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李白幾乎就是遺言的話,胖子抓著她的手眼眶泛紅,淚水在里面不停打轉,他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白說的是最優解,讓邵童做替死鬼并不明智,大家也都懂,但從情感上講大家都不希望離開的那個人是李白。
院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聲,像是有許多人在朝著院子靠攏,鞋底摩擦地的聲音冗長的讓人煩躁,就好似所有人都腳不離地,在地面上摩擦。
“來不及了,把那碗白飯給我!”
李白掙扎著要坐起來,她也怕死,但現在她能做的就是不拖累朋友,江城王富貴還有堯舜禹,他們一路走來不容易,可惜她能陪三人的路到此為止了。
江城從身上摸出那塊木牌塞進李白的口袋里,“雖然我不清楚這塊木牌的作用,但你帶在身上,或許有用。”
捧著那碗白米飯,李白顫抖著拿起筷子,就在她已經接受自己的宿命時,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同時也取下了她的碗。
“你……”李白疑惑的看向這個人。
邵童一手拿著碗,另一只手指了指李白的口袋,語氣平靜道:“別那么著急死,我能翻譯那塊牌子上的字。”
“你能翻譯?”胖子喜從天降,“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唐啟生和祝捷的臉都氣的變色了,江城掃了邵童一眼,沒說話,倒是張啟正望著邵童點了點頭,“好心機,你是在試探我們,如是我們鐵了心拿你當替死鬼,你就帶著這個秘密去死,這樣我們也就永遠失去了解讀木牌的機會。”
邵童笑了笑,一點也沒給張啟正面子,“老家伙,你和這兩頭蠢貨都該感謝江兄弟,還有李白小姐,沒有他們,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唐啟生祝捷何時受過這份氣,拳頭攥的直響,但礙于邵童所說的信息,又不敢真的對他做什么。
“你最好沒有騙我們,否則相信我,你的下場會很難看。”唐啟生輸人不輸陣,對著邵童冷笑說。
接過木牌,邵童指著木牌一面說:“這面是正,上面寫的是生人開路。”然后又將牌子翻過來,“這面是反,上面是死人回魂。”
“這塊牌子不僅是打開稻頭村的鑰匙,更是復生儀式不可或缺之物,有了這塊牌子,只要使用得當,李白小姐今夜未必會死。”邵童篤定道。
眼見眾人不信,邵童也不廢話,他拿起牌子,正面對外,順手放進自己的口袋里,接著又拿出來,給大家看。
胖子瞧了瞧,沒看出什么問題,可這都在邵童的意料之內,第二次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將牌子翻過來,反面沖外,然后又將牌子放回口袋,但這一次再掏出來時,大家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怎么…怎么這牌子又翻回去了?”胖子瞪大眼睛,他剛才明明記得是反面放回去的,但拿出來就又是正面朝上。
邵童深吸口氣,神色變得凝重,“問題就出在這塊牌子上,這不是普通的木牌,是湘西趕尸匠所用的驗身牌。”
“據傳趕尸匠這行當最怕遇見的不是死的慘的尸體,而是遇到生人尸,所謂生人尸就是家屬送來的尸體還沒有完全死透,只不過礙于當時的醫學程度,一些尚未死透的人也都一并當作了尸體,而趕這種尸就犯了大忌。”
“這種僅剩半口氣的人根本不禁折騰,很快就會死在趕尸路上,而這些人陽壽未盡便遭此劫難,心中怨氣極大,再加上趕尸匠選擇的路徑大都是一些偏僻少人的地方,山高林密間一旦沾染上些陰氣,那些生人尸極易詐尸,普通趕尸匠根本沒辦法對付,最后往往死的極慘。”
“直到驗身牌的出現才改變了這一切,將驗身牌放在送來的尸體上,活人死人一試便知,就算僅剩半口氣也試的出來。”
“牌子分兩面,正面主生,叫生門,反面主葬,又叫死門,具體做法是將牌子生門沖上,放進尸體的衣服里,如果拿出來依舊是生門,那這人就還活著,就算只剩半截身子,那他也一定還有口氣。”
“反之,若是生門放入,取出卻是死門,那這人絕對死透了,可以放心抬走。”
邵童的解釋很生動,大家都聽得懂,而且從詳盡程度來看邵童絕不是剛發現這點,他之前說的話不是虛張聲勢,他確實知道這次任務的不少信息,應該是陸琴不經意間向他透露的,又或者是哪位守夜人。
江城沒時間聽他細細分析,腳步聲已經摩擦到了院門外,“別廢話,你直接說我們該怎么做?”
“這塊驗身牌可以驗證生死,而那些村民也正是靠這塊牌子來分辨我們是否中招,只要想辦法在牌子上下功夫,讓本該的生門變成死門,李白詐死,糊弄過那些村民,我想吃不吃那碗飯沒那么重要。”
望著邵童那張臉,江城冷笑一聲,“前面說的還算靠譜,可至于那碗飯我可以肯定,不吃絕對不行。”
簡單想想就知道,村民進來后發現碗里的飯沒有動,然后就說李白死了,這些村民是鬼沒錯,但它們不是白癡。
而且那些村民頭上頂著的是稻草,江城看的很清楚,這稻草和邪門的白米飯之間恐怕也有關聯,村民們沒那么好糊弄。
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很慢,一聲過后很久才拍第二下,但帶來的壓迫感卻一點也不少,胖子甚至都能想象得出拍門的那只手臂有多僵硬。
開門后若是這些村民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不排除會直接卸掉偽裝,將他們全部殺掉。
“江兄弟,你看讓他們先去穩住村民,我們留下處理這件事,如何?”邵童對著江城眨眨眼。
江城同意了,很快房間中就只剩下他和邵童,還有意識逐漸模糊的李白,她完全在硬撐著。
“呼——”邵童舒了口氣,“你說的對,那碗米飯確實必須吃掉,我沒有辦法解決米飯的問題,但你可以。”
“我?”江城挑起眉。
邵童伸出手指向江城,稍后又緩緩向下,最后停在江城的影子上,“確切說,是它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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