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秋,八月十九日。
作為了漢帝國上百年京城的洛陽竟然在短短旬月之間兩易其手。
先是許安帶領著黃巾軍攻克了洛陽,洛陽自此落入了黃巾軍之手,黃巾軍席卷關中,擊破兩都,已現并吞天下之氣,
但是隨后,袁紹背信棄義,因為一直受制于黃巾軍在西面和北面的威脅,而許安帶領大軍進攻轘轅關,也給袁紹帶來了一個絕好的機會,為了剪除這一威脅,袁紹選擇和南庭短暫的聯合。
袁紹命令使者潛入孫堅營中,和孫堅達成了密謀。
旋門關內被漢軍里應外合擊破,露出了縫隙,而從洛陽前往河內郡的兩關、孟津和小平津也相繼淪陷,袁紹帶領大軍親自奔襲河內郡。
于毒兵少不能抵擋,甚至險些被困死在了懷縣城中,幸好郭泰及時趕到,上黨郡的黃巾軍增援部隊也加入了進來,這才成功救回了于毒。
于毒帶領麾下剩余的部曲還有上黨郡的支援部曲一路北撤,退回了太行陘中固守天都關,并調遣了一部分地方守備的部曲,以及上黨郡的屯田兵前往太行陘北部的高都城作為后備。
于毒統領太行軍區,現為兵備道。
許安此前改防區為軍區,以兵備道統領軍區
太平道內實行九品分級制,將官職分為九品十八級。
其中四征將軍、四鎮將軍為正四品,四安將軍、四平將軍為從四品。
太平道發展至今,經歷了無數的惡戰,打下了大量的疆土,但是就是這樣,現在黃巾軍之中,官職最高者也不過才從四品。
現在黃巾軍之中只有四人的軍職是從四品的軍職。
平南將軍龔都,平西將軍呂布,平東將軍馬騰,還有中軍府府令賈詡。
閻忠如今是涼州的州牧,州牧之職暫時被定為正三品。
太平道之中,前將軍、后將軍為正三品,右將軍、左將軍為從三品。
許安在應天府前殿之中,接受眾人進言,進位車騎將軍,進為晉侯。
黃巾軍軍制仿漢制,前后左右將軍之上,設車騎將軍,驃騎將軍,衛將軍,車騎將軍正二品,衛將軍衛從二品。
一品暫時未設,不過對應的是漢帝國的三公和大將軍。
兵備道的官職品級被許安定為從四品,足以見兵備道的重要性。
于毒擔任太行的兵備道,在戰爭狀態之下有資格調遣太行軍區以內所有地方部隊甚至包括地方上屯田兵。
上黨郡歸屬于太行軍區,戰時所有郡兵皆歸于毒統管。
郭泰則是一路向著西方撤退,退守軹關陘中。
郭泰之前是上郡的兵備道,不過因為占據了關中之后,又被重新任成了河東兵備道。
回到軹關陘之中后,郭泰也是立即調集了河東郡的屯田兵前來助戰。
袁紹派遣軍兵試探性的進攻了幾次軹關陘和太行陘結果都已失敗告終,推演下來,要攻克兩關,必定要損失慘重,得不償失。
黃巾軍的地方屯田兵每周都要接受一次軍事集訓,每三月就要接受一次考核,他們雖然缺乏戰斗經驗,但是作為補充兵幫助防守關隘完全是綽綽有余。
不過郭泰和于毒兩人也只是只能保全兩關,河內郡終究還是被袁紹全部占據。
不過袁紹雖然是占據了河內郡,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掉入了賈詡設下的陷阱之中。
黃巾軍做出了要切斷南庭漢軍撤退道路的姿態之后,劉備不敢久留小平津,畢竟袁紹和他們可不真正的盟友,只不過是因為太平道的威脅暫時聯合了起來。
劉備毫不懷疑,若是真的被黃巾軍切斷了后路,袁紹絕對會對他動手。
黃巾軍做出姿態之后,劉備沒有耽誤一絲一毫的時間,直接便帶領著麾下七千余名騎卒星夜趕路,一路急行返回了旋門關。
而這意味著南庭在洛陽地區的軍隊全部撤出。
驅趕走了劉備麾下的騎兵還有所有的南庭軍隊,許安提前派人放給了“魑魅”消息,言說因為轘轅關一戰,黃巾軍損失慘重,又失去了作為屏障的河內,北方兩關,以及東方的旋門關,黃巾軍已經萌生了退意,準備撤出洛陽。
而后許安又直接下令,將撤離的時間定于八月十八日,魑魅很快也得到了這一個黃巾軍根本就沒有保密的消息,然后迅速的傳到了河內郡中。
