以及那對正在走來的俊美男女。
“我不知道,估計跟出云大社有關,但我沒參加過所謂的神議,所以不清楚。”
七海澄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接著話鋒一轉:
“不過那對男女我倒是認識。”
“哦?是誰?”
“速秋津日子和速秋津比賣,兄妹,原名速秋侶和速秋律,是邪馬臺時代,狗奴國的大率,算得上是高天原那位天照的近臣。”
“當初高天原那位天照坐上神譜主神的位置后,他們也跟著上去了,好像還蹭了個掌管山川河流的名頭。”
七海澄子看著越來越近,依舊在注視著彼此的俊美男女,扯了扯嘴角:“另外,我對他們的印象之所以那么深刻,我記得是因為他們父親管得很嚴,然后他們某天就生出了逆反之心,在一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行了閨房之事,還生下了八個孩子。”
北原南風瞪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后,將到嘴邊的吐槽咽了回去,問道:“所以……剛剛走出去的矮胖子是?”
“惠比壽,福神、財神、漁業之神。”
七海澄子回道:“不過當初沒有這個人,估計是后面曲解佛經之類的制造出來的亂七八糟的神。”
北原南風點了點頭,心中隱約有了猜測。
而說話的功夫。
那對互相對視,步伐賊慢,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俊美男女,也終于互相夸贊著,走到了窗戶下。
如開始的矮胖子一樣。
他們也停了下來,一同仰起頭。
“啊呀,真是一個好男子。”
男人看著北原南風,夸贊了一句。
“啊呀,真是一個好……啊呀?”
女子正準備也夸贊一句七海澄子。
但一抬頭。
她看清楚了七海澄子冷艷的臉,瞬間就僵住了。
夸贊也卡住了。
七海澄子看著忽然有些驚慌的俊美男女,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