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筆墨劍意,這的確是他臨時起意,也是因為來了之后才聽說這件事。
而且這一路上,云山宗幾位師妹對那徐閑是頗為敬佩,也是讓朱榮令心有不平。畢竟他是云山宗目前煉氣期第一人,這兩個第一遇到一起,再經過一些人暗中推波助瀾,斗一斗,爭一爭,都在清理當中。
“這徐閑不知,我乃是云山宗書劍大家俞岱宗的弟子,筆墨劍意最是擅長,他和我比這個,必輸無疑。”朱榮令喜形于色,這一次比試,便是他長臉之時。
很快就有人取來筆墨紙硯。
其他弟子也都被這種比試方法吸引,畢竟這種法子,既比劍道修為,又比書法功底,而且并不真的動刀動劍,說文雅,那是一點不錯。
“朱兄打算怎么比?”徐閑沒整過這個,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那邊朱榮令心中鄙夷,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簡單,寫字,寫詞皆可,融入劍意,寫好之后各自交換閱讀,能從頭讀到尾的便算是勝者。”
這規則,的確簡單。
但徐閑不解。
“萬一,咱們都讀完,那算誰贏?”
這個疑惑,其他人也想到了,都是看向朱榮令。后者一笑,帶著一種自信之色:“徐兄放心,你我之間,必有一人無法順利念完。”
是迷之自信還是確有真才實學。
徐閑不懂。
但他有他的自信,那就是在劍道比試上,至少在座的這些,沒人能比他強。
“寫字寫詞都可,那就是說誰寫的多誰占優。”有人理解了一層意思。
“是這個道理,畢竟,多了,要抵擋劍意順利念下來,的確不容易,所以我看,這次他們兩位必然都是會寫一大段文章。”有人看透玄機,開始斷言。
“不錯,不過重點還是看劍道修為,這劍意,可不是那么容易領悟的,我修行十七年,還沒有踏入劍意這個門檻兒,實在是慚愧。”
“我們也沒有,畢竟劍意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
這個時候,徐閑和朱榮令已經是各自提筆,準備書寫。
眾人皆是仔細觀看,除了一些竊竊私語外,沒有發出其他聲響打擾兩人。
他們所在涼亭之外,此刻正好有一行人走來。
“前面是煉氣期的師弟。”一人微笑道。
“他們在做什么,咱們過去看看。”另外一人也是帶著一絲傲色。
他們是云山宗和五行門化精期的弟子。
這次招待,煉氣期招待煉氣期,化精期招待化精期的,以此類推。而這一次負責招待云山宗化精期弟子的五行門弟子里,就有木宗的楊修。
“是徐師弟。”
遠遠的,楊修就看到了徐閑。
對徐閑楊修還是很看好的,雖說對方和七師叔似乎有過節,但這個事情影響不到楊修。
靠近之后一看,又聽人介紹,才知是徐閑和云山宗的煉氣期第一朱榮令正在比試劍道,筆墨劍意。
“這個,朱師弟有些欺負人了。”同行的云山宗化精期弟子有人笑道。
“哦,此話怎講?”楊修眉頭一皺,對方語氣帶著調侃,顯然對徐師弟有輕視,這自然讓他心中不爽。
“楊師兄,你去勸勸,讓你那位師弟認輸吧,他根本不可能是朱師弟的對手。”那人一本正經道:“我們這位朱師弟,那是云山宗書劍大家俞岱宗的弟子,最擅長的,便是筆墨劍意,試問,你那位師弟如何能贏?”
楊修面色一變。
書劍大家俞岱宗的名號,他自然聽說過,那是云山宗二號人物,據說輩分比目前云山宗主都高,只不過這位性子懶散,喜好書法字畫,不想被職位束縛,所以才將宗主職位讓給了洛天瑜。
而以實力來說,俞岱宗才是云山宗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他的弟子,豈能是尋常人?
可真的讓徐師弟認輸?
