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蓉到底是臉皮薄，沒有滿足小艾琳的好奇心。
小艾琳雖然求知欲滿滿的，換著法子的打問，最終張明蓉只能將頭裹在被子里不出來應對。
小艾琳沒有辦法，最后無奈的留下一句：“明蓉姐姐，我家公子很厲害的吧，你以后若是頂不住了，可以找我幫忙的啊，不用跟我客氣的……”
張明蓉實在是聽不下去這種虎狼之詞了，只好躲在被子里用兩只手緊緊堵著自己的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現在的小姑娘都這么生猛的嗎？張明蓉感覺有些心累……
本縣大老爺和二老爺要同時升官調任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凡是覺得自己有點臉面的鄉紳大商們都紛紛前來拜訪，目的都是一樣的，要為兩位老爺踐行，感謝一下兩位老爺對本縣百姓的庇佑。
當然了，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正的原因還是看劉健和李旭升官了，借著這個機會加深一下感情。
劉健對這些人一向都是沒什么興趣，所以婉拒了。
這些人自然也知道劉健的風格和脾氣，也不去自討沒趣，反而都找到了李旭的門上，光是拜帖就在門房堆了厚厚一堆。
李旭看著那一沓厚厚的拜帖，都有些納悶一個小小的三水縣在被賊軍禍害過一次，又被自己抄過一次家之后竟然還有這么多的鄉紳，也是有點吃驚的。
不過雖然如此，李旭還是拒絕了這些人的宴請。
不過卻放出風去，飯可以不吃，但是如果大家伙非要表達對縣尉老爺的感謝和尊敬的話，縣尉老爺也是攔不住大家的熱情的。
這些人可都是人精啊，雖然看著不起眼，但是卻都琢磨出了這里面的道道。
縣尉老爺雖然不吃宴請，但是可以收禮啊。
這送禮雖然不見得有好處，但是如果不送禮的話那肯定是有壞處的。
縣尉老爺以后可能不在意誰家送了禮，但是肯定記得誰家沒有送禮。
縣尉老爺前途不可限量，以后萬一那一天想起來了，到時候來個秋后算賬，那可就沒地方說理去了。
這個味道琢磨出來以后，每天上門拜訪的人便是絡繹不絕。
基本上都是說上幾句恭喜的話，然后把禮單給李旭的管家一遞，然后就借口不打擾縣尉老爺就走人了。
兩天下來，門房收到的各類禮物就堆滿了兩間屋子，什么金銀珠寶，絲綢絹帛，字畫瓷器甚至首飾玉器之類的應有盡有，甚至還有送酒的送肉的送各類吃食的。
甚至還有一戶鄉紳親自把自己的兩個雙胞胎女兒都送到李旭府上，說是讓她們在縣尉老爺跟前伺候著。
李旭本來不想要的，結果聽說那兩個小姑娘都是十四五歲左右，生的雖然不能說國色天香，但是卻也是嬌俏可愛，羞羞怯怯自有一番風韻后便來了興致，讓人帶過來一看之后便留了下來，讓她們兩人跟著小艾琳以后就在自己身邊侍候。
兩個小姑娘幾乎生的一模一樣，穿上衣服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最后還是從小秘升級成了秘書長的小艾琳圍著兩人轉了好幾圈后發現了區別，然后神秘兮兮的湊到李旭跟前道：“公子，我知道怎么區分她們了。”
“說來聽聽。”
“那公子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
“說。”
“公子下次再跟明蓉姐姐晚上一起玩的時候也帶上我，我就告訴你。”
“啪！”
小艾琳屁股上挨了一下后才老實起來，低聲告訴李旭道：“心頭肉大的那個是妹妹，小的那個是姐姐。”
李旭聞言觀摩了一番后證明了小艾琳的觀察是正確的。
這兩個雙胞胎姐妹也有了新名字，姐姐叫做大咪，妹妹叫做小咪。
名字是李旭隨口起的，小艾琳聽說之后一邊咯咯笑一邊念叨著：“大咪的小，小咪的大，還是公子會玩啊。”
李旭臉色一黑，不想搭理這個畫風越來越不正經的秘書娘了。