袁紹得到消息,第一反應是懷疑,但是不管在如何的懷疑,他還是下令迅速的在孟津和小平津關集結了不少的軍隊。
許安在放出消息之后,下令徐晃領軍退出轘轅關,轘轅關雖然馬上就可以被攻破,但是現在攻破轘轅關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過許安在撤出了轘轅關時,還給皇甫嵩留下了一份禮物。
轘轅關中段第七關在十數架配重投石車的狂轟濫炸之下成功的被砸成了廢墟,又安排了軍卒將一些建筑物拆除用于阻塞山道。
南庭大軍想要再度兵出轘轅,那么清理這些障礙物都要花費起碼半個多月的時間,而就是這半個多月,已經足夠袁紹占據洛陽了。
八月十八日,許安按照計劃讓賈詡帶領著步卒和并州、上谷兩營先行離開了洛陽,向著函谷關先行撤退。
隨后許安親自帶領驍騎營向著洛陽的西南方撤離,派出了西涼營警戒洛陽地區北部的孟津和小平津兩關,最后又命令從廣城關撤離,鎮守著伊闕關的龔都撤離。
許安帶領著驍騎和西涼兩營在洛陽城的西南面,掩護著龔都撤出了伊闕和大谷兩關。
八月十九日的午時,黃巾軍全軍急行軍,最后一支黃巾軍也已經抵達了函谷關下。
洛陽距離函谷關并不遠直線距離只有五十余里,當然官道的距離肯定是要比直線距離要長許多,但是黃巾軍行軍速度也十分之快。
就在八月十九日的午時六刻,許安走在隊伍的最后方,牽引著戰馬作為最后一人走入了函谷關中,函谷關高大關門在許安的身后轟然關上。
太平道勢力也在這一刻,徹底的退出了洛陽地區。
而袁紹在確定了許安真的放棄了洛陽地區之后,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進軍的命令。
八月十九日的黃昏。
鞠義領著三郡烏桓的騎兵還有麾下的先登營迅速向南挺進,高覽則帶領著強弩營和武威營緊隨其后。
魑魅的探聽的消息很多都是黃巾軍故意放出的消息,這也讓袁紹對于洛陽地區的了解達到了一個非常之高的程度。
袁紹知道黃巾軍剛剛放棄了伊闕、大谷兩關不久,還知道了轘轅關中段被破壞的消息。
于是在袁紹的授意之下,鞠義進入了洛陽之后只是留下了數百名軍卒穩定洛陽秩序,然后便兵分三路,派人去接收伊闕、大谷、轘轅兩關。
八月十九日的凌晨時分,鞠義帶領著麾下的先登營星夜趕路,成功抵達了已經無人看守的大谷關中。
八月二十日。
伊闕、轘轅兩關皆是傳來了捷報,成功被占領。
袁紹軍占據轘轅關的西部六關之時,南庭軍只能站在第七關的廢墟之后眼睜睜的看著袁紹軍的軍卒占領轘轅關的西部六關。
八月二十一日。
南庭收到的消息比起袁紹來說要晚了一步,雖然繡衣使者經營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在洛陽地區,但是情報肯定沒有許安直接放給魑魅的那么快速,南庭終究是慢了袁紹一步。
南庭收到消息之后,便立刻讓蓋勛帶兵北上收取伊闕、大谷兩關。
蓋勛認為袁紹離洛陽更近,收到許安撤退的消息之后恐怕會立即派兵兵出洛陽,袁紹控制了洛陽,必然會想要收取洛陽周圍關卡,肯定會先一步抵達伊闕和廣成兩關。
而現在他麾下所統領的軍兵既不是精銳也不是老卒,甚至很多都沒有除了廣成關之外的戰斗經驗
但是詔令下達,難以違抗,蓋勛只能是帶領著麾下的軍將兩萬余人向北挺進。
而這時鞠義早已經散出了斥候,發現了蓋勛軍的行蹤。
蓋勛領兵約有兩萬人,除去兩郡世家的家兵還有從長安城一路跟隨而來的軍卒之外,其余的軍卒皆是臨時征募起來的鄉勇。
鞠義占據了伊闕和太谷兩關之后,并沒有下令替換旌旗,而是下令軍眾隱蔽,并于關外設伏。
蓋勛為人謹慎,他先派出了不少的騎兵先行偵察,自領大軍在后。
而這些偵察的騎軍注意力全在關隘之上,根本就沒有注意關外會埋下伏兵。
