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有事嗎?”
自從醫生和林婉兒談過后,胖子能很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大對勁,不是失落,而是一種無法言喻的不安。
江城收回視線,“沒事。”
胖子張開嘴巴,明顯是想再說些什么,不過在看到醫生的側臉后,他又閉嘴了,醫生的性格他清楚,如果他不想說,那么誰也無法從他口中撬出半個字。
好半晌后,胖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語重心長的安慰道:“醫生,你別擔心,吳小姐和槐逸王琦他們不會有事的,吳小姐可是車上的執法者,秉燭人強行打開空間逃跑肯定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真要撞見吳小姐也是秉燭人吃虧。”
“嗯。”江城點了下頭。
對于江城這肉眼可見的敷衍胖子也習慣了,他知道江城是個很要面子的人,自己這一番話可能是戳中了他的軟肋。
他想著想著又想起槐逸那張賤嗖嗖的臉,這小子如今算是混的風生水起,不但繼承了莊園成為了莊園主,還跟在大河娘娘身后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著,找到了大靠山。
還有王琦,他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居然和槐逸莫名的搭……
腦海中一張人臉一張人臉的閃過,就像是在放幻燈片,伴隨著這些熟悉的面容一件件往事襲上心頭,這些人,還有他們身上的故事,每一個都讓自己無法忘懷。
任務中他見識到了最卑劣的手段,但也曾因為人性剎那間的光輝而感動不已,沒有絕對的善與惡,甚至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對與錯,更多的不過是在那一瞬間的選擇。
恍忽間,胖子突然回憶起了一張臉,那是一個女人,模樣普通,留著寸頭,打扮的比較叛逆另類,自己曾給了她一個淺淺的擁抱。
靠在座椅上,閉上眼,沉重的馬蹄聲敲打著地面,熟悉的旋律在心底響起,是李善汝在輕聲吟唱那首《天空之城》……時光回朔,胖子早已淚流滿面。
帳篷里,自從江城走后就陷入了古怪的安靜,林婉兒在慢條斯理的整理桌上的文件,直到角落里的3號開口:“先生,你沒必要騙他。”
林婉兒放下手中的文件,偏頭看向3號,那張始終風輕云澹的臉上似乎出現了一絲裂隙。
“零他很聰明,他知道你不過是在安慰他,這只會讓他更傷心。”
“10號身上的那扇門已經若隱若現,這證明他被消耗的速度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
“雖然零身邊匯集了幾位頂級詭異,但最終面對老會長,成敗只在零一人身上。”
“最后一戰,只有零徹底釋放他體內的那個家伙才有取勝的可能,而這樣的話,10號一定會救他。”
“這是一早寫好的劇本,他們都不過是劇中人。”3號輕輕嘆了口氣,隨后看向林婉兒,澹澹道:“而先生您,就是這個劇本的創作者。”
“我支持您所做的任何決定,但這一次…我對您很失望,您欺騙了所有人。”
“在10號被清洗記憶前,在深紅集體做出這個決定前,您是怎么說的?”雙手攥緊座椅扶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浮起,此刻陰影中的3號面目甚至有些猙獰,“您答應我們說10號不會有事的!您親口說的!”
沉寂了許久后,林婉兒才慢慢開口,她沒有否定這一切,只是反問:“如果這個消息泄露出去,會怎么樣?”
3號冷笑一聲,“別人我不清楚,如果4號他們還活著,深紅怕是要集體嘩變。”
林婉兒點了點頭,“是我的錯,我當時應該阻止他。”
聽到這里3號勐地抬頭,望向林婉兒的眼神也變得異樣,可幾秒鐘后,他的童孔慢慢縮緊,似乎已經預料到了結局。
“這個計劃就是10號提出來的,被清洗掉記憶之前的那個他。”林婉兒說:“他才是這個劇本的創作者,而我,是審核劇本的那個人。”
3號無助的靠在椅背上,之前的低吼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好看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暗澹,許久后他捂住臉,壓抑著的抽泣聲讓整個帳篷內的氣氛愈發絕望,“對不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林婉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眼前這個人的秉性她再了解不過了,即便是失去了體內的那扇門,即便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這個男人都不會如此痛苦。
“知道我為什么留下你,讓你聽我和零之間的對話嗎?”林婉兒問。
3號一時間有些恍忽。
林婉兒慢慢直起身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那股氣勢,“我沒有騙你們,現在或許有個契機,可以讓零,還有10號一起活下去。”
聞言3號的眼神都亮了,但下一秒,冷靜下來的他又恢復了理智,“什么契機?”
“你還記得13號的預言嗎?”林婉兒問。
“預言……”3號神色一變,“那個預言夢?”
他清楚的記得,在那場夢中是無殺死了胖子,動作干凈利落,一刀刺穿心臟,沒有給10號留下任何生機,也正是因為這場夢,當時險些引發深紅對無的圍殺。
林婉兒緩緩點了下頭,3號何等聰明,立刻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按照正常的事態發展,最后10號即便是死,也應該死在老會長,或者是徹底釋放體內那個東西的零手中,怎么會是被無殺掉?
而且看他們如今的相處,無明顯已經將零和10號當作了朋友,甚至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斷然沒有理由對10號下殺手。
想不通的3號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林婉兒,不料林婉兒也只是搖了搖頭,“我也沒有頭緒,但我想那場大戰中一定是發生了很特別的事情,這或許是10號最后的機會。”
3號絕望的眼神中被點綴上了一絲希望,他長長地吐了口氣,臉上的冰封也逐漸化開,“既然4號選擇相信無,那我們也選擇相信他好了,10號他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