聽說了縣尉老爺收下了兩個女子做侍女后，其他的鄉紳都后悔死了。
金銀財物哪有兩個小美女天天在縣尉老爺面前晃悠好使啊。
雖然也有人想要亡羊補牢效仿一番，但是卻都被守在門房里的一個腰間掛著柳葉刀的大長腿少女給嚇跑了。
啟程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劉健跟李旭是一起出發的，雖然他升任了耀州知州，但是卻也是要回京城一趟的。
除了按照慣例回去述職，另外還要跟連襟宋首輔見個面的。
接任劉健的譚澍已經到了三水縣，早劉健和李旭臨行的前一天晚上，三人一起吃了一頓飯。
這位譚縣令是個健談的性子，接著酒勁把最近京城里的一些熱點時事跟兩人細細說了一番。
李旭重點關注的是林如海掛帥出征的事情。
譚澍告訴他說林如海這次總共抽調御林軍和地方府兵共計五萬正兵，各級將領除了基層的那些各州縣的都尉縣尉外，剩下的中高層將領都是他的老部下。
而且朝廷這次還把御林軍中唯一的一支火器部隊神機營都配給了林如何調配。
李旭假裝無意問起那神機營的配置和那些火銃的威力，譚澍卻是不太清楚這一點。
畢竟他是文官，對于這些技術器械之類的東西大多數的文官都是不怎么感興趣的。
不口口聲聲說這些東西是奇技淫巧都算是開明的了。
李旭又假裝好奇問起神機營有沒有火炮，譚澍想了好一會才不確定的說好像是有，但是具體也說不上來。
雖然對于朝廷神機營使用的火銃李旭沒有見過，但是卻從各種渠道得到的消息已經可以確定現在的火銃還都是發射程序極其繁瑣的火繩槍，掄起實戰表現，根本無法跟自己的士兵使用的燧發槍相提并論。
不過這個消息回頭還是要讓譚綸和石達開他們兩人重視一下的。
至于朝廷的火炮，李旭也只是覺得需要重視一下而已。
他并不認為朝廷的如今能擁有多么先進的火炮，就算有幾門火炮，那也是要為威力太小，發射太慢，或者太過笨重，移動不便。
威脅也許有，但是肯定不能有多大。
譚澍這人好酒健談，喝多幾杯后就神秘兮兮的透露了一個所謂的勁爆消息。
“我聽說啊，林逸上次帶去的羽林左衛基本上完蛋了，但是卻逃回來了零散的幾個潰兵。據那些潰兵說，是魏人暗中派出了一支精兵藏在延安城中，然后伏擊了攻入城中的羽林左衛，才讓林逸大敗的。”
劉健聽得心中一凜，問道：“果然如此？這種大事文明可不能隨口亂說的。”
譚澍瞪大眼睛道：“劉兄，我譚澍是隨口亂說的人嗎？我有確切消息，那些潰兵被黑冰臺的人審問了一天一夜，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這消息豈能有假？”
看兩人聽得認真，譚澍心中得意，繼續道：“聽說，當時魏人隱藏在延安城中的那支伏兵使用的是一種非常精良的新式火銃，比起神機營的火銃來要更犀利，發射更迅速。那些潰兵言語之中對這種新式火銃頗為忌憚，一說起來就神情驚恐如見鬼怪。”
李旭瞪大眼睛驚訝道：“魏人竟然有這么犀利的新式火銃？難怪林逸會全軍覆沒。那朝廷打算怎么應對？如果魏人的火銃真的有這么犀利的話，那以后的仗還怎么打啊？”
劉健聞言也是看著譚澍，顯然跟李旭想到一起了。
譚澍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咂咂嘴道：“朝廷現在對這件事半信半疑，畢竟只憑幾個潰兵的話也不足為信。不過我來之前聽說已經有御史上書陛下要求兵部將作坊也模仿魏人研究制造這種新型火銃。”
李旭接過來道：“這位倒還是個明白人，不過新式火銃改良研究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魏人的火銃到底怎么回事還不知道呢。”
譚澍點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這次林如海出征除了要收復延安府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弄到魏人的新式火銃交給兵部將作坊研究仿制。”
