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剛才那個司機。
他才是秦棟國。
那個......本該失蹤的人。
還有剛才那輛載過他們的出租車,據皮阮說,那輛車現在還被當做證物,扣在警方痕檢組的手里,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還湊巧載上了他們。
巧合么?
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胖子連牙關都在打顫,剛剛發生的一切可比噩夢恐怖的多,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里是現實。
是屬于他們的現實世界!
而不是只有熟睡后,才會推開的那扇黑色鐵門后,詭異的時空。
他冥冥中有種不知能不能稱作是預感的古怪感覺,夢境與現實之間的壁壘似乎正在被什么東西侵蝕。
二者之間的界限正在變得越來越模糊。
而不加以限制,任由它發展下去的結果就是,終有一天,噩夢中的那些鬼東西......會降臨人間。
就像剛才發生的事一樣。
他完全無法想象......不,他是不敢,也強制自己不去想。
如果醫生沒有叫停,而是由著那個叫做秦棟國的“人”一直開下去的話,跟隨著那輛甚至都不清楚是否真實存在于這個時空這個時間節點的車,他們最終會到達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盡頭處.....會不會同樣矗立著一扇漆黑色的門。
還是隱藏著凌駕于他們意識之上的未知。
坐在那輛車中的感覺他記憶猶新。
像是身處冰窖,陽光都沒有了溫度。
那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感覺。
中年人對醫生說起的話此刻忽然浮現在胖子的腦海里,像是一根針,從腦后直接刺入,冰冷,突然,卻又極其清晰。
清晰地仿佛中年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還有最后的一小撮人,”中年人如是說:“他們占的比例極小,小到我們一開始幾乎忽略掉了。”
“他們會被深紅選中,”身體前傾,中年人沙啞著嗓子:“選中......侵襲這個世界。”
胖子的喉嚨狠狠滾動了幾下,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對面,醫生已經拿起了手機。
“把嘴閉上,”醫生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就用平靜的語氣如此說:“現在立刻派車來接我們,位置我已經發給你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親自來,如果我沒有在車上看到你,之前的協議全部作廢。”
話音剛落,江城就掛斷了電話。
他似乎根本就沒打算聽對面說話。
此刻胖子很明智的閉上了嘴,因為醫生現在的心情明顯不大好,在他的印象中,他幾乎沒見過醫生這樣。
尤其他還知道醫生的電話是打給了誰。
那個中年男人。
陳曉萌帶來的。
20分鐘不到,甚至更短一些,就有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急停在他們面前,開車的人顯然車技很好,停的位置恰到好處。
江城上前一步就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然后坐了上去。
胖子愣了愣,反應過來后拉開了后面的車門,但他剛要坐進去,就忽得頓住了,緊接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他咽了口口水,臉色也變得難看,當然更多的還有恐懼,以及必不可少的尷尬。
后排座椅上坐著個身穿棒球服,戴著棒球帽,腦后扎著利落馬尾的女孩。
女孩斜翹著腿,壓低的視線剛從先一步上車的江城身上收回,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一雙銳利如箭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像是要將他拆解。
勾起嘴唇,夏萌象征性的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嘴角尖銳的虎牙露出,看在胖子眼中貌似反射著寒光。
“來呀,”她笑著說:“死胖子。”
胖子喉嚨狠狠滾動了一下,他求救似的看向醫生,但后者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的身上,最后無奈,他也只能上了賊車。
但他十分識相的縮在車門邊緣的位置,盡量不與夏萌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
眼神也是一樣。
可倒是夏萌十分熱絡的湊了過來,她從身后翻出了一根繩子,就是之前從趕車的大爺手里買來的抽驢子的那根。
不久前被警察當物證扣下了,但如今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來的時候,她與龔叔叔有言在先,江城有用,暫時不能動,但這個死胖子可不在協議范圍內,畢竟當年威脅自己這個胖子也是出了力的。
她十分不矜持的摸了胖子手臂一下,后者嚇得立刻就挪開了,然后諾大個身體緊緊貼在車門上,一臉你再碰我一下我就跳車的決絕。
夏萌臉上的興致更高了。
就在她想了想,眼角逐漸像狐貍一樣微微彎曲時,副駕駛的位置突然傳來江城的聲音,自從他上車,還一句話都沒有說。
開車的中年男人也是。
兩人沉默的就像是兩根木頭。
“盯上你們的那些家伙,”江城說,“也找上我了。”
聞言夏萌臉上的戲謔瞬間潰散,她立即看向江城,重新浮現在臉上的是從未有過的凝重,愣了半晌,她才壓低聲音開口問:“你說什么?”
“你聽清了,所以別問廢話。”江城冷冷說。
開車的中年人倒是顯得十分平靜,其實在他接到后者電話后,就大概猜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在江城簡單敘述了一遍事情的緣由后,車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夏萌的眼中不斷有東西閃過,她貌似想說些什么,但還未開口,就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視線從她身上掠過。
抬起頭,正巧在后視鏡中瞧見龔叔那雙剛剛移開的眸子。
“他們的動作比我預估的要快,”中年人第一次開口,聲音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喜,胖子甚至皺了皺眉。
他向右打方向盤,車輛駛入一道十分狹窄的岔路。
這里顯然少有人來,路況十分差,是坑坑洼洼的砂石路,車輛顛簸不停。
又向前開了一段,路中間突兀的出現了幾個麻袋。
鼓鼓囊囊的,表面呈現出凹凸不平的粗糙質感,里面貌似塞滿了砂石,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些麻袋丟在這里,應當是充當路障。
果然,在看到他們的車駛來時,兩側的樹后鉆出來幾個年輕人,也不用招呼,就干凈利落的搬開麻袋。
車輛繼續向前行駛,在他們正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大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