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百米的巨浪寬度卻是無邊無際,一路摧枯拉朽,裹挾著無與倫比的威勢,將沿途的一切障礙摧毀殆盡,二三十米高的建筑在巨浪面前就像是紙湖的一樣,挺拔的行道樹更是被連根拔起。
抬起頭,望著即將吞噬而來的巨浪,胖子一時間竟忘記了呼吸,深深的無力感將他包裹,這是一種完全區別于困境的絕望,在大自然的偉力前,人類的存在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甚至不再期待能在這樣的災害中幸存,大地在顫抖,人們恐懼著后退,所有生靈都在顫栗中等待著神罰降臨的那一刻。
幾個眨眼間巨浪已距離他們不足五百米,高大的浪頭咆孝著,翻涌著的白色浪花在灰暗的背景下觸目驚心。
刀光如匹練,轉瞬之間延伸出幾十丈,以一種極為蠻橫的姿態撕開了巨浪,甚至在這之后余威不減,徑直撞向巨浪后那灰蒙蒙的天際。
胖子驚訝的張大嘴巴,可此刻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良久后,已經冰冷下來的血液重新開始涌動,背對他們立在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帶給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如果說巨浪是神跡,那他確信,此刻有刀在手的無就是可以屠神的存在。
被斬開的巨浪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整個世界除了呼呼的風聲,余下的一切聲響都消失了。
但江城和胖子都知道,那個鬼鬼祟祟的家伙還在,因為無沒有動。
凝視著遠方的灰暗,那里暗流涌動,仿佛有某種巨大的東西正在攪動著身體,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風沿著建筑的每一處縫隙潛入進來,在大廳中,和人們的身側徘回,帶著潮濕的咸腥氣息,好似某種巨大生物的喘息。
江城胖子自然想不到,現在看起來十分輕松的無正在面臨著什么,無單手持刀,一動也不動,他在感受,感受那個家伙的氣息。
但令無稍稍有些想不通的是,對方一擊不成卻并沒有退走,甚至都沒有隱藏氣息的打算,恰恰相反,無能感受到這附近全都是那個東西的氣息。
可…這怎么可能?
那個東西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不,不對,是這里的整個世界都被……
遲則生變,為了驗證自己的可怕猜測,無蓄力后一刀揮出,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噼向無邊的灰暗,而是向下,筆直向下,他整個人朝著地面墜去,然后反手一刀狠狠刺入地下,刀光撕扯開地面,巨大的縫隙一路向下,直到下一秒,一陣幾乎能將人心肺震碎的嗡鳴聲響起。
江城胖子瞬間捂住耳朵,這陣嗡鳴聲仿佛來自遠古,歷史的厚重感像是一臺巨大的磨盤,在一點點將他們碾碎。
更可怕的是,他們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畫面如同幻燈片一樣一張張閃過,孤島,大海,一望無際的森林,無數穿著怪異的人簇擁在一起對著白色石頭壘成的祭壇頂禮膜拜,一個個被捆縛雙手,斬掉頭顱的尸體在祭壇前跌倒,淋漓出的鮮血浸透了祭壇下的土地……
祭壇上赤腳的白衣少女閉緊眼,被白紗所遮擋的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睛卻緊閉著,眼角流出兩行血淚,古怪晦澀的聲音從白紗下傳出,好似某種失傳已久的歌謠,充滿神性的圣潔更像是對造物主的贊歌。
伴隨著這場圣潔至極的儀式,一個個鮮活的人被推倒斬下頭顱,和剩下的殘肢與軀體一起被丟棄到祭壇上,腥臭的血水染紅了潔白的圣石,在神性的贊歌中,一道道祭壇上早已存在,如今幾乎已經變為化石的恐怖骸骨開始震顫。
它們抖動著,彼此摩擦著,慘白枯黃的骸骨上不斷有血肉聚集,一只只歷史記載中從未出現過的怪物緩緩站了起來,有的肋生雙翼,有的肢體末端長著用于劃水的腳蹼,布滿巨口中的倒刺上沾滿惡心的粘液,墨綠色的鱗片更像是鎧甲一般,密密麻麻的,在火把發出的光中映射出寒芒。
而這些出現在江城胖子腦海中的怪物,在下一秒,就順著無噼開的巨大裂隙,從地下源源不斷的爬了出來。
高達3米,甚至是4,5米體型的怪物們咆孝著對著無沖殺而來,無撩起一刀,就將跑得最快的一只怪物攔腰截斷,只剩下上半身的怪物展現出的驚人的生命力,居然拖著內臟,還在地上不斷伸出鋒利的爪子,直到無一腳將它的頭踩爆。
真正危急的是江城這邊,江城胖子還在被腦海中的異象困擾,與此同時還有部分怪物朝著他們這里快速爬來。
就在一只形似蛤蟆的怪物要一爪子拍爛玻璃門時,一根電線桿砸了下來,將蛤蟆怪的頭砸的稀爛。
緊接著電線桿又被抬了起來,只見十幾米高大的餓死鬼一手揮舞著電線桿,另一只手抓起另一只怪物,直接丟了出去。
餓死鬼,稻草人,殺人魔,這三個無的得力助手齊齊出現,像是一堵墻擋在建筑的大門外,那些看似兇勐的怪物完全不是對手,被殺的血肉橫流,但卻憑著悍不畏死的勇氣,以及數不清的數量,一股腦的朝這里沖。
此刻江城完全顧不上外面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他痛苦的捂住頭,那首圣潔的贊歌像是要從頭里鉆出來,他幾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眼睛通紅,紅的能滴出血,全身的血液都朝著頭聚集。
可江城還在抵抗,他就快做到了,他就快…就快看清那個白衣少女的臉了!
在他的潛意識中,這道身影居然有些熟悉,更熟悉的還有那孤島附近的波濤聲,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咸腥味道。
腦海中的他正位于少女的世界,他踩著血泊中的骸骨,爬上了那座祭壇,掙扎著朝著少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