李旭聽到這里也明白了，原來這次林如海帶著神機營出征也是因為得知了兒子兵敗的真實原因后才找朝廷要的。
以火銃對火銃，這的確是個應對的辦法，不過那也要看雙方的火銃代差有多大才行。
以火繩槍對燧發槍，呵呵，只能說想法很美好。
除了代差，李旭手中的火槍兵在數量上還占據絕對的優勢。
林如海這次注定是步他兒子的后塵的。
說了一陣火銃的事情后，譚澍忽然看著李旭道：“老弟，你可知道有人上表彈劾你了。”
李旭一愣，看著譚澍等待下文。
劉健也看了過來。
譚澍笑呵呵舉著酒杯跟兩人碰了一下，一口喝完后道：“彈劾你的是一個兵部給事中，小小的七品言官。彈劾的理由是你擁兵自重，不尊上官號令，鼓動鄉勇營跟御林軍對峙，是居心叵測，膽大妄為的謀逆之舉，要求朝廷下令將你拘捕入京送入黑冰臺的詔獄嚴加審查，并且映射你有可能是魏人的奸細，故意在大戰之前動搖軍心，甚至還說林逸上次大敗就有因為你動搖軍心在先。”
李旭聽得面色古怪，心道這個不知道死活的言官雖然是胡說八道，捕風捉影，惡意誣陷，擺明了是想要幫助林家父子脫罪，但是結論卻也算是歪打正著。
林逸可不就是被自己給收拾的嘛。
李旭在發呆出神的時候，劉健卻是聽得氣憤不已，“砰”的一拍桌子罵道：“兵部是林如海的地盤，屁股肯定是歪向他們林家父子的。林逸兵敗是他自己輕敵大意，卻反而怪罪到李旭身上，真是可恥可恨可笑。若非他林逸動了歪心思，李旭也不可能與其舉兵對峙的。林如海堂堂軍中巨擘，卻這般無恥的要將自己兒子戰敗的罪名推到一個小小縣尉身上嗎？真是一點面皮都不要了！”
看到李旭默然無語，劉健憤慨不已，譚澍急忙勸道：“劉兄莫要著急生氣。雖然這人是個無恥小人，但是朝廷也沒把他的彈劾當回事，宋相還專門為此事把兵部尚書叫去訓斥了一番，讓他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同時還讓御史臺的那些人也都管好自己的嘴巴，誰敢再亂說話就讓他滾蛋回家。”
劉健這才面容稍緩，看向依然沉默不語地李旭，勸慰道：“你別多想，風聞奏事本來就是這些御史言官的職責，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哪一個沒有被人彈劾過？就說宋相，剛進入內閣的時候每天彈劾他的奏表都堆滿了陛下的御案。這世道，只要你是要做事的人就會惹來非議，你可千萬莫要因為這些人的胡言亂語狺狺狂吠就自己失了分寸。以后隨著你走的越來越遠，這些事情更是免不了的。”
李旭沉默不語自然不是因為這個彈劾的事情壞了心情，他剛才只是在想自己一個小小的縣尉竟然也被人彈劾了，還挺有意思的。
以前看書的時候覺得朝廷上養著這樣一群職業的官方噴子是一件自己找虐的事情。
這些言官上噴皇帝，下噴百官，大到皇帝生兒育女立嫡立后，小到百官衣衫不整隨地吐痰交頭接耳，無所不噴，無事不噴。
而且噴的角度還各種新奇獨特，甚至能從皇帝隨手寵幸了一個路過的小宮女這種小事上引經據典，從盤古開天辟地一直說到世界毀滅，最后得出皇帝這樣干根本就是亡國之君的做派這種驚世駭俗的結論來。
一開始皇帝設置言官的本質是給自己立一個廣開言路虛心納諫的人設，結果最后往往淪落為朝堂上各派黨爭的武器，狗咬狗一嘴毛。
所以言官簡直就是朝廷上人憎狗厭的一個群體。
對于劉健方才的憤怒和對自己的安慰，李旭心中還是有些感動的。
正準備說話的時候，譚澍卻笑道：“李兄弟，劉兄說的是這個道理。被人彈劾的越多，說明你越有本事。不過彈劾你的那個家伙雖然朝廷沒有處罰他，但是卻有人幫你報了仇。”
李旭和劉健聞言都好奇的看了過去。
譚澍笑道：“靈玉長公主堵在那幾個家伙門口，等他出門的時候說是他沖撞了公主鑾駕，用鞭子狠狠地抽了那家伙一頓。我離京的時候那家伙還躺在床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