楊修搖頭。
換做旁人,他或許會這么做,但徐閑沒這個必要。
對方來頭是大,但自己的徐師弟也不是泥捏的。師尊說過,這位徐師弟修為不怎么地,但劍道境界極高。
據說師尊是曾偷偷去黃門擂看過那張劍意貼后,才做出這番評論的。
想到這里,楊修笑了笑:“比試而已,誰輸誰贏又如何?況且,我這位徐師弟的劍道修為也不差。”
那人一愣,臉上有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表情。
“呵,既如此,那不如咱們賭一把,看誰能贏。”這人眼珠一轉,道:“我就賭手上這一塊木傀印,此物乃是一件不錯的中品法器,我那朱師弟若是輸了,這東西我就輸給你楊師兄……不過若是贏了,楊師兄便將你腰間那個木笛給我便可。”
他早就看上楊修身上這個木笛法器了,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得來。
楊修性子灑脫,何曾怕過這個?
“好啊,我賭了。”
兩人對賭,于是都看向涼亭之內,正在書寫的徐閑和朱榮令二人。
巧的很,這時,那邊又走來一群人,楊修一看,急忙上前行禮。
“林師姐。”
當中有林宜。
她在木宗地位極高。
“楊師弟。”林宜點了點頭:“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楊修將情況道出。
“徐閑?”林宜看了一眼涼亭,眼中帶著一股莫名之色,似有欣賞,又仿佛帶著一股嗔怒。
“這比試,徐閑必贏。”
林宜說了這么一句。
楊修一愣。
他押徐閑,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同門的緣故,但林師姐應該不是,要知道林師姐性子與常人不同。
一般情況,她從不會發表任何觀點。
但只要她說了,那就是心里已經認定的事情。
那幾個云山宗弟子自然不屑,但也沒必要說出來,心里暗道,等一會兒結果出來,你們五行門便知道厲害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涼亭之內,雙方已經各自寫完。
朱榮令寫了不少,洋洋灑灑,至少有百字。再看徐閑的紙上,居然就只寫了一個字。
只是因為距離愿意,旁人看不清楚罷了。
“不會吧,他只寫了一個字?”
“這是什么意思?這種比試,不是字越多越占優勢么?”
“搞不懂,許是自知不敵,所以故意這么做,到時候輸了也好有個臺階下。”
有這種心思的人都是云山宗的弟子,而但凡是五行門煉氣期的弟子,皆是微微一笑。五行門里的煉氣期弟子,差不多都經受過徐閑劍意貼的洗禮。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徐閑劍意的恐怖。
哪怕是對徐閑不滿,不屑,有敵意的那一些人,也不得不承認,可以在修為上嘲笑徐閑,但絕對不能在劍道上對其有任何質疑。
很多事情,紙是包不住火的。
就例如徐閑施展八荒劍氣訣,用劍鞘一擊將化精期的陸培杰震暈過去。
又例如,木宗的葉濟、水宗的戚瓊月,因為和徐閑私交不錯,所以他們的劍道修為,也有很大的提升。
所以這一場比試,在五行門弟子看來,可能結果是和云山宗那邊截然相反。
“一個字,若是徐師兄的話,倒也夠了。”
“是啊,一會兒閉上眼,千萬別傻乎乎的看過去。”
“是極是極,多謝提醒!”
是騾子是馬,現在該到拉出來溜溜的時候了。
徐閑和朱榮令對視一眼,兩人將各自寫好的內容折好,免得劍意外泄,之后分別起身,各自走到對方的桌子前。
“那,咱們一起?”
“好!”
朱榮令和徐閑笑了笑,隨后一起翻開紙張。
一瞬間。
劍意涌動。
外面樹上的鳥,瞬間被驚飛。
不光是旁邊的樹木,便是更遠地方的鳥獸,也都開始躁動。
徐閑看了一眼紙,面色不變,開始讀了起來。
而那邊,朱榮令,此刻卻是盯著之上那一個字,渾身哆嗦,嘴唇顫抖,似是用了全力,但哪怕他如何努力,這一個字,他偏偏就是念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