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兆坤給何平配的大哥大和BP機,短時間內只能放在家里吃灰了,因為遼省這邊還沒有開始建基站呢,根本沒辦法用。
對于這種生意上的裝扮或者叫裝逼,何平根本不感興趣,現在的他不需要那些東西去點綴自己。
《紅高粱》劇組跟其他來到關東影視城拍攝的劇組并無區別,但只有何平知道在不久后的一兩年內,《紅高粱》這部電影將會創造出怎么輝煌的歷史。
對于這些后世留下屬于自己印記的經典作品的創作過程,何平是很好奇的,就跟《紅樓夢》劇組拍攝的時候一樣,他隔三差五就會來《紅高粱》劇組轉上一圈。
這陣子他們一直在進行一項最重要的工作,啥工作?種莊稼。
準確的說是拾掇莊稼。
前一陣春耕的時候,何平已經按照西影廠的要求,跟影視城南面的楊屯打好了招呼,他們村子今年的作物要全部改為種高粱。
雖說高粱也是糧食,可畢竟是請人幫忙,該給的補償肯定要給的,這筆錢是何平先替劇組墊上的。
《紅高粱》怎么能沒有高粱呢?
現在劇組只是在拍一些無關緊要的戲份,真正的重頭戲,都要等到高粱長起來,谷穗將熟的時候才行。
七月中旬,入伏。
氣溫進入了每年最炎熱的一個季節。
作家村的第一屆夏令營開營了,夏令營的名字是李拓和各大雜志、報刊商議之后最終決定的名字。
原因很簡單,現在各大雜志的集體活動叫法繁雜,座談會、創作會、筆會、培訓班等,叫什么的都有,內容無非是大家互相交流,前輩指教晚輩,采采風,順便吃吃喝喝。
何平來的時候順便提了一嘴,“干脆不如叫夏令營吧!反正我們的活動是按季節來的,干脆就叫春令營、夏令營、秋令營、冬令營。”
李拓有些遲疑,“只聽說過國外有夏令營。”
“廢話,他們倒是想有,夏令營是根據季節和假期來的。東北這邊四季分明,作家們參加這種活動也沒什么假期不假期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國外沒有這個說法,我們可以自己發明嘛,不要局限自己。”
李拓被何平這種隨緣的創造性說的無言以對,雖然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扯淡,但聽完還覺得蠻有道理的。
在征求了各大雜志、報刊的意見之后,作家村聯合全國十幾家文學雜志、報刊舉行的活動正式以“第一屆平縣作家村作家X令營”的名字命名。
所以這次活動的名字是“第一屆平縣作家村87年作家夏令營”。
嗯,非常具有童真氣息!
當李拓把夏令營的橫幅掛到園區門口的時候,他終于發現自己內心中的隱隱不安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了。
這尼瑪不是趕上小學生聚會了嗎?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經定下了,他也懶得掙扎了。
不過何平這個看似隨意取的名字,卻受到了廣大前來平縣的作家們的一致好評。
“這個好!以前一聽到座談會、培訓班這種名字,我就渾身不得勁,那感覺就像這要是參加完,你不交個幾千字的心得體會或者寫出一篇像樣的文章來,都對不起你來這一趟。”
“還是‘夏令營’好,聽名字就是來玩的!”
李拓沒想到這幫貨居然還能領會出這樣的精髓來,看來是自己膚淺了!
這次夏令營是作家村第一次舉辦大型活動,由于擔心沒有經驗,所以范圍控制的比較小。
第一批只有《人民文學》、《十月》、《京城文學》、《滬上文學》、《鐘山》五家雜志參與,后續視情況擴大范圍。
前來參加的作家一共二十人,另有資深編輯五人。
這次來的作家和編輯們都是第一次來,他們光聽來過作家村的主編、前輩們夸作家村建的如何如何好,但從沒來過,只能在腦海中想象。
這次來到作家村,才真正見識到了作家村的好處。
王安憶從小生長在滬上,這次是她第一次來東北,從上了火車她就好奇的朝窗外看去。
一路經過了平原、大河、丘陵、高山、隧道,來到平縣這座東北小縣城。
論起從平縣火車站下車到作家村的這一路倒沒什么稀奇的景致,當她到了作家村,才明白了這幾個月在作家圈子里傳的如火如荼的平縣作家村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若論起建筑的美感和規模,滬上這個馳名遠東百年的大都市遠比作家村強上太多,可若論起內里,她只覺得在作家村待的每一分鐘都比她在滬上待的要舒服太多了。
這座為了作家們而建的園區,無一處不在彰顯著它的格調和用心。
極具創意的壁畫和雕塑、湖邊獨處的木屋、童話般的樹屋……
更別提那些為了他們準備的各種場所和設施,光一個電影放映室就讓她沉迷其中。
放映機是何平購買的放映隊“淘汰”的機器,電影帶則是定期向放映隊租借的。不但如此,這里還貼心的準備了錄像機,很多香江、泥轟、阿美利加的電影錄像帶都可以看得到。
這對八十年代的年輕人們來說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短短兩天時間,王安憶已經愛上了這座作家村,她只覺得這地方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家園。
她甚至生出了長居于此的想法。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這事情并不是不可以。
她這幾年一直是專職寫作,今年剛被調至滬上作家協會創作室從事專業創作,在哪里創作又不一樣呢?
況且這里來去自由,既算自己長時間居住待的不習慣,又或者是在一處待的膩了,也可以隨時回滬上嘛!
想通了這個關節,王安憶高興起來。
下一步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說服她的丈夫李章。
她和丈夫李章是在81年初結的婚,結婚時她還是徐州的一名樂團指揮,之后調入滬上音樂出版社任編輯。
可是后來她實在是無法忍受坐班時間的禁錮,曠職離開出版社,這幾年便一直專職寫作,直到今年調入滬上作協創作室。
丈夫對自己一直言聽計從,想來應該不會費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