他們將兩關暫時沒有占領的消息告訴了蓋勛,蓋勛心中雖然仍然有些猶豫,但是兩關近在咫尺,若是掌握于手中,那么袁紹就算是占據了洛陽,也只怕是寢食難安,毫無用處。
于是蓋勛雖然還在遲疑,但是還是下達了軍令,兵分兩路向著兩關快速前進,準備接收兩關。
而這一切正中鞠義下懷。
蓋勛帶領大軍向著一路急行,不過他仍然沒有放松警惕,還是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探查道路。
而這一舉措也成功的發現了放松了一些警惕的袁紹軍伏兵。
眼見伏兵被發現,鞠義不再隱藏,下令大軍出陣。
三千先登營與兩千步卒橫在官道之前,攔住了蓋勛軍的北上之路。
實際上,此時蓋勛已經是騎虎難下,若是他麾下的軍隊還是當初的涼州兵,那么他還可以選擇撤退。
但是現在撤退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現在他的麾下不再是那些驍勇善戰的邊軍,而是一群剛剛拿起武器不到一個多月的農兵,現在若是撤退,只怕是那些士氣轉瞬之間便會落至谷底,從而引發連鎖反應演變成大潰敗。
蓋勛想過麾下軍卒的素質,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軍卒竟然會如此不堪,還不是遭遇了伏擊,只是發現了前方出現伏兵便是已經發生了騷動。
若是沒有廣成關那異常堅固的城墻,還有那些豪強世家出動的家兵,只是憑借著這些農兵,恐怕廣成關早已經是被黃巾軍所攻破了。
鞠義軍雖然兵少只有五千步卒,三千騎軍,但是他們卻沒有半分的畏懼。
五千步卒之中其中兩千人是鞠義的嫡系部隊——先登營,而另外三千人也是經歷過了東郡之戰和河內之戰的老卒。
而三千騎軍也是曾經公孫瓚麾下驍勇善戰的幽州突騎,公孫瓚戰敗之后很多騎軍便投到了袁紹的麾下。
兩軍陷入鏖戰,蓋勛只能是勉強指揮著軍卒防御,兩萬對陣八千,卻只有招架之力。
鏖戰至黃昏之時,鞠義登上土丘,觀察蓋勛軍的情況,很快他便發現蓋勛軍薄弱的地方。
蓋勛軍的前陣和中軍是由老卒組成,軍容還算嚴整,但是左右兩翼和后軍卻是陣型混亂,唯有數處地方還算嚴整,應當就是負責坐鎮維穩的老卒。
鞠義見狀也沒有猶豫,他召集了麾下的騎軍,將其分作兩隊,一隊交給了他的部將統領,另一隊則有自己親自統領,并約定了旗號。
天色漸晚,就在蓋勛因為天色的原因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之時,鞠義帶領著麾下的騎兵猛然殺出,襲向蓋勛軍的兩翼。
白日的鏖戰,已經是讓鞠義摸清了脈絡,外圍的那些臨時征募的郡兵如何擋得住曾經名聞天下的幽州突騎,尤其還是當這些騎兵裝備了新式馬具之后,沖擊力更為駭人。
新式馬具的出現,給了騎兵更大的沖擊力,更恐怖的破壞力。
很快左右兩翼便被突破,負責維持軍陣的老卒軍陣也被擊破,漢軍左右兩翼的軍隊轉瞬之間已是土崩瓦解。
蓋勛調遣援兵回援左右兩翼,但是為時已晚,鞠義擊破了漢軍的左右兩翼,趁勢掩殺。
蓋勛兵敗,最后僅剩數千人逃回了廣成關中。
向著伊闕關進發的另一支漢軍也遭遇了袁紹軍的伏擊,只不過他們并沒有蓋勛那么幸運,最終全軍覆沒。
自此,洛陽八關除西面的函谷關,南面的廣成關,最東方的旋門關之外,其余的關卡全部處在了袁紹軍的管控之下。
八月二十三日,持續了近月余的洛陽之戰。
三方的博弈,最終攥取了最大收益不是南庭,也不是許安,而是原本三方之中最為弱勢的袁紹。
轘轅關西部掌控在袁紹手中,而東部則是掌握在了南庭的手中,雙方沒有了相互進攻的興致,于是中央阻礙的廢墟,也就沒有人再清理。
最東面的旋門關雖然被南庭所占據,但是其實還算可以接受,畢竟自旋門關一路向西需要經過一條很長的走廊才能抵達洛陽,只需要在鞏縣和偃師駐兵便可以截斷從旋門關方向的進攻。
