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并沒有再前往府衙,而是在一眾甲士的環衛之下,徑直向著鷹狼衛的署衙走去。
晉陽城此時并不寧靜,城中在轉瞬之間便進入了全城戒嚴的狀態,一隊隊黃巾軍的軍兵從城外開赴入內。
許進不許出,大量的黃巾軍軍兵涌入了晉陽城中。
晉陽城,鷹狼衛署衙,此刻燈火通明。
黃天使者已經接管了整座鷹狼衛的署衙。
許安坐在經歷司的堂中,兩名符祝正在一旁給劉辟包扎著肩膀的傷口,羽箭已經被取出,放在了地上。
堂中數名穿著紅白兩色的鷹狼衛緹騎,也皆是面沉似水。
左髭丈八滿頭大汗的坐在堂中一角,他不敢言語,只是不停抹著頭上的汗珠。
一名身穿紅狼服的狼衛千戶匆匆走入堂中,半跪在地上,向著坐在首座的許安稟報道:“回稟主公,摔入里坊的三名弓手,有兩人尚有氣息,符祝已經對其進行救治,等其治好,我等立即著手審問。”
“里坊西側值夜的軍兵十二人已經盡皆身死,九人是一刀封喉斃命,三人是被箭矢射穿喉嚨。”
“鷹狼衛正在徹查里坊內,還有此處里坊周圍的坊市的詳情,請主公稍后。”
與此同時,郭大賢一身戎裝,抱著頭盔疾步走入堂中。
“稟明公,我軍已經徹底控制住了晉陽城。”
許安微微平復了一下心情,今天是他這么久以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若不是自己這數年以來,從沒有放棄過鍛煉武藝,若不是自己長久以來,從未有過半分的懈怠。
可能真的會被那刺客一擊得手。
這次出城為了前往塢堡,許安只帶了數十名黃天使者出身的鷹狼衛緹騎。
不過說到底還是長久的安穩,讓許安變得不再如同以前那般小心謹慎。
許安沉聲道:“城中騷動影響務必降至最低,我被刺殺一事不必遮掩,此時城中可能還有賊人黨羽,現在城中戒嚴,必須萬分小心,不要再引起過大騷動,否則晉陽城民心恐怕會有所不穩。”
許安雙眉微皺,刺客的身份并沒有查出來,那五人面目盡毀,根本無法看清面容。
那兩名手持環首刀的黑衣人,能在一瞬間殺死四名鷹狼衛的緹騎,絕對不是平常人。
要知道護衛許安的鷹狼衛緹騎盡皆都是軍中的好手,黃天使者出身。
那兩人的技擊之術絕對是屬于俠客中第一流,尤其是最后那名刺客拔刀一擊,許安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余悸。
左髭丈八終于是再也忍受不住煎熬,他直起身子隨后跪伏在地,請罪道。
“屬下監察失利,致使賊人潛入晉陽城,讓明公處于危險之中,還請明公治罪,屬下愿受任何懲戒。”
左髭丈八渾身顫抖,這是他的責任,全是因為他沒有監察到,才使得許安遭受伏擊。
“晉陽城內城防備,現在由鷹狼衛全權接管,你的兵權也一并交出來。”
許安停頓了一會,這才言道。
“可有異議?”
左髭丈八再度拜下,應答道:“屬下遵命。”
“其余處置,等到鷹狼衛探查之后,你先行回去吧。”
左髭丈八深深拜伏在地,顫聲言道:“明公恩德,屬下銘記在心。”
這一夜很多人注定是無眠。
第二日天色微明,一名鷹狼衛千戶走在前方,身后兩名鷹狼衛的緹騎拖著一名穿著囚衣,滿身鮮血的人走入了經歷司。
“稟大賢良師,兩名刺客一人在拷打之下不幸身亡,但此人已經招供。”
為首的鷹狼衛千戶半跪于地言道。
“此人已經招供,五人中有兩人乃是河東郡衛家的門客,其余三人是河東郡其余幾家出資雇傭的游俠。”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那滿身鮮血的囚犯已是奄奄一息,嘴中不停低聲喊叫著。
鷹狼衛的刑法和后世錦衣衛的刑法有些相同,許安曾經了解過錦衣衛的刑法,有一些行刑的方式,他也記了下來。
那些兇惡的酷刑確實讓很多鐵骨錚錚的硬漢變成了軟腳蝦。
據《明史》卷七十三《刑法志》載:“其最酷者曰琵琶,每上,百骨盡脫,汗如雨下,死而復生,如是者二三次,荼酷之下,何獄不成。”
每次用刑下來,囚犯哀聲震壁,血肉潰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慘毒難言。
所以當時人一下詔獄,就魂飛湯火,而一旦能從詔獄轉送法司,競覺得不啻天堂之樂。
許安一直記得一句話: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他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大亂將起的時代,強敵在側虎視眈眈,只要他露出一點虛弱,就會被其無情的撕碎。
對那些敵人動用嚴苛的刑法,許安在心理上完全沒有一絲的罪惡。
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
“河東郡……”
許安目光微凜,魏律那邊才傳來消息準備動手,他這邊就遭到了河東郡的刺客,這應該多半不是巧合。
很有可能是魏律那邊的消息泄露,讓河東郡的豪強世家警惕了起來,這才決定鋌而走險,派遣刺客過來刺殺他。
許安霍然起身,他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河東郡的豪強派遣刺客前來刺殺他,那么漢軍肯定也會選擇這個時候發起進攻,而魏律那邊也是可能已經遭到了襲擊。
許安冷聲喝道:“郭大賢。”
郭大賢立刻回答道:“屬下在。”
“即刻集結銳士營,隨我南下河東郡。”
“諾。”
郭大賢連忙應諾,快步走出了鷹狼衛的經歷司。
許安微微偏頭,繼續下達著命令。
“劉辟!”
“末將在。”
劉辟也是立即應道。
“河東郡有變,晉陽城防務由你全權接手,即刻傳信,八百里加急傳給徐晃、魏律兩人。”
“諾。”
劉辟干脆利落的應諾道。
許安的目光在劉辟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緩步走出了經歷司。
“并州,我就交給你和龔都兩人了,情況危急,你們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許安停在經歷的門口,沒有回頭。
劉辟躬身下拜,沉聲言道:“劉辟,必不負主公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