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石卻是激動:“小李大夫要有辦法!肯定就是有辦法,如今最糟糕的就是這樣拖著,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干等著!”
李福成也心疼他,自小沒了娘,爹又戰死了,娶個媳婦生兒子,如今兒子沒了,媳婦也快要跟著去了。
毀了一個人多簡單!只要把所有的不幸和苦難加到他身上就是了,可還是得活著。
李鄲道安撫他:“你先別急,我說一下治療方案。”
“你家孩兒的貼身衣物可拿得出來?”
陳東石點頭:“可以。”
“我求我娘,用他的衣服包住一個布娃娃,你拿去哄騙她,說是娃娃還沒死,順著她的意思,把小孩替換下來。”
“可是她怎么會信?”
李鄲道只得道:“你去買些阿芙蓉,曼陀羅花,我們配合制成迷香,你放到你娃娃身上,長久以后,叫她入了幻,再趁機開解,我叫丫丫扮演成男童,告訴她自己來已經打算去投胎了,只是因為母親不叫他下葬,在陰間受苦,成為孤魂野鬼,因此來找她。”
阿芙蓉就是鴉片,自古是中醫良藥,自張騫從西域傳入中原,后來才傳到外國,貴族吸食,反而反銷中國,圖謀不軌,導致了百年鴉片戰爭,只能說人心之惡了,良藥變成違禁品,可惜可嘆。
這玩意還挺貴,所以李記藥鋪沒有,只能叫他去買。
李福成聽著問道:“這能行嗎?”
李鄲道問道:“你還有什么辦法更好嗎?就看丫丫的演技過不過關了。”
陳東石雙眼發光:“肯定行的。”
李鄲道無語,他估計曼荼羅花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搬要捏住。
李福成道:“我們商計,商計,此事急不得的,你也要顧到農活,我先和你去你家看看,到底如今是個什么情況。”
李鄲道也道:“我也先開點安神鎮心的香,叫她好好睡一睡。”
“能有什么香?”李福成問道:“你還會制香?”
開玩笑,中醫專業也是有女生的好吧!漢服同袍也多,玩香道的自然多,各種香囊什么的,再比如甄嬛傳里面各種香的神奇功效,引起了女生的興趣,李鄲道自然有些耳聞。
什么鵝梨帳中香,都只是基礎款,人家富婆,玩的是沉香,什么內府龍涎香,藏春香,那燒的哪里是香,燒的是錢啊!
還記得有個漢服富婆女同學,隨身有個香囊荷包帶著,沉墊墊的,平時不知道,后來有人問起,才說:“我這是怕穿越了,沒有錢用,餓死在古代,隨身有錢自然餓不死。”
打開香囊一看,里面全是金珠子,銀瓜子什么的,有那么半斤!妥妥的富婆。
李鄲道雖然志在藥膳之道,但由于自身顏值還行,被強行拉進了漢服社,香道社,多多少少也知道。
當下看看自己家藥鋪有什么東西,制香沒有特定規矩,只覺得自己舒服的香就合適。
李鄲道就記得一款香用的是白菊花、磁石,合歡花、丁香、石菖蒲、遠志、冰片,另加用生龍骨研磨成粉狀。做成香囊放在枕邊或枕下,可以鎮神靜心,幫助睡眠。
而且不用焚燒,安放就可。這些東西藥鋪里剛剛好有這些,都不是什么貴的東西,原來的方子里有檀香,李鄲道都沒有加,就是藥鋪里窮,這個沒有,那個沒有。
拿著小稱稱著重量,一樣一樣拿著,用研缽研磨成粉末,以紙包住。
“我這里是沒有布來給你做香囊,你自己看看用個什么東西裝起來。”
布在古代也是貨幣的一種,李戚氏自己都喜歡把碎步收集起來,要做鞋面,做補丁,舍不得扔。
“多謝李大夫!小李大夫!”
隨后關了門,一起跟著陳東石去了他家。
他家比不得老李家,還有幾間房子,是他爹留下的老屋,族里分的宅基地,就只一間,門口整齊碼著柴火,有成人那么高,整整齊齊,可見其也是個勤勞的人。
推開門戶進去,就聞到一股味道,如同死老鼠一般,但又不濃郁,只是十分持久,床邊角落,一個衣裙不整,披頭散發的婦人,見了一點兒光,就開始全身發抖,懷里還抱著一具干尸。
沒錯就是干尸,那嬰兒出生不過四斤一點,養了一個月也沒有養胖一點,此時干巴巴的,跟個風干臘肉一般,小小一只,就更沒有多重了,皮包骨頭的那種干尸。
李鄲道都覺得有些陰森可怖,特別是他媳婦,那個狀態,看得人都發毛。
“媳婦!這位是上次給你看病的李大夫!你見見。”
他媳婦聽見熟悉的聲音才抬起頭來,雙目空洞,麻木,帶著一股絕望壓抑的氣息,沖擊得李鄲道有些毛骨悚然,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古代,人命如草芥。
李鄲道問道:“田巫真的的說這不是被鬼纏上了?”
李福成直接給李鄲道一下。
陳東石安慰著他媳婦,叫李福成給她把脈。
李福成把完后,李鄲道也把了一下。
脈象弱而緩,還有澀脈,氣血不運,有如輕刀刮竹。
脈弱,緩,是元氣虧損的現象,產婦都有,她又有不進水米的癥狀,但澀脈就是抑郁還有受寒所致。
再看她的手,慘白無血色,皮包骨頭,被碰到了一下就顫抖一下。
“不行!得吃點東西啊!”
陳東石道:“有粥!我盛一碗。”
放到面前,卻一直不開口吃東西,只是一直在輕輕在哼唱:“南風起,吹白砂,遙望故鄉長嵯峨,千歲骷髏生齒牙,千歲骷髏生齒牙,江水何泛泛,人今正好樂,已復戍彭城。”
仿佛在哄人睡覺,曲子是幽怨的,卻很是舒緩,適合哄小孩睡覺,她自己只怕不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
這童謠是說隋朝百姓民不聊生的,長期做戍守邊疆的男子,不得回家。
陳東石不管怎么喂,她都不吃一點,只是默默轉過身去,輕輕唱著童謠。
陳東石要去抱過孩子,她便尖叫,渾身發抖,變得極其瘋狂,又抓又咬的。
把李鄲道都嚇一跳。
“不行”陳東石無奈道。
李鄲道心道,這已經屬于精神疾病范疇了。
難道要給她開莨菪散把她迷幻了?
還是先原計劃行事吧!
給了陳東石一個眼神,三人就出了門外。