至于函谷關,雖然聽聞消息說黃巾軍損失慘重,恐怕短時間不會再出關東進,但是袁紹還是命令麾下大將路昭帶兵在洛陽以西要道之上的谷城駐兵,警戒關中的黃巾軍。
并且,最為重要的是,袁紹軍不僅僅獲取了洛陽之戰的勝利,還攻破了一直以來被黃巾軍所占領的太行八陘其中兩陘——滏口陘與白陘。
攻破了滏口陘、白陘,雖然袁紹并沒有能力向西侵攻太平道所掌控的并州腹地,但是卻是解除了黃巾軍對于河內郡北部以及魏郡的威脅,減少了需要駐防的軍兵數量,解放了一部分的兵力,讓袁紹可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在其他的地方。
不過袁紹雖然取得洛陽之戰的勝利,但是卻在另一處戰場之上遭遇了極大的失利。
另一處戰場正是青州。
泰山黃巾軍最終在盧盛的帶領之下擊破了平壽的青州兵。
田豐帶領冀州兵一路追擊,最終在八月十三日與泰山黃巾軍遭遇。
但是此時的泰山黃巾軍早已經是和營州刺史太史慈帶領的營州兵合兵到了一處。
田豐麾下共有冀州軍兩萬,青州一萬五千,泰山黃巾軍這邊,共有正卒兩萬人,泰山營六千,營州兵一萬七千人。
軍力相差頗為懸殊。
雙方于平壽城北二十里處展開了激戰。
鏖戰三日,雙方各有勝負,冀州兵兵少,但是因為處于青州腹地,各地的援兵源源不斷匯入田豐麾下,實際上勝利的天秤正向著冀州兵一方偏斜。
太史慈知曉不能再拖延下去,一面讓泰山黃巾軍之中的民眾合普通的青壯先走,一面找尋戰機。
連戰三日,太史慈熟悉了一些冀州軍的戰法,于是故意放出了缺口,冀州軍果然上鉤,前陣主將蘇由以為抓住了戰機,帶領親衛沖入陣中,親冒矢石。
而太史慈等的便是這個機會,指揮大軍的權利早已經被太史慈交給了盧盛。
太史慈帶鞬攝弓,單槍匹馬躍出陣中,彎弓搭箭,一氣呵成。
待眾人回過神來之時,蘇由已是被一箭封喉當場斃命。
太史慈馬加鞭直突重圍中顧馳而去,手持長槍連殺數人,待得一眾冀州兵反應之時,太史慈已是殺出了重圍。
亂戰之中,有不少的漢軍的騎軍想要攔截太史慈,但是戰馬剛動,馬上騎士已經是在載落于馬蹄之下,太史慈手中弓弦連動,追擊者,無不應弦而倒。
太史慈沖入冀州軍騎陣,斬殺蘇由而還,但是冀州軍前陣數百名騎軍竟無一人敢于追擊。
盧盛趁勢掩殺,田豐不敵,只能是且戰且退,最終退守平壽城,再無追擊之力。
八月二十日,十三萬泰山黃巾軍在營州兵的護送之下終于抵達了營州境內,十數日的時間,超過四萬余人死在了道路之上……
消息傳到洛陽,郭圖趁機諫言歷數田豐過失,袁紹勃然大怒,田豐被解除了別駕之職,遷為閑人。
袁譚是青州牧,他知道泰山黃巾軍之所以能逃脫,很大的原因在于青州兵實在是過于孱弱,他害怕田豐上書將青州的詳情告知袁紹,于是上書職責田豐,并編造罪責安在了田豐的頭上。
處罰田豐的文書剛過了黃河,袁紹收到袁譚的上書之后,更是怒火沖天,于是直接讓沈玉派出魑魅,將田豐收押入獄。
連番的大戰,助長的不僅僅是袁紹的威勢,還助長了他的狂妄和自大。
他的心中的狂妄和自大,在這一次的大勝之中蓬勃的生長……
八月二十七日。
小雨淅淅。
袁紹乘坐著華貴的車駕緩緩的行駛在洛陽的街道。
身穿著重甲大戟士環衛在車駕的四周。
雨水落在車駕之上的華蓋上發出了細微的聲音,讓袁紹感覺頗為怡然自得。
兩側的街道雖然經過了數次的修繕,但是卻是還沒有恢復往日的繁華。
車輪慢慢的滾動,車駕一路向著洛陽太廟的方向行駛而去。
此時的袁紹,正是志得意滿之時。
只是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巡視洛陽,宣示武功之時,就在豫州的陳都,一場針對著他的巨大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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