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之所以會找到信守誠來擔任這個監察部門的負責人,主要是有幾點考慮。
老同志一輩子在政府機關工作,在何平目前接觸到的信息中沒出過一點瑕疵,這證明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是非常出色的。
而他剛剛退休,正是閑的五脊六獸的時候,這個工作正好對他的胃口。老同志這輩子,好人、壞人都見過,對于生活上也沒有太大的追求,對于外部的腐化也有很強的抵抗力。
最重要的是他跟韓屯一點關系都沒有。
滿足這些要求,至少在何平看來,信守誠對于韓屯的企業來說是一個完美的監察人員。
搞定了監察部門的領頭羊,何平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信守誠畢竟是在衙門里工作了一輩子,雖然職業生涯后半程是在清水衙門圖書館里度過的,但對于職能部門的運行方式還是非常了解的。
監察部門的組建交給他沒問題,老同志對于這個新崗位也非常上心,第二天便走馬上任。
何平先是把信守誠介紹給村里干部們認識了一下,然后又交代了一些這個監察部的基本職責,剩下的事就得看信守誠自己的發揮了。
經過村委會的討論,信守誠這個監察部門負責人的工資定在了每月100塊,如果按照這個年代普遍的薪資標準來說的話,這個工資是非常高的。
這是何平跟村干部們強調過的,高薪養廉。
信守誠聽到這個數字連忙擺手,“可不敢給這么多,我一個退休老頭子找個地方發揮發揮余熱已經是很好的事了,哪里還敢拿這么多的工資。”
何平勸道,“叔,咱們這叫高薪養廉。您是監察部門的負責人,也得為以后你手下的員工考慮,你這個領頭的如果工資太低,那他們怎么辦?
我知道您現在退休了,對于生活質量要求沒那么高,可您手下的人總不能過的太寒酸。要不然被人家一筐雞蛋就收買了,那可就尷尬了,您說是不是?”
信守誠想了一想,確實是這么回事。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您就別客道了,企業有企業的運行方式,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給您開這么多的錢,還得讓您給干活呢。”
何平開玩笑道。
“哈,有工作最好,退休閑在家這段時間都快閑出油了。”
安排好信守誠的工作,何平還有一件事要干。
噴人!
養雞場下班之后,何平把所有員工都留下開大會。
會議主題就一個——浪費可恥!
“你們很狂啊!昂?大米白面不稀罕吃,倒了喂豬。怎么滴?領了兩天工資不知道東西南北了是不是?
忘了前幾年吃的都是啥了是不?用不用我給你們回憶回憶?食堂的,從明天開始,苞米面子窩窩頭每人每頓都給我發兩個,摻點高粱桿瓤子,讓這幫癟犢子都給我好好回憶回憶,以前過的都是啥日子。
剛他么的過上兩天好日子就飄了,你們有什么飄的資本?
飯菜不合口不是你們浪費的理由,過去吃不飽飯的時候樹皮、野菜都能吃。咋地?現在大米白面反而下不去口了?
我告訴你們,咱場子的錢那都是一個雞蛋一個雞蛋賣出來的,你們敢浪費一粒糧食,別說對不起大伙的努力,你們連場里的雞都對不住。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這兩句話以后都給我貼到食堂門口去。
那些浪費嚴重的,食堂的人都給我記著,一次警告,兩次罰款,三次開除。
誰有意見讓他找我來?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啥叫太上皇?我不管事的時候你咋弄都行,我要管事你們都得上一邊待著去。
訓完話,何平意猶未盡的向底下招呼道:“魏峰!魏峰呢?”
“誒,何平哥,在呢。”魏峰小跑著出來。
“別以為我說的光是養雞場,你們養豬場也一樣,回去都給傳達到位,別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面。”
韓兆軍因為這件事現在被鬧的灰鼻子土臉的,有他這個前車之鑒在,魏峰哪里敢怠慢,點頭如搗蒜:“何平哥你放心,回去我一定加強管理,杜絕浪費行為。”
何平滿意的點點頭。
“行了,天也挺冷的,我就不多說了,都散了吧。”
工人們慢慢散去,韓兆軍還沒走,垂頭喪氣的等在一旁。
“還杵在這干啥?”何平沒好氣的說道。
“何平哥,我……我知道錯了。”
何平哼了一聲,“嘴上知道錯了沒用,得看行動。以后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敢任人唯親,在場子里給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這個場長就不要干了。”
韓兆軍腦袋垂的更低了,低落的應道:“知道了,我以后一定改正錯誤。”
何平見大棒的效果已經達到了,甩出了個甜棗:“那個誰?愛英他舅,讓他上農學院找熊主任,他們那食堂正好缺人。”
韓兆軍抬起頭看向何平,沒想到何平哥還想著自家的事。
“何平哥……”他有些感動的說道。
“一碼事歸一碼事。你要記住,公私要分明。站在企業的角度,我是堅決不會允許你這種行為的,但做事要懂得變通,以你現在的人脈關系,給愛英他舅在別的地方找個工作難嗎?”何平緩和了口氣說道。
韓兆軍受教的點點頭,“我明白了,何平哥。”
大棒加甜棗,效果達到了。
何平拍拍韓兆軍的肩膀,“行了,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不要有心理負擔,以后戒驕戒躁好好干!”
“知道了。”
何平知道韓兆軍的心理負擔肯定不會那么快過去,他笑呵呵的說道:“好長時間沒上你家吃飯了,回去把愛英叫上,讓她別做飯了。晚上上叔和嬸兒那蹭一頓,咱哥幾個好好喝點兒!”
自從生產大出血之后馬冬梅干不了什么重活了,韓玉錚夫婦現在跟韓兆國兩口子搬到了一起住,幫兩口子干點活,減輕點負擔。
韓兆軍的臉上這才露出笑容,“好,自從你搬到鎮上之后,確實好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